村长先生听到也是大喜,顾不得形象到处找寻着那少女的踪迹,翻遍了整个竹亭也未曾找到。而在一旁的夏目辞早在声音传来的瞬间就把目光锁定了一个方向,而那正是少女所在的位置,那是竹亭的一角,刚好与夏目辞对立着,在夏目辞的眼中,那少女身材纤细,面容姣好,唯独一双桃花眼满是幽怨。似乎是在抱怨着什么。
眼见那竹亭内的身影越发的着急,角落里的少女也被逗的捂嘴咯咯咯的发笑。身形被掩盖了,但声音却没有,不是不能。单纯的是那少女做不到而已。至于一旁的夏目辞从一开始就没有故意想掩盖自身,只是自身位格太高,寻常人难以发现,就更别说是接触了。
在听到那宛如银铃般的笑声后,村长先生也是快速锁定了一个方向,走了过去。那少女眼见被发现,也是不再遮遮掩掩,在满天飘零的雪花的拥簇下现出了原形。
那少女美的不可方物,像是冬夜里舞蹈的精灵,身着纯白和服,只是站在那里,便给人一种感觉,是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而村长先生却毫不在意,并没有把她当成异类,他们之间的距离正随着村长先生的一步一步逐渐缩短。最终停在了距离少女身前仅一步的位置。
不待少女询问,便率先开口道,“好久不见,雪姬,真的是你啊!”
那被村长先生唤作雪姬的少女娇羞一笑,眉眼间满是深情,像是一对不被世俗肯定的恋人的久别重逢。
双方的情绪都很复杂,欢喜和顾忌还有幽怨缠绕在一块,就像不同颜色的毛线团,剪不断,理还乱。
少女仍未开口,村长先生只得再说,“我原以为你会把我忘了,我不值得你这么做,你知道吗?雪姬,就像你我初次相遇的那次一样,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啊!”
村长先生苦笑着询问道,“你还不明白吗?”
雪姬摇头,始终不发一言。
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夏目辞在雪姬身上嗅到了不属于人类的气息,也没有听到她身上有过一刻属于人的心脏跳动的声音,还有那与生俱来的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
没错了,是小时候一到冬天就会常听大人们说起的故事,传说中掌管冬季的雪的妖怪——雪姬。
大人们总会对这些关于妖怪的传说添油加醋,明明只是传说而已,没人亲眼见过,但妖怪在大人们的口中都是可怕的,甚至是会吃人的,雪姬也不例外。
雪女出,早归家。这句古语,在民间流传的说法是为了告诫孩子在大雪天不要出门,以免遭遇不测。
夏目辞不喜欢雪姬,眉眼间满是厌恶,是第一次见面不错,之前从未有过交集。之所以讨厌雪姬,是源于此刻从高天之上不断往人间倾泻的这场大雪。再过几天,这场大雪就会带走她的母亲,如果传说是真的,眼前的风雪是眼前的少女所带来的,无论是妖怪也好,人类也罢,都将会成为间接害死她母亲的凶手。
这是夏目辞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在她的内心当中,一直把她母亲的离世归结于天灾而并非人祸。如果传说是真的,她绝无可能漠视眼前的罪魁祸首还能好好的站在她的面前打情骂俏。
她急需一个答案,不再在乎她与他之间的关系,她要的是一个真相。
而村长先生却并未急着问她想要的答案,而是走到雪姬的身边拉起她的手一起坐在竹椅上,打算与其多聊一会儿。因为彼此都知道,这件事是一时半会说不清道不明的,况且此处自大雪封山那日起,就鲜有人来,毕竟如果连生存都出现了问题,又会有谁在乎浪漫的风景呢?
在温饱的现实面前,风花雪月的虚幻根本不值一提。
村长先生与雪姬谈论起过往,但只是他个人单方面的讲述,雪姬从头到尾不发一言。
那是一段纯粹美好的时光,也是一年冬天,村长先生时年十之又八,年纪虽小,却早已名震京都。年幼时曾拜全国最有名的阴阳师土御门玄奈为师。值得一提的是,其师的祖先正是历史上被称为最强阴阳师的安倍晴明。只不过后来其师土御门玄奈以教无可教之由让其离开了门下。
外界对此众说纷纭,有说是因其天赋早已超过了同时期的安倍晴明,土御门玄奈虽贵为当世最强阴阳师,但在面对一个天赋超过同时期安倍晴明的妖孽,压力不可谓不大,自然是教无可教。还有一种说法是其徒有虚名,其师土御门玄奈不愿毁其名声,又不愿留下一个无用之人,只好以一个委婉的理由将其送走。更有甚者说是其师徒不和,关系濒临破碎,被逐出的师门。
无论外界怎么说,真相只有当事人才知晓。村长先生离开师门后,便不再以阴阳师自居,也就不再使用一些阴阳师的术法,一段时间后也是泯然众人矣。再次名动京都时,是十七岁那年在面对大妖赤般若,轻描淡写便将其斩杀。当时的赤般若虽是从一众阴阳师的围剿当中逃脱,早已身负重伤,却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解决的,大妖的临死反扑是最为致命的。
而让村长先生身败名裂的,则是一年以后,十八岁那年的一个普通的冬天。
虽然早已脱离师门,不以阴阳师自居,却仍和同门师兄弟间有往来,尤其是后来人,对其当年的事迹好奇至极。究竟是天赋异禀还是徒有虚名,于是就在那年的冬天,验证的机会来了。京都举办了一场捉妖会,几乎当时全国各地的优秀的年轻阴阳师都齐聚京都,毫不夸张的说,这是一个阴阳师最为鼎盛的时代。
村长先生本无心参赛,却拗不过师兄弟,盛情难却,百般推辞,最后还是师父亲自下场邀请,这才报了名。
到了比赛当天,村长先生如约而至,时年十八岁,是一众年轻阴阳师当中年纪最小的,却也是本次比赛的黑马之一。很多年轻阴阳师都听说过他年幼时的种种事迹,但更多的是对此不屑一顾,觉得是夸大其词。但村长先生毫不在意,这份气度是年轻人少有的。
比赛规则很简单,为期一周,不限手段,不论生死,时间一到,积分高者胜。没错,比赛是积分制的,一只小妖怪记作一分,可作为式神的中级妖怪一只记作十分,而大妖怪则一位记作一百分。当然真正的传说级大妖,例如滑头鬼,酒吞童子,天狗之类的可谓是百年难遇。所以只是挂在这里添个彩头,前些天被围杀的赤般若虽是大妖,却只是刚刚形成的,还不成气候。且其与以上三位相比,更是不值一提。
可能会有人觉得这样的盛典对妖怪们来说难道不是无妄之灾吗?这对妖怪们公平吗?这种话心里想想就好,要是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轻则受人耻笑,重则被按上个通妖的罪名。
人妖殊途,这是孩子都知道的道理,既然非我族类,又有过不少残害我人族同胞的事迹,只是捉几只小鬼,又怎么算得上是滥杀无辜,说是替天行道才对。
至于比赛地点,就定在了这京都范围内的所有地方,因为妖怪们不只都出现在山里,也会有不少妖怪会化作人形来到都市内,敢这样做的基本上都是一些有些许实力的中级妖怪,不过若论数量和实力,还是不如山里的妖怪多,而这京都,最有名的便是岚山。插个题外话,大妖难杀的一部分原因除了是自身实力强悍外,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有些会与某些神明签订契约,例如传说中雪女便是山神的女儿或是部下之类的。在山里便会受到山神的庇佑。甚至还有一些有神格的大妖,这类妖怪已经不是妖怪一词能简单概括的,已经是有成神的资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