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菁程倒是挺赞同的,一口就答应了,两人大摇大摆就往国子监的门口走去,不料她的身边忽然走进一个人,正是昨天还剩下半条命的云殊
“李兄,你和贺兄这是要去涉猎,想来徐兄也会去,正巧了我也无事,不如一同前往”
李菁程和贺新安两人惊的睁大了双眼,这是云寂闻?一向沉默寡言的云寂闻会主动和他们一起去涉猎,他不是一向最看不上她和贺新安了
“你没事吧,云殊,你要是脑子有病,朝这条街走前面有家济世堂去看看,你们家也不至于穷成这样”贺新安的语气三分激愤,七分讥讽
李菁程也想说,他是不是昨天生病把脑子给冻坏了
云殊不是很在意,看都没看贺新安一眼,走在李菁程的身边,两人靠的很近,李菁程不由觉得身上的汗毛竖起,这云寂闻搞什么
“你离菁程远一些,靠这么近做甚”贺新安怪嗔道
“我与李兄乃是知心之交,离李兄近些有何关系”云殊昨夜已经想明白了,既然喜欢,管他是男子还是女子,况且李菁程身边这么多红人,她又这么蠢,哪天被人骗去了还帮别人数钱
贺新安一听这话就恼了,什么时候和这个书呆子成了知心之交了,真是给他脸了
“云殊,爷我竟然不知道你是个臭不要脸的,菁程什么时候和你是知心之交了,你滚远些,别妨碍我们”
云殊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嫌弃过
“贺兄,我听闻你和太傅家的程三小姐订亲了,你们家连聘书都下了,正巧我和炤熠也算是相熟,若是我向他提起你如今依旧是月月都去花满楼喝花酒,你猜贺太尉会怎么想,程三小姐会怎么想”
炤燿是程映雪的表字
贺新安在未定亲和李菁程前去花满楼早就是人尽皆知,他爹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定亲后,他爹再三警告过他不可再去那些烟花柳巷之地,那玩的心收起来,涉猎都是他偷偷背着他爹去的,这要是让他爹知道,非得打断他的腿了
“云殊,你威胁爷!”贺新安气的想上去打人
“贺兄说笑了”云殊依旧是一张处变不惊的脸
李菁程不想听他们拌嘴,道
“怎么,云兄要随小爷我去涉猎,好啊,既然是涉猎,总归要有彩头,你说呢”
云殊一身玄衣极为养眼,道
“李兄言之有理,不知李兄想要什么彩头”
“好说,小爷我这人比较实在,听说你在平山脚下有一处宅院,小爷我觉得那里风景不错,依山傍水的,你要是输了就把那处宅院送给小爷我,要是小爷我输了,你想让小爷我做什么,任你提”这桩买卖怎么说也是不亏,她这身上连五两银子都拿不出来的人,要是他开口要钱,她就死活说自己没钱,让他去尚书府搜都搜不出半块碎银,云寂闻有什么可以图的,但那处宅院可是值不少银子
云殊嘴角上扬,故作犹豫道
“李兄说的怎么看都是在下吃亏了,不过既然是李兄说的,便是吃些亏又如何”
李菁程才不管那么多,他答应就好了,虽说她马术也不是很精湛,他一个整日就知道读书的“文人雅士”跟她比涉猎,赢他不是轻而易举
她给了贺新安一个眼神,贺新安立马领会,待会儿看他怎么整这云殊
“正巧路过莲清家,走,贺兄,去找莲清”李菁程此时心情颇好,走起路来都觉得有些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徐府的人见是李菁程和贺新安自然没什么好脸色,更不想进去通报,李菁程早就习惯了,徐鹭的母亲早早离世了,现在这个继母不待见他们,怕他们来府上找徐鹭时,影响了徐鹭的弟弟徐鹏的学习,所以每次她和贺新安都是悄悄翻墙进去的,不过今日有现成的人在这里为什么不利用呢
“首辅家的二公子来找你们大公子,还不快去通传”
门口的小厮不敢犹豫,夫人知道是云二公子来府上作客,还不去宴请,岂不是要扒了他们的皮
没过一会儿徐鹭就出来了,他们可不想再徐府作客,这个继夫人不是什么善茬
“莲清,莲清,这里,快来”李菁程招手
徐鹭走了过去“寂闻也在,菁程,新安找我何事”
“徐兄”云殊淡淡道
“莲清,贺兄准备了几匹上好的马,我们打算去平山涉猎”李菁程眉飞色舞道
徐鹭点头“走吧”不过他好奇寂闻怎会也在此
李菁程忽然不经意间瞥见徐鹭右手戴了一只月白色手套,好像也没有这么开心了,其实她更希望当时断指的是她,留下的人只会更加的愧疚痛苦,不过想这些又有何用,她一定会去大理寺的,她故意放慢了步伐,和徐鹭并肩走在一起,贺新安和云殊知晓她心里难过,难得没有跟在她的身边,两人走在了前方
“莲清,你手如何了”
徐鹭还是一如既往的和她说话总是像是如沐春风一般
“无碍了,菁程不必自责”对于李菁程千里迢迢去寻他,该自责的是他吧
“那我听贺兄说,你不日就要去襄阳了,打算什么时候走”说到此,她的心里挺难过的,莲清好不容易九死一生逃出来了,现在又要回去了
“明日”
“明日!这么赶”李菁程惊讶
“嗯,襄阳已经多日无人整治了,耽搁不得”
“那你明日何时走,我和贺兄去送送你”
“未时便走,你不是在国子监上课吗”徐鹭忽然也有些不舍,京师有好朋友,有人惦记,襄阳什么都没有
“不妨事,我自有办法”从国子监逃课出来,她以前经常干
徐鹭笑了,人生在世,能有两三个好友相伴足矣
“贺兄,云兄等等我们啊,莲清快跟上”李菁程不甘于落在在他们几人的后面,便跑上前去,双臂揽在他们的肩膀上,几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走在京师的繁华大道上,这满城的风信子仿佛都为他们的笑颜而绽放
正值初春,平山是京师这一带最大的山林,整座山连绵起伏,高耸屹立,它不再如冬日那般光秃秃的一片,这个季节涉猎最好不过了,许多动物都会出来寻找食物,贺新安早就命人牵了几匹温驯的马儿,备下了弓箭,护膝,几个少年郎正围在一起商量着涉猎的规则
“云兄,今日是咱们第一次一同涉猎,这规则就由你定吧”李菁程道
“李兄,徐兄明日便来出发前往襄阳了,这规则还是由他来定吧,咱们今日就当好好陪陪徐兄”云殊推辞道
“那也行,莲清你来定”
贺新安也赞同“莲清你快定规则”
贺新安心里想的是,莲清和他们这么多年的交情,这肯定是向着他们的
“那便如往常一样吧,大些的如野猪,狐狸算二,小些的野鸡,野兔,鸟儿算一如何”
“甚好,甚好”李菁程非常赞成,贺新安是出了名的野猪一把手,他每回都能猎到几只,李菁程和贺新安相视一眼,偷乐着,贺新安是铁了心要让李菁程把云殊那座宅子赢来的
“这彩头,便将这块玉佩拿出吧”徐鹭继而道,他腰间这块玉佩是前朝宫廷名匠颜洗雕刻的,这世间出自他之手的东西少之又少
贺新安听徐鹭这么说,自然也不能落下,他贺家家大业大,也不是那种小气吝啬之人,莲清都拿出如此贵重的东西当彩头了,他自然也得出手,若是都让菁程赢去了,那也不亏
“爷也不是小气之人,赢得头筹的人去我贺府库房随意挑三件东西”
云殊淡笑道“徐兄,贺兄还真是出手阔绰,在下有一把玉尾焦骨琴,有些价值,便将它作为涉猎的彩头吧,至于与李兄之间的,也作数,寒萧院是我与李兄二人的赌约”
李菁程光听这彩头都足以眼花缭乱,云寂闻也太有钱了吧,玉尾焦骨可是昔日天下第一琴师白不染所用,竟然在他的手里,但是她似乎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爹,你儿子一个尚书公子今日也沦落到如此卑微的境地,但凡你那几个戒指不要拿回去,你儿子也不会这么丢脸
“哈哈哈”李菁程干笑了一声,正千方百计想她有什么财产拿得出手
云殊就爱逗她玩“李兄,不会是没有东西拿得出手吧”
在场的就属贺新安最讨厌云殊“云殊,你什么意思,瞧不起谁呢,若不是菁程让他同我们一道,谁想你来,现在倒好了,你还敢说这种话”
徐鹭听得出云殊没有嘲讽戏谑的意思
“云兄,我尚书府家大业大区区一点小钱怎么可能拿不出,只是小爷我没想好用拿什么当彩头”她说话的语气颇为高傲,在云殊面前像只孔雀
贺新安一直知道尚书府的财产全都在夫人手中,而李尚书是不会让夫人多给菁程钱的,给她递了一个眼神,意思为若是为难,他替他出
李菁程奸笑,摇头,她想到了,先画个大饼喽,反正她是拿不出,杀了她她也拿不出,云殊赢了就耍无赖,那莲清和贺兄都是她的人
“那西街上一处酒坊是我家的,小爷我便拿它当彩头吧”
云殊叹了口气,脑子里还真是无时无刻都在算计啊
几人便说好了,各自骑着马进了山林,李菁程欲和贺新安两人想耍小心机,让贺新安打到的猎物悄悄的给李菁程,两人的猎物叠加到一起,就不信云殊再好的猎技能赢过她,到时候彩头都在她这里,也不是到了别人家的口袋,俗话说兵不厌诈,她诡计多端了些又如何,却不想不知这云殊是吃错什么药了,无时无刻都跟在她身边,不仅没办法动手脚,就连她看见的猎物全都被云殊给抢先猎去了,她万万没想到云殊这人眼力神这么好,她可是号称无猎物能逃避过她那双眼睛,可是云殊总能抢先一步将她发现的猎物全都射走,最后看时间快到了,他便不再跟着她了,她靠着这最后一点时间,猎杀了两只野鸡,而云殊赢了盆满钵盈,气煞她也
只是后来她才发现云寂闻哪里是吃错药了,他分明就是起了不该起的心思,都怪她当时没眼力见,虽然偶尔会觉得他很怪异,但愣是觉得是自己多想了,云寂闻怎么可能是这种人,一定是她多想了
“没意思,太没意思了,云寂闻,咱两的赌约你想我做什么,快说吧”李菁程扔下受伤的弓箭,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服气,以及嫉妒,怎么会有如此受老天眷顾之人,莲清的玉佩啊,贺新安的宝贝,还有她那座“酒坊”,不过嘛……
“这样吧,李兄,今日是你做东邀约,想必花费了不少银子,不如我把青山下那座寒萧院送与你了,你欠我的一件事,来日再说吧,只希望届时李兄莫要食言了”云殊将那把上好的弓箭放置在架子上,道
李菁程略微吃惊,这还是她认识的云寂闻吗,肯定是昨天病傻了,好事
“寂闻还真是大方”徐鹭给几人倒了一杯清茶
“云殊,你肚子里装的什么坏水,莫不是想坑蒙拐骗”贺新安接过那杯水,咕噜咕噜地喝下,重重放在离云殊最近的台子上,云殊他记得了,就看他敢不敢来贺府要东西了
“贺兄误会了”
李菁程赶紧拉住冲动的贺新安,这么好的事,管他什么坑蒙拐骗,反正稳赚不赔
“贺兄,冷静,肯定是平时没人和他玩,咱们愿意带着他,他出手肯定得大方些,毕竟下回还得让咱们带着他呢”李菁程小声对贺新安道
贺新安仔细一想好像也是这么一回事
“云兄为人豪迈,乃我辈楷模,小爷我今日交定你这个朋友了,咱们日后就是好兄弟,好朋友,俗话说兄弟一家亲,你那寒萧院送与小爷我,那是看得起小爷我,你放心答应你的一件事我绝不会食言”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想着他这人天天读书,没准过两天就忘了,就算记得,不就是做件事儿,和这座院子比起来简直是不值一提了
两人便说定了,第二日云殊就让人将寒萧院的房契给她送来了,而那间“酒坊”,李菁程也让人将房契送过去了,那“酒坊”早就没开了,现在就是快废宅子,破败不堪,值不了几个钱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他们在国子监相伴的时间很美好,云殊好像就如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一样,忽然就进去他们的生活,加上他和徐鹭之前也有过一段交情,这让几人相处起来也愈加舒心,唯有贺新安一如既往不喜欢云殊,他总觉得云殊图谋不轨,而每次这个想法都被李菁程给劝退了,她说论家事他是几人里面最高的,论才学也是几人里面最博学的,论钱财他又是仅次于贺新安家的厚实,那他们有什么可图的,没准就是他一个人孤家寡人惯了,也想找几个朋友一起聊天解闷
就这样,时间一晃到了九月,贺新安就要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