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外祖父便讲给你听,你外祖父年轻那会儿还是个穷书生,进京赶考时,身上没银子,颇受人欺辱啊,哪像现在想吃什么便吃什么,也住不起客栈便睡在破庙读书,有一次饿的前胸贴后背,人都快饿迷糊了,睡在你外祖母家门口....所以,圆圆和钰儿日后可不能作那种趋炎附势,自高自大之人,江海之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天下,故能为百谷王”
“是,圆圆/钰儿记下了”
李玄德从不避讳他的出生,每每说起此事的时候都会感慨是他命好,程芳菲的父母不仅不嫌弃他的出生,还将女儿嫁给他,他能走到如今,还要多谢程芳菲还有她父母对自己的厚爱,程芳菲的父母走之时,李玄德更是辞官如同亲生儿子一般停职了三年,那是他还是一个翰林院编修,一转眼都过去多年了,所以李家看女婿从不看出生,当年李蕙要嫁给张问渠,李玄德也是同意的,只是提了一个要求不准纳妾,一生只有李蕙一个妻,贤王当年也是这样答应的,也是他看走眼了,让女儿嫁给这等下作之人
“想到此处,李玄德不由多喝了两杯酒,张问渠举起酒杯敬他
“爹,小婿敬您一杯,多谢爹这些年抬爱,不嫌弃小婿的出生,小婿才能娶得娘子这般贤淑的女子”
李玄德回敬后饮下
“你和蕙儿琴瑟共鸣,我和你娘便满意了”
接着张问渠又敬了程芳菲、李莲还有李菁程
“二姐夫,你和二姐夫恩爱,对二姐好,便是对我们最好的报答,我还想多几个小外甥呢,这样家里多热闹”
“小姨夫,我也想要更多的弟弟妹妹”
被萧圆圆这么一说,张问渠满脸通红,程芳菲说她是人小鬼大,李蕙有些不好意思,举起酒杯敬大家
“祝咱们一家新春嘉平,长乐未央!”
这顿年夜饭,众人吃的都异常兴奋,张问渠喝的有些醉了,被李蕙拉下去休息了,程芳菲感觉今日就好似做梦一般,回到了很多年前,人老了,就算权势地位越来越高,就算夫君再也不是让人都瞧不起的穷书生了,就算京师的很多夫人都想与她交好,也敌不过儿女就在膝下,她靠在李玄德的肩膀上一如两人刚成亲之时,口中喃喃道
“夫君,我做梦都没想到咱们一家多年后竟然还能坐一起吃这年夜饭”
李玄德点头"是啊,人老了,就爱念旧了”
李玄德从怀中拿出一个漆红色的木盒,放在程芳菲的手上
“夫人,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程芳菲心里一阵暖意,夫君总是记得她说的一字一句,程芳菲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只上好的羊脂玉手镯,成色极好,想来也是花了不少银子才买到的吧
“喜欢,多谢夫君,我常常想我这一辈子最对的决定就是嫁给夫君,和夫君儿孙满堂”只是不知夫君知道程儿的身世会不会怪罪她
“我又何尝不是,老夫对那混小子也没抱什么希望,日后给他调离出京谋个一官半职,远离朝堂这个是非之地兴许也是好事,这样老夫也能安然离开了”李玄德对儿子不求他日后大有所为,只求他一生不愁吃穿,平安就好,这也是这个作父亲的最心底的期许
前厅独留下程芳菲和李玄德,李莲今晚也喝的有些多了,下去休息了,李菁程被两个外甥拉去放烟花了,萧圆圆几日前就买了一堆烟花,就等这个时候了
“小舅舅,那个小摊老板说这个最好看了,你快放,我们一起看”
“好,圆圆拉着钰儿站远些看”
李菁程记得她放烟花好像已经过了很多年了,那是她还小,除夕之夜,跟着贺新安在京师到处游玩,也是那个时候他们结识了徐鹭,因为那个时候他俩放烟花不小心把徐鹭给炸伤了,还好只是受了点皮外伤,他爹那个时候还是吏部侍郎,知道她干得这事后,带着他去徐阁老家上门赔罪,还好徐阁老是个比较好说话的,也没计较此事,徐鹭平日在家也没人陪他玩,徐阁老对他疏于关心,母亲又早早离世,娶了续弦,他家中的那些庶弟庶妹们都是不省油的灯,后来几人便玩到一起了,再后来便是他们三人一起在国子监上学,国子监的一众学子都很难想象徐鹭竟然会和两个纨绔子弟玩在一起
将烟花点着后,李菁程拉着萧圆圆和张钰站在后面一起看,烟花真的很美,在黑夜之中绽开一朵绚丽的花朵,只是不知这么美的烟花莲清能否看见
“哦哦哦!烟花!小舅舅快看!”两个小孩子看着烟花都高兴极了,蹦蹦跳跳的
放完烟花后,萧圆圆和张钰被奶娘带下去休息了,李菁程回到院子,写了一封书信,也准备离开了
叫来了柳絮
“柳絮,这几个红包你明日记得分给大家,这两个是你和暗香的,我听闻你家中母亲身体不好,若是急需要钱,我那衣柜地下藏了点私房钱,你拿去用,这封书信记得明日交给爹娘,照顾好自己”
柳絮接过红包和书信,声音哽咽,公子还记挂着他母亲呢
“公子,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平安回来”说着说着柳絮眼泪就落下来了
“哭什么,又不是生离死别,我走了”
李菁程将桌上的包袱背着,便离开了,趁着天色暗,熟练地翻上了墙
"公子”暗香站在墙下喊道
李菁程回头看着她,暗香怎么会在这里
“哦,公子放心,暗香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来给您送行的”
“暗香,你的心意我领了,快回去吧,莫要被人看到了”
“公子,一路平安,早些回来”暗香没有多留,说完这句话便匆匆离开了,李菁程不由感慨暗香跑这么远就是来给她送行的,这么大晚上也不怕被人发现,真是个傻姑娘
她从墙头上一跃而下,这次有了上次的经验,她早就在这个地方放了好几个破箱子,平稳落地,柳絮给此处安置了一匹马,只是出城还得靠云寂闻了,相信以他的能力搞到路引不是问题
亥时时分,云殊和李菁程再次碰面,李菁程今日装束低调极了,穿的衣服还是她最低调便宜的玄色暗竹文锦袍,和云殊今日的装束倒是挺相称的,两个玄衣男子在角落里像是鬼鬼祟祟的密谋些什么,尤其是那个个子矮一些的公子神色夸张极了
“云兄,你怎么出门在外就只备一个包袱的,你的马呢,难不成你想走到湖广”李菁程腹诽道
“家中不便备马,便想着李兄家中定然是有的”云殊依旧是面不改色
什么!云寂闻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什么叫她家里有马,你们首辅府家大业大地,连匹马都买不起了,她忍,一路还得看他资助
“云兄,我就只备下一匹马!你自己买一匹去”
“天色已晚,若是想买马还需明日,想来李兄也不愿耽搁时间,况且在下听闻李兄的马术不佳,前些日子……”言下之意我与你同骑一匹马,要是不答应呢,就把她骑马差点从马掉下来的丑事说出去
“好了,莫要说了,走吧,尽快赶路”李菁程赶紧打断她的话,再说下去她估摸着这些陈年旧事都得抖出来
不得不说云寂闻除了让人讨厌外,其他方面还都是不错的,这一路上非常的顺利,出了城门两人就快马加鞭赶路,尽量在明日天黑至少赶到顺德府
李菁程的马术确实不佳,国子监的学子不仅要每日上课,武学方面也是不容疏忽的,每年还要举办比武,她最怕这种时候了,所说在文章方面她就算没什么天赋好歹考前多看看那些名人写的还能抱抱佛脚,名次不至于太低丢人现眼了,可是这比武她是哪哪都不行,骑马还是她为数不多能看的了,去年比马术的时候差点从马上摔下来纯属意外而已,那马儿突然像是发疯了一般,她难以驯服,这才有了这场丢人的闹剧,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又被拿出来做文章了
“云兄,你若是再拿那些陈年旧事做文章,我便派人将你的家底差得清清楚楚,下次也拿这些事取笑你”李菁程这是先说断后不乱
“任凭李兄处置”云殊云淡风轻道
意思是说他从小到大没做过什么丢人现眼的事儿,任凭你怎么查都是做无用功
“你!”不说话了,和云寂闻这厮说话只会让自己暴躁,她没找到莲清可能就被他给气死了,等找到了莲清一定要好好问问他,怎么会和云寂闻这种人交朋友,若是眼瞎了,她带他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