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尘说完后,爱莉希雅罕见的沉默了。
见爱莉不发话,苏尘继续开口道:“你看现在的世界,人类的城市,只剩下三座。普通人每天的想法是什么?
是麻木地工作,能混过一天就算一天,一直混到律者降临那天。除了逐火之蛾的部分外,已经没人对抱有希望了。
人心不死,则薪火永续,人心若死,则一触即散。”
爱莉希雅看向苏尘问:“可是,你不是神吗?在你们的世界里,神不会放弃自己的子民的,对吧?”
苏尘沉默片刻说:“的确如此,但我不是此世之神,此世之中,我也只是芸芸众生之一。
况且……人类的命运,取决于人类的选择,神明,无权干涉人类的命运。”
按理来说,以苏尘的性格,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但是一想到未来会发生的那些故事,苏尘就不愿意过多过早的对世界进行干扰。
一旦苏尘帮助前文明跨越终焉,那后面的事情就都不会发生了。
最重要的是,他还想摸鱼啊!
苏尘也是有私心的,所以,综合考虑之后,苏尘选择了放弃这个时代的人。而且,哪怕到了下个时代,苏尘也是起一个引导作用,不会直接干预。
当然,刀子该填还是要填的。
爱莉希雅听后不知想了什么,然后双手一背,恢复笑意道:“好吧,那就听苏尘你的吧?”
苏尘一愣,了解爱莉希雅的他知道爱莉希雅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就答应了苏尘这种请求。
所以苏尘猜测爱莉希雅大概是要瞒着苏尘像剧情里一样把水晶花送出去,然后自己偷偷回归崩坏。
爱莉希雅的心思很单纯,很好猜。或许平日里你猜不到爱莉希雅会有什么小心思,但只要是这种大事,爱莉希雅的想法只要是但凡对她有了解的人都能猜到。
这时候爱莉希雅好像是知道苏尘可能猜到她的想法一样推着苏尘说:“哎呀,走啦,去找梅比乌斯更新记忆体,别让梅比乌斯等急了?”
就这样,苏尘被爱莉希雅推着到了梅比乌斯那里,而他们走后,在拐角处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缓缓地走出。
爱莉希雅和苏尘来到梅比乌斯这里后,在梅比乌斯一脸古怪的目光中,完成了记忆体的更新。
别问,问就是他们“互相表白”的事被玲给爆了。
更新完记忆体后,爱莉希雅害羞的先一步跑走了,当然,也可能有别的想法。
而苏尘并没有直接回黄金庭院,而是自己独自来到了街上,缓缓向郊外走去。
苏尘留了一手,因为猜到爱莉的心思,所以苏尘打算先一步行动,防止爱莉希雅做傻事。
而且,因为苏尘知道,自己沉睡后,爱莉哪怕不做傻事,英桀们依旧要面对终焉。不过,爱莉虽然是与终焉齐名的始源,但爱莉的始源单论战斗力其实并不如终焉。
因此,英桀们最后的结果,大概率还是牺牲。
所以苏尘在与英桀们相处的这段时间,已经悄悄收集的所有英桀的灵魂碎片,甚至包括玲的。
这样哪怕是到了后世,英桀们死亡,苏尘也能重生他们。当然,是以普通人的身份。
苏尘在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他们中大部分人眼中是麻木与迟钝,但依然有很多人,眼中透露着一缕光。
苏尘认识那缕光,那是名为希望的光。他们虽然生活在名为崩坏的阴霾之下,但他们依旧没有放弃对生活的热爱,他们依旧相信美好的明天。
一时间,苏尘有些茫然,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做这个决定。
苏尘终究是遇到了每一个提瓦特神明都会遇到的问题,就像自由之神最不自由,契约之神困于契约,永恒之神归于须臾等。
苏尘心中的本真告诉他,这些人不该这样因为他的私心死去,他们依旧有活下去的可能。但,想到后世那些为美好而战的女孩,她们就该因为苏尘的决定而消失吗?
苏尘自嘲一笑喃喃道:“我自称本真之神,但到头来,我居然自己都坚守不了本真……么……”
苏尘也想过先收集这些人的灵魂,到后世再复活他们。但先不说他们知道自己还要再经历一遍经历过的崩坏会多绝望,就说逆转生死这叫事,苏尘也不是可以随便干的。
恍然间,苏尘又想起了英桀两个字。
英桀从来不是好人,更不是英雄,但他们是背负起整个人类命运的人。
此时的苏尘才察觉到这两个字多么的沉重,因为英桀的每一个决定,都会引导整个人类命运的走向。
现在,这个选择的权力,给到了苏尘。是阻止爱莉希雅献祭,暴力镇压终焉延续文明,还是让爱莉希雅献祭,然后自己再复活她,然后延续这个文明。
又或者阻止爱莉希雅献祭,自己陷入沉睡,把希望留给下一个文明,再或者让爱莉希雅献祭,自己放水等下个文明再复活她?
苏尘的确是个自私的人,从他谁都想保护就能看出来。
曾经因为绝对的实力,苏尘的确做到了保护所有人。
但如今,实力解决不了的问题摆在了他面前,这让这个活了四千多年的人有些难以抉择。
但不论结果如何,苏尘自认为做不到第四个选择。
苏尘再次自嘲道:“有的时候,拿着剧本也不全是好事啊……”
现在的情况,就和那个著名的电车难题很像。是选择拉下拉杆,救下这个垂垂老矣的老人,还是无动于衷,保下五个年轻有力的青年。
很快,苏尘做出了他的选择。
那是他本来的选择,那就是阻止爱莉希雅献祭,把希望留给下个时代。
私心第一次压过了本真,不过苏尘不会后悔。因为他知道,这次自己虽然没有做对的事,但坚持自己的选择,也是一种本真。
此时,他已经到了荒芜的郊外,他将自己的力量毫无保留地释放了出来。
苏尘不打算借助爱莉希雅定位茧了,因为爱莉希雅一旦有了自己的决定,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苏尘不认为爱莉会配合自己。
所以,苏尘决定,靠自己的力量,搜寻终焉之茧!
但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苏尘:“苏尘哥哥,你是在干什么?”
苏尘一回头,发现樱和玲正在他不远处看着他。
苏尘疑惑地问:“你们怎么在这?”
樱回答说:“因为你和爱莉希雅最后的那段对话我们都听见了,苏尘,这个时代,真的没救了吗?”
苏尘沉默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
樱不甘地握紧了手中的刀,但是她没办法。从苏尘降临以来,苏尘展现出的能力让十三英桀全员叹服。
并且苏尘甚至创造了为人而战的律者这一不可能的奇迹!所以不管是苏尘不想延续这个苟延残喘的文明也好,还是真的无能为力也罢,只要苏尘开口了,樱就不得不信。
樱知道,她最好的选择不是劝苏尘回心转意,而是帮助苏尘实行计划。
于是樱开口道:“让我们协助你吧,你告诉我们该怎么做。”
苏尘面色复杂地看了一眼樱和玲,然后开口道:“你们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等我沉睡之后把我的身体搬回去让我和你们一起万物休眠就可以。
还有,阻止爱莉希雅献祭自己。她是始源之律者,天生的律者,也是这个世界的真正的第一个律者。
她想要凭借自己和崩坏的联系献祭自己来让律者取得保留人性的机会,所以我才提前出手准备自己沉睡。如果我沉睡了她又把自己献祭了,那可就不好玩了。”
樱和玲瞪大了眼睛对视在一起,刚才苏尘的话信息量实在太大,她们一时间无法消化。
不过樱还是本能的答应道:“好。”
苏尘听后目光柔和些许,他将精神力深入玲的律者核心,然后开始反向定位茧的位置。
一段时间后,苏尘终于定位到了终焉之茧,然后磅礴的虚数能量自苏尘身上涌出,穿过虚数空间来到了茧面前,以一种暴力的手法篡改了茧的一部分程序。
而茧的反抗也让苏尘脸色煞白,嘴角缓缓溢出鲜血。
这还不是最糟的,因为苏尘的虚数能量不是来源于终焉之茧的崩坏能,而且还主动发起了攻击,所以被茧当成了木马病毒,开始修复。
苏尘脸色极其难看,要是这样的话,那苏尘无论篡改多少次,都会被茧自主修复!也难怪爱莉希雅要自杀来留bug了。
说到底,苏尘只是力量位格更高,其本身的位格根本不如终焉之茧,现在的苏尘,就好比拿着太阿剑的八岁小孩和拿着一根木棍的剑道宗师在打。
苏尘冷笑一声喃喃道:“虽然位格不如你,但我力量的优势也不是白占的,看我乱拳打死老师傅!”
说着,苏尘就隐隐催动从玲那里复制的侵蚀的权能,开始吧终焉之茧的崩坏能往他的虚数能量转换。
理论上,如果不是自身位格不够加上承受不了这么强的力量,而且自身力量损耗也承受不住,那么苏尘完全有能力把终焉之茧变成自己的所有物。
当然,理论是理论,现实就另说了,想同化终焉之茧,除非苏尘原地飞升成星神,不然完全不可能。
不过嘛,虽然不能完全转换,但恶心一下终焉之茧还是可以的。
苏尘一边侵蚀茧的力量,一边用自己的力量模拟茧的能量波动,在祂身上埋bug。
最后,苏尘愣是在茧身上埋了两百多个bug!
感觉差不多的苏尘强撑着缓缓收回力量,看着茧开始修复自己身上的bug,看到最后,茧果然漏了三个bug没修!
苏尘咧嘴一笑喃喃道:“果然,只要我埋bug埋的够多,你总有修漏的时候!”
这些bug的效果是完全一样的,所以只留一个就够。现在留下了三个,已经百分百莫问题了!
出于谨慎,苏尘还用时空的权能预测了一下未来终焉之茧会不会出意外,最后确定真的不会有意外了。
得到这个结果的苏尘喜出望外,随后苏尘便收回了自己的力量。
精神和力量回归后,苏尘身体一阵虚脱,同时脑袋像被一柄大锤重击了一般昏昏沉沉,眼看就要睡着。
苏尘强撑着转过头看着樱说:“记得,要阻止爱莉希雅……”
说完后,苏尘便眼前一黑,陷入沉睡。
看着直挺挺倒下去的苏尘,樱连忙上去扶住,然后把苏尘背在了背上,向黄金庭院走去。
半路上,看着自家姐姐费力地背着苏尘的玲突发奇想,发动了侵蚀的权能。
然后,失去了防御的苏尘就这么简单的让玲侵入了心神。
于是,当天的街上,所有人都看见一个大男人和一个小女孩做着一模一样的动作蹦蹦跳跳地往前走。
樱看着眼前欢脱的玲尴尬地捂住脸,她已经在想苏尘醒过来之后要怎么解释了。
不过樱其实也不需要想,因为苏尘下一次醒过来就是五万年之后了。
回到黄金庭院之后,樱按照苏尘的嘱托找到了爱莉希雅,而玲则是操纵这沉睡的苏尘让苏尘自己进屋睡去了。
玲走后,樱向爱莉希雅诉说了苏尘做的一切,爱莉一脸了然的表情说:“果然,还是他更了解我呢?不过苏尘应该没想到他了解我,我也同样了解他?
我没有他那么强的实力和那么多手段,所以我就知道他会为了我提前主动沉睡,所以,这一次,是我赢了呢?”
樱听后愣道:“爱莉希雅,你难道一开始就没想过要牺牲?”
爱莉笑道:“当然想过!只不过,我也知道他会主动沉睡。如果他已经自主陷入沉睡了,那如果我再赴死,又有什么意义呢?还不如留在你们身边,让战胜崩坏的概率更多一点?”
听到爱莉希雅的话,樱不禁喃喃:“你们这些家伙都好复杂啊……根本看不透你们在想什么。”
此时,爱莉希雅已经拿出了一个格蕾修的画笔,樱一脸疑惑地问:“爱莉希雅,那是什么?”
爱莉希雅拿着画笔说:“这个啊,这是我在菲利斯那里买的哦?”
樱摇了摇头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想干什么?”
爱莉拿着画笔朝苏尘屋里边走边说道:“当然是往苏尘脸上画小乌龟啦?现在苏尘陷入了沉睡,当然要好好恶搞一下,就当是,他放弃这个时代的小代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