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没有料到城中的官兵竟敢率先发难,本就嘈杂的"义军"更是乱做一团,令得高迎祥等人怒不可遏。
"肃静!"
"肃静!"
一时间,义军将校的厉呵声和长鞭挥舞的声音充斥在整个军中,就连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义军高层"也是亲自下场,约束纪律。
"睁大你们的眼珠子瞧瞧,官兵就那么点人,你们怕什么!"
"他们甚至没有火炮相助!"
高居于马上的李自成状若疯癫,一边疯狂的挥舞着手中的长鞭,一边气急败坏的朝着周遭面面相觑的士卒吼道。
相比较这些背朝黄土的庄稼汉,延安城中的那些官兵仅有的优势便是手中的兵刃以及城头上的火炮。
虽然不清楚城中的官兵为何会舍弃地形优势,主动出城求战,但没有了火炮相助,官兵无异于自断一臂,有何可惧!
经过李自成,张献忠等人的约束过后,本是六神无主的士卒们也终于发现了端倪所在,重新恢复了些许理智,其中不少人更是面露狞色,精神比刚刚还要亢奋不少。
正如李自成所说,眼前这些官兵虽然声势骇人,但满打满算也超不过一万余人,又没有火炮相助,没什么可怕的!
"杀!"
不知是不是被周遭士卒的情绪所感染,又有不少原本躲在远处瑟瑟发抖的流民百姓面露狠辣之色,手中紧握着不知从何处捡来的"兵刃",悄然加入了军阵之中。
见得身后的乱军人数不减反增,闯王高迎祥也是狞笑连连,这些官兵莫不是因为前些天打了一场胜仗,便开始目中无人了。
四里!
三里!
两里!
官兵的军阵越来越近,令人窒息的红色也越来越显眼,高居于马上的高迎祥回头看了看身后跃跃欲试的士卒,有些贪婪的舔了舔嘴唇,猛然下令:"杀!"
"杀了这群官兵,吃喝不愁!"
黑压压的军阵中,李自成奋力咆哮,疯狂的扭动着身躯,挥舞着手中的长刀,亲自领兵上阵。
或许是知晓已是没有其他退路,或许是被高迎祥许下的"前景"冲昏了头脑,约莫万余名被特意挑选出来的"前锋军"在杂乱不堪的战鼓声中,嘶吼着朝着向前冲去。
都是些庄稼汉出身,纵然自一些小县城中缴获了几面战鼓,但高迎祥等人也不知晓如何通过鼓点节奏的变故号令军阵,索性随意敲击,全当听个响了。
眼见得乱军杀来,正在疾步而行的官兵们则是猛然停住了脚步,而后军阵猛然变换,手持着白杆的士卒们整齐划一的朝着左右散去,露出了身后手持着藤牌的官兵。
虽然手持藤牌的官兵人数仅有数百,但其手中近乎一人多高的藤牌,还是无形之中给众人平添了不少安全感。
"战!" "战!" "战!"
官兵的军阵中,喊杀声直冲云霄,高居于战马之上的传令兵也是连声呼和,才刚刚变换了军阵的官兵再度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朝着前方的乱军冲去。
亲自领兵上阵的李自成在见到官兵猛然变换军阵的那一瞬间,心中便是咯噔一声,知晓大事不妙,官兵竟是早有准备。
虽然身旁的"前锋军"尽是些精挑细选的青壮,但也并非人人都握有兵刃,还有不少人持有木棍,菜刀等"兵刃"。
如若是近身搏斗,他们凭借着人数的优势,能最大程度的将官兵身上穿有甲胄的优势降到最低,可是眼下还未等杀到官兵身前,数百面犹如铜墙一般的盾牌便是立于阵前。
不过事已至此,本就毫无纪律可言的乱军也来不及变换军阵,改变应对措施,在身后"袍泽"的推搡下,冲在最前方的青壮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一杆杆涌现着寒芒的长枪自前方藤牌的缝隙中刺出。
前后不过两里的距离,即便是寻常人赶路也用不了太久,遑论是大军冲阵?
几乎没用太长时间,双方人马便是在各自首领的注视下,狠狠的撞击在一起,最原始的肉搏战也瞬间开启,血腥程度令人咋舌。
到了此时,官兵甲胄齐整的优势便是发挥了出来,涌在最前排的乱军士卒还未等到冲至藤牌身前,便被明晃晃的长枪刺中胸腔等要害之处,血雾升腾而起,哀嚎声撕心裂肺。
不过是一个照面的功夫,便有数百"前锋军"惨死在白杆军的长枪之下,血腥味瞬间浓郁了起来。
秦翼明一身银甲,高居于战马之上,在身旁亲兵的簇拥下,自藤牌阵中冲出,肆意的挥舞着手中的兵刃,收割着乱军士卒的性命,眼神中没有一丝怜悯。
他久在四川驻扎,罕有像现在这般"建功立业"的机会,心中兴奋异常,今日便要让那些辽东悍将知晓,他秦翼明不弱于任何人。
在秦翼明悍不畏死的攻势下,看似来势汹汹叛军瞬间便呈现出败迹,虽然没有人望风而逃,但不断前行的脚步却是下意识的停滞,惊疑不定的盯着越来越近的秦翼明及其身后的官兵。
噗!
手中长枪猛然穿透身前士卒的胸膛,升腾起了一片血雾,那士卒满脸不可思议,喉咙不断涌动,好似想要说些什么,但终是无能为力,如烂泥一般跌倒在地。
"儿郎们,随我杀!"
虽然远处的叛军主力数倍于身后的士卒,但秦翼明却是没有露出丝毫惧色,朝着身后的士卒们招呼了一声,便是主动向前杀去。
见得自家主将如此悍武,白杆军士卒也是豪气陡升,急促的鼓点声猛然变换,前排的藤牌兵们瞬间散去,将身后的长枪手们露了出来。
"战!"
整齐划一的怒吼声过后,手握着长枪的白杆军士卒在高迎祥等人惊恐的眼神中,猛然开始了冲阵,好似完全没有将场中的近万名"前锋军"放在眼中。
宛如一道滔天巨浪,数千名白杆军士卒携带着不可战胜之气势,精神亢奋的朝着前方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