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兵,怎么办?这些老不死的来了。"
刘纯身后,一名将校脸色铁青的看着逐渐搭起的大旗以及镇定自若的王在晋等人。
现如今,南京吏部尚书,兵部尚书,户部尚书可都在场,只要他们振臂一挥,即刻真相大白。
毕竟他们是用了讨饷的幌子方才聚集起了这么多人...
"令弓箭手准备吧.."
迟疑了片刻,刘纯终于是咬着牙做出了决定。
事情已然发展到了现在这步,已容不得他犹若挂断。
听到刘纯发话,那名将校眼角深处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惊喜。
"大人放心,卑职都安排好了。"
闻听此人所言,刘纯猛地回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自己的心腹,并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此人好胆,居然敢在不报予自己知晓的前提下,提前埋伏好弓箭手。他想干什么?从一开始就打算兵变,激发矛盾吗?
过了半晌,刘纯微微一叹,将自己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有些无力的挥了挥手。
"等我命令吧.."
到了这等时候他如何看不出,自己的心腹已然被灵璧侯等勋臣收买,沦为了他们的爪牙。
...
...
"南京诸将士,本官南京兵部尚书王在晋,尔等何故啸营。"
校场中间,踩在刚刚临时被搭建出来的台子上,王在晋用尽全身力气,向面前黑压压的人群吼道。
"老爷,我等的兵饷已有数月不曾足额发放了,小人一家老小全靠这点微薄的兵饷养活,实在是过不下去了,您就可怜可怜我等,给我们一个活路吧。"
就在王在晋话音刚落的时候,南京大营前方便有一名四十余岁的中年人,猛地跪在了地上,声音发苦的向王在晋祈求道。
他的上官今日告诉他,深夜会带他们去南京讨饷。没想到还未曾驶离驻地,便见到了南京城中的官老爷。
随着这名中间人的出声,南京大营的阵列中顿时响起了各种声音,皆是向王在晋求饷,更有甚至亦如最开始的那名中年人一般,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眼看身旁的大军便要倒戈,刘纯脸上闪过一抹狠辣。
"动手。"
随着一声令下,顿时便有数十道箭矢从南京大营的方向射出,径直扎在了最前方跪在地上的那些军士的后背上。
顿时,鲜血的味道便充斥着这处校场。
甚至若不是赵吏心有所感,猛然转身将王在晋护在身后,硬生生的扛住了那几道突如其来的箭矢,恐怕王在晋已经如那些可怜的军士一般,被夺去了生命。
"贼子,尔敢!"
望着轰然倒在地上的几十具尸首,王在晋目眦尽裂。他看得清清楚楚,刚刚那刘纯扭头低语了一句之后,便有数十道箭矢射出,这分明是刘纯在灭口。
"京营所属,给本官将乱臣贼子,全部拿下!"
愤怒到了极点的王在晋,丝毫不顾自己没有京营的统兵之权,手指着刘纯的方向,疯狂的咆哮着。
那郑起听到王在晋的吩咐后,脸上露出了一抹迟疑,他们乃是天子亲军,除了天子之外,无人可以调动。
"放肆,都什么关头了,还这等瞻前顾后,难道尔等武人还不如老夫一介文官来的洒脱吗?"
王在晋冲着身后的郑起不住地咆哮。
此话一出,郑起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猛然冲着身后的京营士兵挥了挥手。
"京营所属,将他们拿下!"
"杀"
"杀"
得了命令后的京营兵顿时响起了冲天的喊杀声,并逐渐开始变换队形,俨然一副要冲杀的样子。
见到京营士兵变换阵营,那刘纯也是慌了手脚,他没想到这些个官老爷居然有这么大的魄力,竟敢任凭两支军队火拼。
"兄弟们,刚刚那些人都是我营中奸细,乱我军心。你们也看到了,这些官老爷不给我们活路,俨然要将我等一网打尽,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跟他们拼了。"
见得刘纯露出了一丝慌乱,他身后的将官上前一步,扭头冲着身后有些混乱的人群喊道。
不过与他想象中的高声附和不同,他身后黑压压的人群中仅响起了零星几声回应,更多的人都是沉默不语。
没有人是傻子,刚刚那几十道箭矢从哪个方向射出,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王在晋脸上也是露出了一抹喜色,正欲再言的时候,何熊祥突然走到了他的身前,冲其摇了摇头。
"诸位将士,本官吏部尚书何熊祥,尔等有何冤屈,本官已经知晓,稍后本官亲自为你们主持公道,但是眼下有人意图蛊惑等尔等与其谋反,犯上作乱。尔等不要误入迷途。"
"锦衣卫,将犯上作乱的乱臣贼子,全部拿下。"
何熊祥毕竟在南京主政多年,他的影响力远不是刚刚到任几个月的王在晋可以比拟的。此话一出,南京大营军士们便肉眼可见的向后退了一步,径直将手中紧握的武器扔到了地上,同时神色紧张的盯着站在最前方的刘纯等人。
讨饷是讨饷,谋反是谋反,这可是两件事,不可同日而语。
"放肆,听他的作甚,他是想将我们瓦解,日后一个个收拾.."
见得身后之人越来越少,刘纯脸上的惶恐之色越来越明显,事情已经愈发的不受他控制了。
就连刘纯身旁的几名将官脸上也是有着掩饰不住的惊恐。
"大人,不是说是讨饷吗?怎么变成了谋反?"
望着越来越近的锦衣卫,几名将官皆是语气急促的冲着刘纯说道。
"闭嘴,不要聒噪。"
刘纯被这些人吵得心烦气恼,不由得暗骂一声。
他隐隐有种预感,今日恐怕会栽了。
"即刻束手就擒,本官保你们性命无忧,想必尔等也是受了奸人的裹挟。"
瞧着刘纯等人身后将官的踌躇之意,何熊祥便猜到了今日这起叛变恐怕没有太多人知晓,全是受了刘纯的蛊惑。
"我等降。"
望着越来越近的锦衣卫,几名将官一咬牙,猛地收掉了手中的长刀,跪在了地上。
他们只是平日里喝些兵血而已,前些天被刘纯找上,言说一起找南京要些饷银,他们见有利可图,便与其同谋。但与谋反可沾不上一点关系。
见得几名将官皆是临阵倒戈,刘纯也无力的将手中的兵器丢弃。
大势已去了。
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是他。哪怕多活几日也是好的..
不料,就在他扔掉兵器准备跪下乞降的时候,一柄利刃狠狠的插进了他的脖颈之中。
临死之前,他听到了自己心腹的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