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禾先生,请跟我来。”
千禾看着身前的漂亮的女警,点了点头。
何知秋领着人来到了审讯室,千禾坐下后表现得没有不安只有些不耐。
一队的人围在单向玻璃前。
季林大受震撼,“啥情况?变性人?”
何知秋出来后正好听见他的问题回答道:“不是。他的男性特征很明显。他应该是性别认知障碍或者异装症。大概率是单纯的异装症。”
一队的人第一次认知到与见多识广的犯罪心理专家间有壁,李文文看着窗子里打扮得过于奇特并有些辣眼睛的人,说道:“单纯的异装症?这种是精神疾病吗?”
何知秋解释道:“程度特别严重的,如果不这么穿会疯会闹甚至会自残属于精神疾病,能够自控的我个人认为不是疾病。”
李文文点了点头,“哦,也就你能理解他这种情况了。”
何知秋闻言没说话。
戚彧将千禾的资料都看过后,带着何知秋对千禾进行审讯。
千禾表现得很不耐烦,没给对面的他们俩什么好脸色,戚彧声音冷峻地问:“千禾先生,经调查您与万明琛相识并交往密切,这是否是事实?”
被审讯的人一脸纳闷地问:“是啊,怎么了?万明琛怎么了吗?”这个男人五官硬朗,配着满脸的彩妆本就不协调,现在做出表情更是令人产生不适感,但戚彧的态度没有任何改变,他继续问道:“你们俩是什么关系?”
千禾翻了个白眼问道:“你们该不是怀疑我俩关系不正当吧?怀疑我卖屁股?”
何知秋严肃地说道:“千禾先生,请直接回答问题。”
千禾看着她态度似乎缓和了些,说道:“我们算朋友。”
戚彧两人对视了一眼,转过头对千禾说道:“千先生,我很遗憾地告诉您,万明琛先生遇害身亡了。”
何知秋观察着对面的人,他听了队长的话后,思考了几秒,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他怎么了?!死...死了吗?这是什么整蛊节目吗?”说完他站起来就要往外冲。
戚彧拦住了他,“千先生,请马上回到座位继续配合调查。”
千禾与他推搡了起来,“让开!你们不是警察!你们在骗我!让开!”
戚彧将他双手反剪到背后,压在了审讯桌子上,何知秋劝解道:“千先生,请冷静下来。”
千禾的眼睛泛着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要看万明琛的尸体,否则你们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
何知秋说道:“您先坐下来。好吗?”
千禾恢复了些平静,坐回了桌子另一端,“我要看他的遗体。”
何知秋按照之前的说法,“万明琛先生遗体涉密,还...”
千禾却站起来厉声喊道:“他的遗体怎么了?!残了吗?!”
“坐下!否则将你拷住。”戚彧冷静地说道,“你为什么这么问?”
千禾看着他们,颓然地摘掉了金色假发,露出了他原本的头发,是利落的短发,他瘫在椅子上,“有烟吗?”
戚彧递出了烟,给千禾点上。
千禾的手抖着,“遗体不能看,你们找我就为了告诉我他死了?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何知秋问道:“千先生,请问昨天清晨8-12点你在哪里?”
“家。”
“有人能作证吗?”
对面的人顶着花了的妆转过头,冷笑了一下,“没有。”
戚彧问:“你与万明琛是怎么认识的?”
“高中同学。”
戚彧问道:“经调查多人反映你和万明琛先生还有其他关系,属实吗?”
“不属实!”
审讯室的玻璃被敲响了,戚彧出去,何知秋坐在千禾对面,那人抽完了烟,“还有烟吗?”
何知秋起身,“我去要一包。”
“我没有杀万明琛。”何知秋在出门前听到身后的人这样说到,她没有说话。
门外物证科的李景在汇报,“已经和法医确认了被凶手遗留在现场的凶器,在上面采集到了指纹。”
戚彧说道:“核验。”
何知秋点点头,拿了戚彧的烟,进入了审讯室,待千禾抽上烟后,开口道:“千先生,请配合我录一下指纹。”
千禾呼出烟气,伸出了手。
一刻钟后,戚彧、何知秋坐在千禾对面。
戚彧递去了报告,“千先生,警方在凶器上提取到了你的指纹,你无法提供不在场证明,警方根据现有证据要扣押你。”
千禾抬起头,盯着何知秋,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万明琛。他是...曾是我的朋友。”
何知秋说道:“千先生,案件还在侦破中,我们是按程序将您扣押,请相信警方,我们绝不会有冤假错案。”
千禾表现得很无措,他环顾四周后问何知秋:“你能不能...”似是难以启齿,又说道,“算了。”
千禾被扣押了。
戚彧申请好了搜查令,一队众人前往千禾家搜查,他家不似万明琛家独门独户三室一厅,而是一个不过尺寸之地的小公寓,但很整洁,不大的房间里衣柜可谓是巨大,占据了屋内的主要空间,何知秋打开后,搜寻了一圈,向戚彧请示了一下,装走了些东西。
李文文在洗手间翻查后感慨,“他的化妆品比我的还要多。”
李景则说道:“他的裙子比你和知秋加起来的都多。”
季林翻找了完了说道:“虽然知道他是生病了,但感觉还是很奇怪。我在漫展上明明见过男扮女装的Coser,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接受度不高。”
何知秋也完成了搜查,“因为千禾先生扮成女士后不和谐也并不漂亮,人们在心理上更愿意接受漂亮的事务,所以虽然你知道不要用有色眼镜去看他,但忍不住心理的不适感。”
“老乡,我看他好像更愿意和你交流,还好你理解他,你觉得他是凶手吗?”
何知秋回答道:“虽然现在证据都指向千禾,但从犯罪心理学推测他不是杀害万明琛的凶手。”
“哦?咋分析的呢?”
何知秋分析道:“杀人后分尸是极端行为,凶手要么带着极度的恨要么极度变态地享受分尸的过程,我在审讯时并未发现千禾存在这两种情况,遗体的头颅还未找到,也许会成为案件的关键。”
戚彧点了点头,“没发现,按流程封锁,回去继续梳理证据。关南、季林你们去千禾工作的地方,名叫Bck的夜店问询,他在那儿做调酒师。”
关南说道:“收到。”
“对了,那是个Gay吧。”戚彧提醒道。
两人震惊了一下,然后...
“肯定来找我搭讪的人多,我老鼻子招男士喜欢了。”
“看看我这身材,肯定是来问哥们的人多。”
何知秋看着两人渐去的背影,“胜负欲这么强。”
李文文撇了撇嘴,“男人嘛,恨不得比谁拉的屎多。”
“关南惹你了?”何知秋李景异口同声地问到,然后默契地对视了一下。
李文文嘀嘀咕咕,“人忙着相亲呢,哪有时间惹我?”
何知秋给关南发了微信。
众人回到警局,何知秋去了趟拘留室,向关着的人递出了一个袋子,“千禾先生。”
千禾接了过去,袋子里装的是一件黑色长裙、一双运动鞋和一些卸妆用的东西,他讶异地抬起头问道:“我没说,你怎么...”
“猜的。”何知秋说完就要走。
“你和我见过的人都不一样。”千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何知秋回过头看着他没有说话。
千禾继续说道:“自我开始这么打扮,看到我的人反应不过几类,震惊的、嫌弃的、鄙夷的、装作若无其事的,而你,哪种都不是,你把我当成一个普通人。”
何知秋想了想说道:“人往往会对超脱了常规认知的事物抱有下意识的敌意。”
“对,总结到位。”千禾自嘲地笑了,“所以碰到你这种能理解我的,对于我很新奇。”
“我不理解。”何知秋说到。
千禾惊讶地看着她,问道:“连装都不装?说理解我然后套我的话。”
何知秋说道:“我不是异装症,我不知道如果不这样穿戴你的心情究竟是什么样,也不清楚每天被别人指指点点的生活是怎样的窒息,我无法对你感同身受,所以无法理解你的痛苦与快乐,我只是将你当做普通人,尊重你。”
千禾愣了,“我曾看过心理医生,那人说理解我,要帮助我治疗。”
何知秋说道:“这方面我不是专业的,不清楚你的情况是否需要治疗,但有一位心理医生对我说过,心理医生不要高估自己的同理心,这世上未经历过的都无法感同身受。”
千禾低喃道:“你好特别。”
“谢谢。”
千禾没想到她会道谢,“我又没夸你。”
何知秋欠了下身,刚要走,回首问道:“千先生,你为什么会问万明琛先生的遗体是否有残破?”
千禾眼神黯淡了下来,“万明琛告诉我的。我问过他部队里有什么加密的话吗?他告诉我,如果家属被告知遗体涉密,那很可能遗体残破不堪,还未修复好,还不能让家属看。”
“你们感情很好。”
“我和他...算了,你不会信的。”
“你们只是朋友,没有超越友谊的其他感情。”
“你...”
何知秋坦言道:“直男和Gay还是很好辨认的。”
“我打扮这个样子没人会觉得我是个直的。”
“穿衣喜好又不是性向爱好。”
千禾扯出了笑,“这世上多几个你这样的人,我的日子也能好过不少。我没有杀万明琛,请你们一定要找到杀害他的凶手,他是个英雄。”
何知秋没有说话,颔首离开了,她回到办公室,李文文扯住她,“秋儿,部队来人了,协助办案。”
万明琛军衔很高,在部队时军务涉密,遇害后,部队派人来跟进不足为奇,何知秋抬眼看到戚彧带着两名军官走了进来,“大伙,这两位是第十集团军、第二师、第三十二团中校那隆、少校罗非,他们来跟进、配合万明琛的案件。”
两位军官敬了军礼。
戚彧组织开会,少校罗非走到何知秋身前敬了个礼,又伸出手,“您好,我是罗非。”
何知秋愣了一瞬,伸出了手,“您好,我是何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