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彧拨通了电话,“林所,你现在能联系到知秋吗?”
林远声正在外地出差,听出了戚彧声音里的焦急,“戚队,发生了什么事情?小秋怎么了?”
戚彧深深地呼了口气,艰难开口道:“何知秋父亲何平的墓碑被一伙人砸了,我和迟莫都联系不到她...”
林远声听闻表哥的墓被破坏,急火攻心,周英,你个畜生!他压下情绪,自己都已这样何况是小秋,于他们那是个墓碑是一个可以祭拜的地方但于小秋,那是她最后的精神支柱,“戚彧,我能猜到她要做什么,她肯定回家拿东西去了,你去她家,趁她还没走,一定一定要拦住她。”
戚彧飞奔至楼下,车今早停在周英的公司,还未开回来,打车还需要等,他果断地选择了跑回去。
马远东和另一民警只看到戚彧闪过的一片衣衫,那位民警还在消化戚彧和何知秋的关系,“他俩在搞对象?那她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找戚队啊。”
马远东回忆着今天下午的情形,叹了口气,“那姑娘应该是独立惯了。”
下午刚开工马远东就将何知秋叫出了刑警一队,漂亮清冷的女警客气地问道:“马所,怎么了?”
马远东与何知秋接触虽不多,但也了解她面冷心善,现在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他将人领进屋里坐下,告知她父亲坟墓被毁的噩耗,她的脸色瞬间灰白了下去,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踉踉跄跄地起身,马远东赶紧扶住她,“小何儿...”
平时冷静自若面对穷凶极恶的犯人都面不改色的女警磕磕绊绊地低语,“我要...我要去看爸爸。”
马远东回想着现场发来的照片,害怕何知秋去了会更加崩溃,开口劝解,“别去那边了,咱们在警局里捋一捋嫌疑犯,为你父亲讨回公道。”
何知秋喃喃低语,“讨公道...是要讨公道,我要先去看爸爸,请别拦着我。”
马远东知道劝不动了,只能说道:“你状态不好,别开车了,我开车带你去。”
墓地里,与平时一样的萧索,今日更多了几分凄凉,俩人拾级而上,一眼就看到了何知秋父亲已残破不堪的墓碑,女警跪蹲在墓前,墓碑被敲碎了,慈父何平几个字散落在地上,拼接不上,不孝女何知秋五个字立在那里,马远东试着安慰她,“小何儿,你父亲的骨灰没事儿,值班的大爷赶来护住了骨灰。”
何知秋手抖着在拼散在地上的字,只字未答。
“丫头啊。”沙哑的声音传来,何知秋木然地转头,马远东认出来是墓园值班的大爷,他生气地说:“小张!怎么还没去医院,古大爷必须去做检查!”
“马所,古大爷坚持把情况说出清楚了再去,他刚才瞥见小何儿了就从停车场又返回来了。”
“古大爷...”马远东上前刚要开口劝,却被古保家绕了过去,这位伤的极重的老爷子声音哽咽地对着何知秋说道:“丫头啊,大爷跟你认个错啊,我没护好你爸爸。”说完弯下了腰。
跪在那里的何知秋缓缓地起身,她艰难地开口:“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对不起,害你受了伤。”说完一直在忍着的女警终于哭了出来,无声的,大滴大滴地流着眼泪。
“丫头啊,别这么说啊,你爸爸泉下有知该多心疼你啊。”
何知秋似是站不住了,跪倒在地,明明很小的啜泣声却蜇着旁人心也揪了起来。
马远东将她送到单元楼下,“小何儿,我一定会查清是哪几个孙子干的!”
“马所,作为受害者我能提一个要求吗?”
“你说。”
“请在局里为我保密。这件事不要告诉我们队的任何人。”
“这...”看到副驾上的面色惨淡的却又执着地等着答案的样子,马远东心软了,“行,你家里有人吗?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们互相慰藉啊。”
“嗯,谢谢。”何知秋说完递来了一张银行卡,“马所,古大爷的医药费我来掏,密码是我的警号。”
马远东惊讶眼前的姑娘竟还能惦记着陌生人,推拒回去,“使不得,这个你别担心,国家有补贴而且抓到犯人后也会索赔。对了小何儿,你要是对犯人有什么线索马上联系我啊。”
“嗯。”
马远东看着戚彧的背影说道:“小何儿是个顶好的人,却遭遇这种事,她队长知道也好,能帮帮她。”
“不是恋人吗?”
马远东没再说话。
何知秋回到家后,将要拿的东西都装到了包里,她坐在地上冷静地计划思考,现在是晚7点,天已黑,那个人在公司亦或不在公司都不是好时机,他在等我上门,现在不行,明早,还在他公司前台,就像今天这样,坦坦荡荡地去找他,他防备或者不防备,我都可以轻而易举地...
何知秋轻轻地抚摸着面前的骨灰罐,爸爸,再等等我...
戚彧跑到何知秋家门前时因过猛的剧烈运动肺部、心脏像被攥紧了地痛,但他毫无感觉,只祈祷着何知秋还在家里,敲门时手都在抖着,“知秋,开门,是我,戚彧。”
屋内的何知秋愣了一瞬,将头埋在了膝间,谢谢你来过戚彧,走吧,这里没人了。
戚彧生平第一次祈祷,保佑她一定要在家,他声音虚弱地说:“知秋,我好饿,走不动了,给我口饭吧。”
门里仍是无声无息,这招都没有用,真的不在家?去周英公司,戚彧果断地抬脚就要走,防盗门打开了,戚彧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了。
何知秋本打算不闻不问,凶器都装配上的自己怎么能再给他希望,当听到戚彧说好饿,给口饭时,她不自觉地迈出了步子,不要去,他在哄你,这么想着手却放在了门把手上,他要走了...手缓缓按下,门开了,门外的人迈步进来了,就像这十年间他一次又一次的闯进了何知秋的心间。
戚彧进屋后长呼了口气,“饿死我了,你家有饭吗?”
何知秋点了点头,转身去厨房,却被拦住了腰,身后的人紧紧地将她拥在怀里,低喃着,“五秒钟。”
何知秋默念了五个数,她抬手去扯箍着她的手,戚彧不松开,她才开口:“到时间了。”
戚彧才缓缓松开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吃...炸酱面对吧?我帮你打下手。”
菜单里确实是炸酱面,何知秋也没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冰箱里备着面,周五的食材她向来会买多一些,周末可以直接抄周五的菜单再做一次,面够两人吃。她烧着水,戚彧问道:“我帮你切菜。”
“切什么菜?”炸酱面不就是酱和面。
“菜码,黄瓜丝、萝卜丝、豆芽。”
“没。”
“我翻翻你冰箱,行吗?”
何知秋点点头。
戚彧打开冷冻室的抽屉,里面规规整整码着各种肉,肉馅、炒菜用的、炖菜用的,分门别类还贴好了标签,看着不像懒得洗袜子的人弄得,“冰箱谁给你收拾的?”
“妈妈和庭越姐。”
“你冰箱里有稻花香的卤牛肉,切点儿这个吧。”
“哦,好。”
戚彧将冻着的肉蒸了一会儿,切片成盘,收刀的时候他看着刀架停顿了一瞬,何知秋已将煮好的面、炒好的酱放到了餐桌上,等着他。
戚彧收了神,将牛肉端了上去。
何知秋安静地吃着面,戚彧则东一头西一头地跟她聊天。
“这种熟食不应该放冷冻。”
“哦。”
“我第一次吃鸡蛋炸的酱。”
“我不会别的。”
“很好吃。”
“嗯。”
“怎么还配了两瓶牛奶?”
“不会做菜单里的汤。”
“什么汤?”
“西湖牛肉羹。”
“我学学,回头做给你。”
何知秋没再搭茬而是抬起头说道:“队长,吃完饭了,你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何知秋看着戚彧一步步走到自己身前,将自己扳向了他,高大的人跪蹲在她眼前,轻轻地握着她的手,仰视着自己,眼里像是坠入星河,“知秋,放我进来了,就要负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