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明明在摸着我的脸,却好像攥紧了我的心脏,胸口传来的酸涩感,差点儿让泪水涌了出来。
这一瞬间何知秋想做很多事情,握住他的手,拥抱他,向他倾诉20岁时的一见倾心,误会解除后的念念不忘,手已经不自觉地在动了,耳边突然响起恶心的声音,十五,这都是你的错。你爸爸是被你害死的。你还敢吗?十五所有你亲近的人,我都不会放过。十五,十五...
何知秋本要靠前的身子向后坐直,她语气平淡地叙述道:“生活,有时开心”与你在一起的时候,“有时不开心。”与你分开的时候,“就像每个人那样。”
戚彧收回了手,在心里叹了口气,缩回去了啊,算了,再等等,他不知道的是何知秋现在冷汗已经浸透了衣衫,他启动汽车,“我不问你,我猜猜吧,可以吗?”
何知秋点点头。
“那孩子是他们收养的吧。”
“嗯。”
“他是灾后的遗孤吗?”
“对。”
“王叔和你妈妈好仁义。”
“嗯,他们都是好人。”
“那孩子很喜欢你。”
何知秋笑笑没说话。
“你确实很招人喜欢。”
何知秋惊讶地看着队长。
戚彧继续说:“队里的人都很喜欢你,我也很喜欢你。”
心脏鼓动地好像要跳出胸口,何知秋勉力压住了情绪,开了口:“我也很喜欢大家。”很喜欢你。后面的四个字按在了胸口,没有说出来,何知秋转过头,好像被窗外的景色所吸引。
戚彧没再说其他,开回小区后,两人在楼下告别。
戚彧看着沉默的何知秋突然说道:“以后咱俩拼车上下班,省些油。”
何知秋抬头与他对视,“不了吧,队长,我有时步行上下班。”表面云淡风轻的人身后的拳攥地死死的。
戚彧突然换了个话题,“这会儿下班了。”
“啊?”
“叫我名字就好。”
何知秋回想起自己好像很少叫他名字,最近的一次,好像是重逢那天,烟雾里,冷冰冰地说着戚彧好久不见,她一时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她队长又切回之前的话题,“步行就一起步行啊,做个伴。”
戚彧有些担心自己将人逼得太紧,他想回身去车里拿烟,邀请她一起抽烟聊聊,刚要转身就被拽住了衣袖上的扣子,“好啊,做个伴,戚彧。”
戚彧惊讶地看着何知秋,笑了,你愿意迈出这一步,那接下来,等着我走到你身边。
第二天清晨,何知秋破天荒的在镜子前踌躇了,她拿出了妈妈很多年前给她买的大衣,换下了穿了一冬的羽绒服,下了楼。
“今儿个开你车吧。”戚彧看到人后,停顿了一下,驼色的修身大衣衬得她比往日更加清丽,本就总因她狂乱的心跳好像跳得更快了。“今晚我请客出去玩儿,你不能喝酒,还能把我捎回来。”
“好。”
戚彧突然说道:“今天的阳光真好。”
何知秋在首都也少见这样好看的冬景,点了点头。
两人说话的地方在停车场,摄像头忠实地记录着场地里的风吹草动,沐浴在阳光下的两人不知道同一时刻,阴暗的屋子里一个屏幕被狠狠砸碎
“十五,你又忘记了,跟别人亲近的后果!”
“你砸屏幕有什么用,你的十五已经跟着戚彧走了...”话还没说完他被勒住了脖子。
“我叫你声老师,别真当自己是个人物。十五,只有我能叫。你看,这个世上只有我叫她十五了,她是我的。”
“放...周...”那人死命地挣扎着,勒着他的人放开了手,拿起湿巾擦了擦,“该给十五个大礼了,让她长长记性。”
刚死里逃生的人大口喘着气说道:“我去安排。”
那人指着被砸坏的屏幕,“戚彧太碍眼了。”
“知道了。我们会处理掉。”
朝阳公安刑警一队今天风平浪静,下班前,季林闯了祸。
他拿着罐饮料不知和关南说着什么,一个没留神,洒了何知秋一身。
“老乡儿!”季林凄厉地叫声将一队的人聚在一块。
嫌疑人季林鬼哭狼嚎,受害者何知秋异常淡定地安慰他,“没事,我备着衣服。”
刑警经常值班,办公室通常会有备用的衣服。
季林苦着脸说道:“鞋子也被我搞脏了。”
何知秋低头愣了一下,摇了摇头,“穿了很多年了,没关系。我去换衣服。”
“我帮你!”李文文说道。
“啊?不用吧。”
“用的用的。”李文文将何知秋推走了,留下一众男士在原地面面相觑。
戚彧看了看集合的人问道:“迟莫呢?”
“他今天去火葬场替个班。”磁性的声音传来,众人回头看清楚人后都呆了一瞬。
“我老乡儿真漂亮。”季林第一个发出了感慨。
戚彧也愣了一下,细直的小腿上穿着黑色长筒靴,上身穿着纯白色的长款毛衣,腰间系着棕色的腰带将漂亮的腰肢衬托出来,平时总盘着的头散了下来,清丽漂亮的脸上着着淡妆。
李文文跟在她身后,对着何知秋露出满意的笑容,她想帮秋儿打扮想了好久了,梦想竟实现了。
何知秋款款走来,每一步好像都走在了戚彧的心尖儿上。两人间的眼神好像都在拉丝,李文文感觉自己需要个吸氧器,我的CP在暧昧!
众人来到戚彧订的KTV,他还订了周边最好的外卖,想着让一队的人好好放松一晚。
“甩骰子了!吹牛都会玩儿吧。输了的喝酒。”
“我不能喝酒,你们玩儿。”
“没事,老乡儿你玩儿!我替你喝。”季林完全嗨了,开始肆无忌惮。
何知秋作为新手,上来就输了。季林刚要举杯,戚彧已经干了。
季林喝的不少,头脑都不甚清明,拍着戚彧的胸口问道:“队长,咋抢我活儿?”
戚彧拽下了他的手,“用不着你。”
何知秋弄懂规则后又深谙心理学,再也没输过。反而季林输的最多,几人笑作一团。何知秋虽没参与其中,但也挂着笑看着他们闹。
戚彧突然俯过身,摸向她的脖颈,“粘上东西了。”清淡的酒气将何知秋包裹住,心跳骤然加快,她抬起眼,两人对视,戚彧刚要说话,包房的门被打开了。
“莫大?你赶过来了,摇骰子来...莫大?”
迟莫站在门前,面色十分不佳,“抱歉,我找何知秋…”
话音还未落,何知秋已经赶到他身边扶住他,两人离开了包房。
戚彧虽知道这两人间不存在暧昧,但是还是有些烦闷,他烦闷的是何知秋总无法对自己敞开心扉,而与迟莫似乎可以畅所欲言…他起身出去抽烟。
何知秋将人带到露台。
“火葬场运来一个骨龄在50岁左右面目全非的女性尸体,我做了DNA比对…知秋,我现在真的想…”
“我理解,你比我强多了,我经常…”
“知秋,就一次可不可以?”
“迟莫,你觉得真的能解决问题吗?如果能解决,我现在就陪你。说实话我也很想那么做。”
迟莫乐了,“你不应该劝我吗?!怎么还诱导了?!”
“我只是在实话实说。”
“我刚才瞥了一眼,是不是打扰你和戚彧了。”
“能八卦证明你好些了?”
迟莫点点头,“想来感谢我表哥和你舅舅这段情将咱俩牵线。”
何知秋只想着说一些俏皮话逗迟莫开心些,“咱来这叫缘分天注定。”
戚彧走进露台时正好听到何知秋的这句话,“抱歉,你们聊。”他撂下话,转身走了。
何知秋看着他的背影,队长好像在难过。
迟莫呼了口气,“记得哄哄人家。”
何知秋垂下眼,没应和。
迟莫的对象来接他了,何知秋将他送上车。
“给你添麻烦了。”
何知秋摇摇头,“他有情况随时联系我。”
“好。”
“你不介意啊。”迟莫问着驾驶位上的伴侣。
“理解。”
“你真好。”
“可不?!”
晚上11点多,一队的人也散场了,楼下碰到何知秋。
“莫大呢?”
“对象接走了。”
“哦,啊?”
戚彧将人都送上网约车,自己坐上了何知秋的副驾,到小区后,在何知秋以为要告别时,被戚彧拦了下来。
“心理学专家,我不开心,你没发现吗?”
何知秋看着他点了点头,“队长...”
“嗯?”
“戚彧,你为什么不开心?”
“因为嫉妒。嫉妒我们局里出色的法医迟莫。嫉妒他能让我们队的锯嘴葫芦畅所欲言,嫉妒他能和你缘分天注定。”
何知秋觉得自己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狂乱的心跳扰得她想将心捧出来给戚彧看看,让他看看自己被他弄得有多狼狈。
“何知秋。”
何知秋咬紧了牙抬眼看他。
“问我,为什么嫉妒。”
问出来窗户纸就被捅破了,拥抱他还是推开他…何知秋不自觉得咬住下唇。
戚彧叹了口气,抬手,粗糙微凉的手指解救了她的下唇,月光下,两人越来越近。
宁静的唯美的可以做成画的这一刻,刺耳的警铃骤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