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彧因在海淀区的父母家,反而是最后赶到的现场,他来到小区门口时,一队的人都已经集合完毕。
他们一行人来到案发现场楼下,戚彧环顾一周开始分配任务。
“陶爷带着李文文去物业那儿调监控,所有的监控点位都要过来,先排查甲单元及其周围的。关南你带着几个小的跟物证部的一起以甲单元为圆点做地面痕迹排查,何知秋、季林咱们上楼去案发现场。”
“收到。”
电梯在做物证采样,几人走的楼梯,何知秋走的很慢,在观察。“在想什么?”戚彧突然出声,在楼梯间里回荡。
何知秋回过神回答:“我在想年前我去协助的入住抢劫案。”
戚彧回想了一下问:“你觉得有关联?”
何知秋回答道:“这个小区在那伙人的活动范围之中,但他们下手从出过命案,不好判断。”
戚彧说道: “不好判断是因为你没有考虑刑侦证据链,等监控、物证都摆在你面前了,你才能有判断。”
何知秋点了点头。
季林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家队长,刚才如果发言的是他,还不得挨上一脚?季林人生第一次生出来了我要也是个女士就好了的想法。
戚彧破天荒的在工作场所问起了私人事情,“你奶奶还在你家吗?”
何知秋愣了一下,她很少被外人这样关心,“在的。”
“这几天肯定得加班,她自己在家没问题吗?”
何知秋只以为戚彧为人心细,身为队长对队员关心备至,心里更敬佩他的为人,“舅舅们去我家了,明天早上我送她回养老院。”
戚彧了然地点点头。
季林等了半天,带着委屈的问:“队长,你怎么不问问我呢?我不是你亲爱的队员了吗?”
戚彧拿着纸卷敲了季林脑袋一下,“行了,到现场了,别贫了。
几人正色了起来,穿戴好鞋套、手套进入到案发现场,门牌号1502。
屋子很大,进来玄关后,南向是客厅,所有的抽屉、柜门都敞开着,沙发垫也七零八落,现场物证科的在采集证据和指纹,三人向屋内走去,最里间的就是房子的主卧——本案的案发房间。
卧室里柜门大敞,保险柜也被洗劫一空,打碎的花瓶散落在地,鲜花也败落在地面上,而床上,蜷缩着一男一女两具尸体,手脚都被绑缚着,嘴里被塞着东西,面目狰狞,两具尸体的可见的伤口都集中在脖子上,而女性尸体的脖子上还插着一把刀。尸体下的床单已被血浸透,血液顺着床单低落下来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低聚成一滩尚未干涸的血迹,血腥味充斥着整个房间。
迟莫蹲在床边仔细地给尸体被捆绑住的拍照,收起相机,他给尸体解绑,这位年轻的、总是活力四射的、如果警局举办贫嘴比赛说不定都能获奖的法医,现却脸色惨淡地进行初步尸检工作。待他站起来的时候,竟有一些不稳。
何知秋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他看清了身边的人,握紧了她的手,说:“谢了,DR.何。”
何知秋看着他低声问:“需要扶你出去吗?”
迟莫摆了摆手。
何知秋环顾一周,请示:“队长,我们出去说?”
戚彧瞥了一眼他们交握的手,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一行人回到客厅。
迟莫已经松开了何知秋,恢复了些往常的样子,开始了专业地叙述:“死者从肝温和尸僵上判断,身亡于3-4个小时之前,也就是说死亡时间是上午11-12点之间。两位死者的伤口都只在脖子处,被扎了很多次,初步判断这是致命伤,主卧室大概率是第一案发现场,尸体带回局里进行解剖后才能确认。”
戚彧问道:“死者的身份确认了吗?”
季林递来了一个装有身份证的物证袋,“物证找到了男性死者的身份证,已与物业确认是该户的居住人鲁鹏飞。女性死者是他妻子,方华。”
戚彧点点头示意季林继续讲。
季林开始陈述民警的记录:“第一案发人是1501的住户陈如女士,据她所说,她出门时发现这家防盗门敞开,她进来后发现了客厅的异样,报了警,在等待警察过程中,因好奇去卧室看了一眼,受惊吓,民警做完笔录后陈如出现了一些心律不齐的症状,现已经送到了医院。对了,从物业了解到这对夫妻还有一个15岁的儿子,物证正在找他的联系方式。”
戚彧吩咐道:“迟莫,你带着尸体先回局里,其余人看看现场。”
何知秋挨个屋子看了一遍,发现被翻乱地只有客厅,主卧以及北向的书房,南向的次卧是这家孩子的房间,没有被翻动的痕迹,何知秋总觉得这间房子缺了些什么,环顾一周却毫无头绪。
戚彧看到满脸思索的她问道:“怎么了?”
何知秋说出来了自己的想法。
“缺照片。”戚彧在听完她的疑问后不假思索的回答。
何知秋恍然大悟,墙上挂着画、风景照、艺术照,却唯独没有这家人的照片。
“这边。”季林喊他俩,他在过道的桌子上发现了一个倒着的小摆台,他照完相后,小心翼翼地扶起了相片。
戚彧和何知秋惊讶了一瞬,紧接着戚彧拿出了电话,“迟莫,死者两人不是夫妻,现在女性死者身份不明,将女性死者的指纹传上系统。”
季林以为会挨训,戚彧却没责怪他,“我自己也想当然了,去查死者妻子的电话。”
何知秋回到主卧,她回忆着尸体的状态,男性死前穿的是家居服,女性身上是连衣裙,而两具尸体是背对着...
“联系到了男性死者的妻子了。”季林的声音打断了何知秋的思绪。
几人聚在一处后,季林开始说明:“刚从物业那里要来了死者鲁鹏飞的妻子方华的电话,她和儿子方旋现在天津,她已买了回来的票,一个半小时后能抵达首都。”
戚彧问道:“火车车次问好了吗?”
“嗯,C7896。”
戚彧吩咐道:“何知秋你和季林去接方华和方旋,直接带到警局。路上查方华今天有没有买票回过北京。”
季林有些惊讶,何知秋则淡定地点点头。
两人下楼时,季林问道:“头儿是怀疑方华是嫌疑人吗?这件案子不是入室抢劫吗?”
何知秋说道:“队长是合理地怀疑。现在男性死者鲁鹏飞很有可能和女性死者存在婚外情,所以不能排除情杀的可能性。而且...”
“嗯?”
何知秋说出了自己的分析,“两个死者的姿势很古怪,背对着对方,凶手似是有意为之,而入室抢劫杀人这种激情犯罪,凶手不会在意这种事情。”
季林说道:“这么一说是很蹊跷。妹儿,你真牛,能跟上头儿的思路。”
到了车站后,季林说道:“刚查过了,方华和方旋这两天都没有购票记录,但是不排除开车来回的可能。”
何知秋点点头,“回去汇报给队长,等问询后,听队长安排。”
季林比了个OK。
何知秋已经看过方华的照片,在她出站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她,这是一个长相、身材都很中庸的女人,但其穿戴很考究,规整的呢子大衣,锃亮的皮靴,手里推着拉杆箱,她立在出站口,环顾一周,皱着眉拿出电话。
何知秋领着季林上前,“方女士,您好。我是朝阳区刑警一队队员何知秋,这是我的队友,季林。”
何知秋做出了请的动作,想让方华移步,但方华立在原地不动,对来人毫不客气道:“鲁鹏飞到底怎么了?你们把我们折腾回来到底要干什么?”
何知秋声音平稳地说道:“方女士,我们现在就带你们回警局说明情况。”
方华满脸不耐,“你现在马上就在这里说清楚了。”
何知秋两人还未答复,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妈,这儿太闹了,我们去个安静些的地方吧。”
方华的神色缓和了些,但对何知秋两人语气仍是不耐,“你们快带路啊。”说完将手里的拉杆箱塞到了季林手里。
季林在前面带路,何知秋与方华并行,用余光瞄着另一边的方旋,这个孩子16岁,长相肖母,而身形更像他父亲鲁鹏飞,高挑、修长,比起他母亲的情绪外放,16岁的少年更内敛些,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何知秋回想着刚查到的情况,鲁鹏飞17年前入赘到方家,现任职于一国企做低层主管,社会关系不复杂,仇杀的可能性很低。刚才方华的字里行间...看来队长的猜测不是无的放矢...
在回警局的车程里,方华时不时地抱怨,何知秋偶尔安抚一句,只换来她更加暴躁的呛声,而方旋一路却一言不发。
几人回到警局后,将方华、方旋送入了两个相邻的审问室,方旋那边由李文文关南两人去做说明安抚工作,而方华这边由戚彧来说明情况,何知秋在一旁观察。
“方女士,警方叫您回首都是因为今天您家遭遇了疑似入室抢劫,很抱歉,您的丈夫鲁鹏飞先生在家中遇害身亡。”
“什...什...”方华听完后,脸色惨败,声音像被掐住了,吞吐不出来。
慢慢地方华缓了过来,嚎啕痛哭起来。
何知秋和戚彧无声地对视了一瞬,不对劲,两人心间冒出了同一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