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园里,戚彧在观察现场,尸体周围全是脚印,凶手的足迹被湮没在围观群众来来往往的脚印之中,他交待在现场的另一个警员季林,“找到这附近卫生间旁的监控,重点查看。”
“哦了!”季林说道。
“戚队,查明死者的身份了。”法医迟莫赶过来说道,“刚才警务系统刚跳出了死者的犯罪记录,你看。”
戚彧接过平板,“强奸未遂,姜某...我知道了,尸体可以带走了,我待会儿给你几个案子编号,你调出这几个案子的尸检记录,做一下对比,看看能不能找到共通处。”
“好。”
关南汇报道:“戚队,李文文发来消息,第一案发人姜宁和被害人之前有过纠葛,现在她是不配合的状态,另一位专家让问是否可以回局里先不审姜宁,她们想先吃早饭。”
戚彧垂下眼,说:“行,让李文文全程都跟着,仔细听。”
关南说:“了解。”
案发现场的工作收尾了,戚彧带着人回警局,碰见了等在旁边的林远声,他说道“戚队,我跟你们一辆车回去,路上我跟你们说一下之前的案子。”
此时在公安局刑警一队茶水间里的三人——李文文在帮着何知秋拆外卖,而姜宁低着头坐在她们对面。这个茶水间地方有限,挤进了冰箱,储物柜,料理台和一张小方桌,三个成年人在里面显得格外的拥挤。
“吃点早饭吧。”何知秋将吃的推给了姜宁。
姜宁沉默不语。“姜宁。”磁性的声音传来,她下意识抬头。
何知秋微微倾着身,与她四目相对,“我的承诺仍然没有变。你向我们提供真实的证词,我送你回家。”
姜宁看见那个男人尸体的时候,令人窒息般的恐惧袭击着她,他为什么会死?而自己又为什么会在这儿?这一切要如何解释?她好像深陷沼泽,染上了终身都洗不掉的污泥。可现在对面的警察说,会送她回家。姜宁哭了出来,“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何知秋说道。
姜宁泣不成声。
何知秋递过去纸巾,“别哭。先吃点儿东西,你的面色很差。”
戚彧他们一行人还在路上,关南说:“李文文发来消息,姜宁愿意配合了,她们吃过饭后,马上进行正式问询。”
戚彧正低头看文件,闻言愣了一瞬,说:“知道了。”他继续浏览林远声带来的文件。
第一个案件,发生在九个月前。死者王宁,42岁。死因:口中被灌入汽油后被点着,喉管、胃部高温灼伤至死。
第二个案件,发生在三个月前。死者赖霖,31岁。死因:机械性窒息。
第三个案件,发生在三个月前,死者管纬,30岁,死因:重物击打脏器出血导致的器官衰竭,休克死亡。
这三个案件发生在不同的城市,不同的犯罪手法,而唯一相通的是...
第一个案件,死者,焦黑的尸体被绑在十字木架之上,火刑。
第二个案件,死者的尸体被吊于树枝上,绞刑。
第三个案件,死者尸体被拦腰截断,腰斩之刑。
戚彧抬头看着林远声说道,“资料里写着,你们部门在第三个案件锁定过凶手。”
林远声说:“是的,第二个案件,在当地影响很大,我们部门被派去协助破案。小何发现了三个月前的火刑案件,又找到了另一个共通点,两个案件第一案发人都与死者有纠葛。我们上报之后,因没有有力的物证,总厅将连环杀人案的猜测驳回了。但是我们有了破案思路,第三个案件发生后,我们顺着第一案发人这条线,锁定了嫌疑犯的行踪,但是,案件第一案发人薛灵,也是死者管纬的前妻,来到公安局自首,虽然我们坚持她不可能是犯人,但,当地公安扔撤了之前派去搜索的人员,最后功亏一篑。薛灵请的律师又拿着她的不在场证明以及精神证明替她翻了供。”
戚彧继续审阅着手里的资料。
林远声说:“我们部门一直在研究这几个案件,也一直在搜寻相似案件。今天的案件传上来,我们初步判定是相关案件,而死者和姜宁之间的联系,更证实了这一点。我们现在确信这个案子的凶手是我们追踪了近一年的连环杀人犯,我和小何希望能用自己掌握的相关案件的信息协助刑警一队抓住这个凶手。”
戚彧抬头说道:“林所,以现在掌握的所有信息,我认为可以将这次的案件并为相关案件,但是究竟是模仿犯还是同一人,我认为还不能下判定。我已经让法医调出相关案件资料,他那边会做详细的比对,希望能找到关键证据。但无论是模仿犯还,是连环杀人犯,第一案发人姜宁都是突破口,回局里后我会制定行动方案,你们可以帮忙补充。”
“好。”
说道这儿,车抵达公安局,戚彧率先下车,“先回去,看看这个第一案发人的情况。”
几人回去时,何知秋和李文文已经在审讯姜宁。他们站在单面玻璃处看着审讯室内的情况,正对着的是姜宁,她的面色看起来比早晨时好些了。
“头儿,你进去吗?”关南问道。
戚彧摆了摆手。
审讯室里,李文文看着何知秋竟有一瞬间走了神,心想着,‘她真漂亮啊。’
何知秋一直带着口罩,又因着老气横秋的打扮,李文文叫何姐叫的顺溜,可现在窥得她全貌,巴掌大的脸,如玉般光洁的皮肤,柳叶眉,漂亮的桃花眼,精致的鼻子下,轻薄的嘴唇,她比我小吧?李文文不禁质疑道,不过,她的眼睛虽然很漂亮,但没有精气神,好似一汪死水...
“文文,开始记录吧。”何知秋打断了李文文的神游,接着她单刀直入地问:“姜宁,刘阳在骚扰你吗?”
姜宁咬了眼唇,深吸一口气,回答道:“事情发生后,我就没法在原公司待下去了,从老总到保洁阿姨都在讨论我的‘情色新闻’,我换了新工作,可是刘阳不放过我,无论我在哪儿工作,他都去纠缠我,这大半年来,我换了三个工作,我受不了了,已经打包好行李准备回老家了。”
“你没有报警?”李文文问她。
“报了,将他拘留了七天,又放出来了,他又变本加厉地骚扰,我不敢再报警了。”姜宁回答到。
何知秋继续问:“姜宁,这期间有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任何事情都好,你仔细想想。”
姜宁的脸瞬间白了,几欲开口,却什么也没说,流出来眼泪。
何知秋递去了纸巾,陈述了自己的猜测:“你想起的事情,和你弟弟有关。”
姜宁惊讶地看着她,何知秋说道,“姜宁,隐瞒只会加大你们的嫌疑。”
这个警察明明说着冷漠的话,可姜宁清楚地意识到,她在帮我们,姜宁开了口:“我弟弟姜元情况有些特殊,他本不关心除了工作以外的事情,而当他发现刘阳骚扰我时,没有什么表态,却私下将刘阳打了,正是因为这件事,我打算回老家,彻底摆脱刘阳,我怕姜元再冲动。但是,不可能是姜元的,他虽然,虽然不同常人,但绝不会杀人。”
何知秋看着姜宁,“警方会去核实你和姜元的情况,如果必要,我们需要对姜元进行审讯。姜宁,警方是讲证据的,不会冤枉无辜者。”
姜宁流着泪,不言不语。
何知秋看着她,眼神却似在神游,劝解道:“姜宁,我知道你现在身处悬崖,好像看不见希望,但,你迈过去会发现,人生还广阔,时间会抚平这一切的。”
姜宁抬头与何知秋相对望,生出了一份勇气,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讲一下今早的情况吧。”何知秋说道。
“我撒谎了,我不是无意去那个地方的,我收到了刘阳发的信息。”姜宁拿出了手机递了过去。
何知秋接过手机查看,在7点整的时候有一条短信:姜宁,我是刘阳,我手里有验伤报告,我要是追究你弟的责任,他在央企可干不长了吧?现在来东侧的树林,你求求我,我考虑放过你们。
姜宁说:“我按照指示过去了,却看到,看到,他的尸体。而当警察来问我时,我下意识地隐瞒了,我只是太害怕了。”
“我理解你。潜意识地自我保护是本能。”何知秋说道,她又问:“姜宁你昨天晚上至今早在哪儿,有证人吗?”
“我自己待在家里收拾行李,没有证人。”姜宁回答道。
“你弟弟呢?你不是说你们一起住吗?”李文文问道。
“他最近在忙一个项目,昨天在单位睡的,给我发了微信。”姜宁回答道。
何知秋听到这儿和李文文对视了一下,准头继续问:“姜宁,你和谁聊过你的遭遇吗?”
“我老家的两个好友。”
“女生?”
“嗯。”
“她们有可能跟别人说你的事情吗?”
“不会,她们都很在意我。”
“姜宁。”何知秋唤道。
姜宁和她对视,只听她说:“审讯结束了,警员会带你去休息室。等一切有了结论,我送你回家。”
姜宁点了点头。随着女警员出去了。
“何儿,你刚才本想问什么?”李文文问道。
何知秋坐在那处,声音有些冷漠,“我本想问,她有没有一点儿庆幸刘阳死了,但,算了,我想我知道答案。”
她带上了口罩和李文文一起出了审讯室,抬眼看见了戚彧和林远声。何知秋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脸,随即放下手,眼底泛着笑打招呼:“林所,戚队。”
戚彧盯着她的眼睛,明明带着笑,但他有个诡异的感觉,这家伙在演戏,奇怪的女人,他随即将杂事抛在脑后,开了口:“关南,叫上大伙开会,林所、何助理你们也来。”
“好。”众人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