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妖族地外，华女搀扶着凰老站在悬崖边上。
“爷爷！难道我们真就要像那珈吉命令的一样，这么卑微去迎合人家吗！”
她尽力压低声音，拦着凰老迈进族地的同时，余光还不停瞥着旁边沉默垂头的烬霖。
凰老一身不合身份的粗布麻衣被华女攥得发皱，他慢慢拍了拍孙女的手，眼里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安定，妖族生息已然濒临绝境，如今这副模样，又能再难到哪去。”
说着，他引导着华女，视线在整个妖族的地盘扫视过一圈，眼里的精光也慢慢化作实实在在的沉痛。
华女何尝不能理解，只是刚刚被珈吉高高在上的态度气着，心里还有火。
她闷闷地应了一声，默默扫退跟在暗处的凰妖战士们，和凰老一并踏入族地的禁门。
珈吉刚从烬霖的眼中看完这对老少爷孙的一场戏，下一秒他们就来到她面前。
两人方一站定，珈吉就听到凰老暗暗抽吸了一口气。
她好奇望过去，却只见凰老直直望着天辛，面上惊疑不定。
珈吉了然，凰妖和天噬族的大战惨绝妖寰，凰老作为大将，势必对天将音熟悉得很，说不定当年没有动乱之前，他们还是沆瀣一气的好友呢。
天辛这张脸，应该是跟天将音有点相似的吧？
如她所料，凰老确实是在震惊于天辛的面容。
当年大战，华女还小，不曾认得天噬族叛变的领头羊天将音，可他还记得。
那个女人的固执和疯癫不要命，他还深深记在脑海中。
天辛这张脸，跟天将音可真是相像十分。
凰老之前派人找回那个出现在大图城的天噬族时，也不是没想过他可能是天将音的孩子，但这一下猛然见着，他还是有些惊讶。
不过好歹是坐稳高位多年的妖尊，他并未凝神太久，很快就将注意力放到珈吉身上。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凰老更是心生疑虑。
‘这，怎么会有人如此，如此黑暗？’
凰老身为妖族，自认也不是单纯良善之辈。
可真真在世上行走这么多年，见了珈吉才发现之前遇到的那些穷凶极恶之人，跟面前这个女人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
凰妖天性使然，他就是扫一眼，都能清楚看到珈吉身上承载着的怨气和阴暗狠绝。
他原本对珈吉的揣测和对她抱有的希冀，在这一瞬间弥散。
珈吉不知道凰老光是见到她这一眼，就断绝了任何她是个好人的念头。
她撑着下巴，将天辛和烬霖拉到他们面前。
两人一个迷茫一个面无表情地站着，莫名给凰老心中摁下了压迫感。
他努努力，将闭关这么多年疗愈的妖力放开，尽力维持自己妖尊的气场。
“凰老不必紧张，咱不是来聊聊而已么。”
珈吉轻声开口，用商量的语气半是友好半是压迫地说着。
她碾压轻蔑的态度太过昭然，华女哪怕不是她的施压对象，也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
华女面色微变，搀扶着爷爷的手不由自主地用力，咬着唇想质问珈吉的态度。
下一瞬，一股妖力压制住她的动作。
她微微侧头，却只能看到凰老不赞同的眼神。
凰老怕华女激动，给她安抚好后才斟酌了一会，缓缓摇头。
“老身如今这副模样，想必您也能清楚看到，已经不是那个可以统领妖族一呼百应的尊者了。”
听完凰老的话，珈吉眉头拧紧，锐利的目光审视着他。
不能统领妖族？
他怎么不干脆说自己老了叫不动妖族的小年轻了，没办法跟她合作呢！
察觉珈吉的不悦，天辛比所有人都快一步地看向珈吉，眼里是满满的担忧。
凰老注意到天辛的动作，有些惊愕。
这天噬族，难道不是他猜测的那种，被珈吉压迫的关系？
不容他细想，下一秒珈吉的精神力就扫了过来。
珈吉刚刚已经放开了对自身灵力的压制，这会对上老弱病残的凰老可谓仍有一战之力，不再是才进妖族时候的谨慎状态。
凰老深知自己现在的强健皆是镜中月的幻象，他强行噎住快吐血的动作，面色不改地望向珈吉。
珈吉看出他的勉强和妥协，这才收回精神力。
她浅笑起来，巍然不动地坐在高位，眼里狠厉更甚。
“你没得选。”
要想妖族能够在这世间获得生机，维持住寥寥无几的命数，他们势必要找到一个能够给予强力后盾的强者支撑。
凰老这副模样更是说明了他气数已尽，等他哪天撒手人寰，华女能不能支撑凰妖一族都说不准。
现在她这个能给他们带来后盾，甚至还能用丧尸实质上帮妖族提升实力的人就在面前，她不信凰老还真能拒绝。
珈吉言语中的威胁凰老何尝不知，他躲开珈吉的施压，只盯着天辛和烬霖两人看个不停。
珈吉见他不肯说话，随即动手，将天辛和烬霖再推过去一点。
“一，烬霖就是你们能得到的。”
“二，天辛是我要得到的。”
“丧尸扫荡世间是定局，你们愿不愿意乘上这场东风，影响的只有你们自己。”
不愿意变丧尸成为她的附庸，那以后她要攻打的势力，顶多就加上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妖族罢了。
‘只是那样的话，他们就不是被放在可商量的谈判方位置了。’
凰老暗自在心中摇头，她现在也没给他们商量的余地啊。
听明白珈吉的意思，凰老心中忧喜参半，乐妖族可得助力，忧妖族得此新主，往后怕是要一直战战兢兢，面对珈吉生死都不由人。
只是下一秒他看到烬霖，心中顾虑被明光照开。
‘也是，他们本就式微，再惨不过一死，更何况万一有人跟烬霖似的，还能复活呢。’
凰老现在还不清楚丧尸具体的异能，也不知道异能的随机性，也只能靠着这种猜想，让自己勇敢接下珈吉的邀请了。
他木然点点头，甚至都忘了要问问珈吉，天辛又不是在他们妖族手里，为何要跟他们说要天辛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