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恶魔”里,那个一直面带挑衅笑容,被夏福旺赐名为“贱”的医生,是主要负责日常管理的人。他在接到小女孩的告密后,脸上的笑容期待且邪恶。他悄悄给他的“爪牙”们下达了任务,要求他们偷偷监视小方平与老院长。
是的,其实他们一直知道老院长的心思。只是因为现在他们三个来孤儿院的时间还太短,外界很多事还需要这老东西出面,所以才一直留着他。顺便地,还能当个乐子,为这“枯燥的科研生活”添加点不一样的趣味。
就像这次的事情。
“贱医生”在汇总了下面的报告后,很快就把老院长的计划摸了个八九不离十。他将双脚搁到一个还带有血渍的小孩颅骨上,对着下面战战兢兢的小“爪牙”们,兴高采烈地安排了一个“大口袋”,等着老院长和小方平去钻。
他们没有让人扫兴,果真还是上当了。
那天为了让老院长更“入戏”,“贱医生”还特地演了一个“容易受蒙骗的白痴领导”形象。其实他已经在办公室里摆了一个广角摄像头,将整个放风场所都囊括了进去。
等回去后,他看到小方平进入到仓库的画面时,他忍不住直接打开办公室的窗户,对着外面放肆大笑,整个孤儿院都回荡着他渗人的笑声。
而那天的小方平,则依据约定,乖乖地躲进了老院长事先准备好的空箱子里。这箱子不大,连五六岁的小孩都稍微卷起身子。为了安全,老院长还特地将箱子弄出了好几个缺口。甚至考虑到时间的长度,他还在里面准备了一瓶水和一小塑料袋的碎饼干。
饼干对于孤儿院的孩子们来说,可以算作是奢侈品了,就算它是碎的。所以刚开始得到它时,小方平别提多高兴了。他忍不住,一口气就吃了小半袋,还喝了更多的水。喝饱了,他就可以告诉自己要停下来。
虽然他很想再吃,可是吃完可能就再也没有了。
接下来的时间属于黑暗,对一个幼童来说,每一秒都是无尽的折磨,与无尽的恐怖。但是他却只是紧紧地攥着手中的塑料袋,不断地在心里告诉自己:“等自己出去了,就找到警察叔叔,将这几个坏人绳之以法!然后院长爷爷会请我吃很多好吃的,比如巧克力味的饼干……”
最终,他在自己的幻想中,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中,他似乎听到了一些什么动静,他想睁开眼看看,可是眼皮好沉,怎么样都睁不开。在尝试了两三次之后,小方平就像个普通的贪睡宝宝一样,放弃了挣扎。
他感觉自己这一觉睡了很久很久,久到似乎可以睡到永远。最后,还是一个撕心裂肺的哭声将他从黑暗中唤醒。
他认得出来,这是院长爷爷的哭声。
可他为什么哭呢?
小方揉揉眼睛,视线从模糊变得清晰。入眼的第一幅场景就是院长爷爷的眼泪,正落雨似得大颗大颗往下挂。小孩子的心性使然,这种时候,他下意识的动作是要扭头躲开。
这一小小的动作,却让小方平也愣了好一会儿。他感觉自己好轻。以前因为时常吃不饱,他时常会感觉自己的脑袋,自己的身体,自己的手脚都好沉。可现在这种感觉完全消失了。
他木然地坐起。
而老院长却仍旧低着头,对着下面嚎啕大哭。
小方平也回头下看,地上躺着一个熟悉的小男孩,就是他自己。
纵使他十分早慧,可是毕竟也只是个五六岁的幼童,现在这种情况,根本就是不是他能够去面对的。稚嫩的小脸上满是惊慌与害怕,他无措地叫着院长爷爷,期待得到一个回应,就算是只一个目光也行。
可惜什么都没有。他抬头茫然地环视了一周,此时这里站了不少人,依旧没有找到一个能与之相触的视线。
他的大脑陷入了短暂的空白,之后,眼前熟悉的人物与景象开始慢慢回归记忆,他想起了自己与老院长的计划。
这时,小方平的视野里,“贱医生”带着十分得意的笑容,朝伏地痛哭的老院长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小方平走来,口中假装悲痛地说道:“院长啊,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一直拉着你帮忙的。不然,如果你能早点找到这小孩,以我下在饼干袋里的毒药剂量来说,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说着,他走到小方平旁边,用踢了踢那脸色青紫的小脑袋,就像踢一条路边的死狗一样。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还在他的水里下了另一种毒药,就算你能侥幸把他的小命救回来,大脑也会受到严重损失,到时候轻则痴傻,重则植物人。”他继续说道,“所以按我说,他还是死了好。”
老院长终于忍受不住,猛得暴起,准备跟同归于尽。
“贱医生”不知是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其他原因,居然站在那里像根木头一样,连本能反应都没有。
老院长一下将他扑倒在地,悲痛欲绝的他,高举着拳头,想要将身下着“恶魔”生生捶死。
然而,带血的拳头,却被一声婴儿的啼哭声,硬生生截断在半空。
“贱医生”的白大褂敞开,露出了一只一直缩在里面的手,而手上,掐着一个婴儿的脖子。
其实他就是抱着婴儿走过来的,只是老院长沉浸在悲痛中,没有看见罢了。
那如果看见了,他还会出手吗?
显然不会,就像现在一样。
老院长咬着后槽牙从对方身上起开,嘴里龇出两个字:“卑鄙!”
“贱医生”躺在地上哈哈大笑,掐着小脖子的手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稍微加重了一分力道,婴儿的哭声立即小了下去。
“住手!”老院长连忙喝止,“不要虐待孩子,有什么事冲我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贱医生”嘿嘿笑着,坐起身来,仰视着因愤怒而面目扭曲的老院长,就像在观看一个小丑的表演。
“你很重要的,我们可啥不得杀你刮你。”他说着,也将视线环顾了一周,旁边都是围观的孩子,“你要是死了,这些孩子可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