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后,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厉啸。
这是一种方平从来没有听过的叫声,他不知道蛇会不会吼叫,但他敢肯定,这绝对不是蛇能发出的声音。
一吼之下,他居然直接腿软,从门口的台阶上滚了下来。
还好他的双手仍死死抓着手中之物。玉珠似乎突然变寒,丝丝凉意从手掌心钻入身体,让他控制不住地浑身一哆嗦。
不听使唤的腿脚,在这一哆嗦之后,直接抡成了风火轮。
不为别的,就因为主殿周边的那些宫殿门,全都自己轰然打开,不管是拳头大的尸蟞,还是水缸粗的大蛇,甚至还有一些他不曾发现的蛇虫鼠蚁,统统如潮水般涌了出来。
洪流如海啸,从四面八方朝方平袭来。
他根本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就在他闭眼等死的时候,他忽然感觉身体一轻,再次睁眼时,居然已经穿过茫茫“海啸”,出现在了皇宫出口处。
方平低头看一眼手中耳鼠,发现它居然已经醒了,正在用一种玩味的眼神看着自己。
方平很不爽,也不知道它为什么要帮自己,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身后“海啸”反应极快,眨眼便调转方向,继续朝他扑来。
他将玉珠塞到耳鼠怀里,又将耳鼠塞在自己怀里。既然它醒了,那以它的能力,要走的话,不管是在自己手里还是怀里,并不会有任何区别。
这个时间点,放开手脚狂奔,才是第一要务。
方平感觉自己鞋底子都跑出火星子了。
他很想问一下怀里这孽畜,为什么不把自己带得远一点?或者,再带自己“闪现”两次可好?可惜此刻自己实在没有这空隙和能力。
危急时刻的确能压榨出人类最大的潜力,方平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跑这么快过,最后居然真的在被“海啸”吞噬之前,跑进了藏书殿。
藏书殿的石门大开着,可是却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结界一样,那条水缸粗的大蛇停在外面,朝里面看了一眼,便悻悻地离开了。“海啸”也随之褪去。
为了心中的安全感,他还是将石门给牢牢地关了起来。
殿内,青铜老头正悬坐于书堆之上,手中捧着一卷不知名的竹简,装模作样地看着。
方平直接躺倒在地上,喘得肺都要炸了。
怀里的耳鼠抱着玉珠从方平衣服里钻出来,轻轻一纵,滑翔到青铜老头头顶,稳稳落下。它将玉珠丢给老头,而后自己优雅地在其头顶端坐。
青铜老头终于放下竹简,接住玉珠,在眼前看了看,说:“我就知道,你肯定能拿到这珠子。那大笨长虫百分百气坏了吧!”说到最后,他甚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就在此时,原本轻松惬意的耳鼠,忽得神色一紧,瞬间从青铜老头头顶消失,再出现时,已经带着方平来到了青铜老人的身后。
几乎同一时刻,石门爆碎,碎石如炮弹般纷飞,一只圆月般的竖瞳出现在门口。它眼中带着凶戾,但是却也只是往里面看了一眼,便又消失了。
方平躲在青铜老头身后,偷眼看去,离得近了,他才发现,这蛇眼周围的鳞片,看起来不太对劲,似乎是……青铜的。
那么……这孽畜……
耳鼠好像清楚方平在想什么。它转身跃回青铜老头的头顶,而后长尾对着自己一卷,外面皮肤剥落,露出了里面的青铜身体。
方平目瞪口呆。
难道,传说中的十二金人,不一定都是人形生物?
青铜老头看着他这副痴傻的呆样,不由感叹一声:“能力不足,却总能完成任务,大概这就是真正的命运之子了。”
方平感觉自己应该是被夸了,可是他又不太确定。他很想让这青铜老头把话说清楚,怎奈实力又不允许。
不等他有什么回应,青铜老头已经伸出一支手,抓住了方平的衣领子。
随后,方平便感受到了一阵天旋地转。
终于等到落地了,他第一时间便跑到一边去,干呕了好久。
当他回过头时,原本挂在树上的杜大和齐二,已经安详地躺在他身后。
青铜老头说:“我这人最守信誉,答应了别人的事,从来没有失信过。所以,现在我就把你的两个救醒。”
“耳鼠女士,有劳了。”它对头顶的小东西客气道。
耳鼠仿佛很不好意思,拿大尾巴将自己的兔子脸一遮,随后身体一阵紧绷用力,一颗小小的圆球,从它的……菊部……艰难又缓慢地挤出。
我擦嘞!
方平直接就震惊了!
这屙屎是几个意思!小孽畜你不是女士吗!女士有这样当众屙屎的吗!你把自己脸遮起来是几个意思啊!你看不见,就所有人都看不见了吗!实在憋不住,你去找棵树也行啊!
圆球的诞生,并不会随着方平的三观崩塌而停下。
终于,在耳鼠“女士”的努力下,一颗黑乎乎的小粪球成功落下,被青铜老头精准接住。
他对方平解释:“耳鼠之所以被称为三宝异兽,是因为它的粪便有治疗腹部肿胀、百毒不侵和防止做噩梦三个功能。本来我想让耳鼠女士产两颗出来的,可女士说她好久没有吃东西了,所以最多只能产一颗。”
他说着把小粪球举到方平面前,问:“你要不要先试一点点。这是女士的陈年宿便,效果较一般的要好上数倍。”
方平忙是一个向后大跳,疯狂摆手说:“不用不用,药还是留给有需要的人。”
青铜老头一脸“你不识货”的表情,将手中小粪球一分为二,分别塞进了杜大和齐二的嘴里。
接下来便是等待。
原来,青铜老头真的是一个讲信用的人,他做完这一切,居然也顶着耳鼠,盘腿坐在旁边等待。用他的话说,这两人没有彻底苏醒前,他对方平的承诺都不算完全达成。
见此,方平忍不住问他:“如果当初我选择了第一条会怎么样?”
青铜人一脸严肃地告诉他:“当然就是领着你走,一直走到墓外啊!”
“不用做任何事?”他面露痛苦之色。
“我有附加任何条件吗?”
“没有。”他的痛苦之色更浓。
“那不就得了。”
方平终于压制不住自己的双手,左右开弓,狠狠扇了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此刻,他只想仰天长啸:我这出生入死的,是为了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