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坐起，盘腿看着飞身而来的神，随意地掏了掏耳朵。
明明他什么也没有做，可对面的神就是寸步不得进。
“你很勇哦，小神侍，也很蠢。”老者杵着腮帮，又灌了一口酒，才悠悠道：“不过，你这小角色还有些用处，本王还不能杀你。”
说罢，他袖子轻挥，对面的小神侍便如断线风筝一般，朝地上砸去。霎时间，整个三神殿都在晃动，瓦片震落不少。
收起葫芦，他懒懒起身，道了句：“真弱”，便消失在了虚空中。
元初几人面露惊骇，将人从深坑中扶出来。
“神君大人，你没事吧？”昭颂小心翼翼询问。
这句话似乎提醒了神君，他强撑着四肢百骸传来的痛意，挺直了背。
面容不似方才的神光溢彩，倒是分外扭曲狰狞。
“那是谁？”
元初三人皆是全身一寒，战战兢兢答道：“酒壶收恶鬼，白衣饰骷髅，应是鬼道之祖谢允。”
“鬼道？”神君声音更冷，眼中满是凶光：“既是鬼道，与鬼何异，该杀。”
话毕，他又化作一道光，归了来处。
虚空中，老者站在停云身后，站得规矩。
“这蠢货想必是回去找帮手了。”
“无妨，他多带些人来才好。”停云语气淡淡。
“小姐，你交代的事已经有眉目了？”
“可查出是何人所为？”
“涌思书院只是帮凶，真正的幕后之人藏在书剑城。”
空气安静了一瞬，谢允紧盯着前面的背影，全身绷紧。
“那么想死吗，那就成全他吧。”停云冷笑：“反正，他早就该死了。”
“小姐，那些被残害的女子？”
“不都是他自己的子民吗，与本殿何干？”
“那几位主神，似乎也不打算管？”
“他们自然不会管，刀子没割在他们身上，怎么会知道疼？”
回到后院时，已经是黄昏了。
小满和小阳玩累了，靠在软榻上睡着了。
停云走近，给两人盖上了一层薄毯，拿下了小满脖间的传音螺。
回到房间，红光覆盖，传音螺飞起，变作了一面波纹荡漾的水镜。
水镜另一边，珊瑚珍珠错落堆积，柔光笼罩。
一个绝美的鲛人坐在水凳上，手杵香腮，晃荡着金色的鱼尾，似在沉思。
似是有感应一般，她抬眸看向了水镜。
在看到停云的刹那，她双眼一红，眼角落下大颗大颗的金色珠子。
“还这么爱哭啊？”停云轻笑。
鲛人忙起身，抹了抹眼睛，挤出一个甜美的笑。
双手抱拳叠在胸前，躬身，道：“清宁见过公主殿下。”
停云也抱拳还礼，回道：“我早已经不是公主了，无需这样叫我。”
“不，”清宁摇头：“公主在清宁心里，永远是追月国最了不起的公主殿下。”
“谢谢你，清宁！”停云眼角微红，又对着清宁行了一礼：“我看到了，姐姐她很好。”
“您与大公主都曾是我们鲛人一族的恩人，清宁所做一切，都是应该的。”
停云笑着，沉默了几秒，才开口道：“如果我……姐姐和姐夫，还有他，可能还需要你照顾。”
清宁嘴角笑意僵住，她咬唇，眼中满是不甘和愤恨：“殿下，你不该拿那群小人的过错来惩罚你自己，明明该死的是他们。”
“傻清宁，原是我做错了事。”
清宁呆愣了两秒，旋即笑起来：“我们的血债，他们总归要还的。”
“都要还的。”
将传音螺归还，停云靠坐在廊下，仰头望着天，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
“我们很快就要见面了，你是否如我一般期待，大祭司？”
城主府，杨沐风和谷承书看到谢允，都无比激动。
“站住，别想把你的鼻涕眼泪弄到为师的新衣裳上。”
杨沐风顿住向前的脚步，无语至极。
“你这么在乎形象，也不见你带个师娘回来？”
“女人什么的，都是浮云，为师才不稀罕。”谢允仰头喝了一大口酒。
“我居然见到了活的鬼道之祖——”谷承书激动得喊出了心声。
谢允偏头，这才仔细打量着谷承书。
就在谷承书快要承受不住求饶的时候，他才开口：“你小子不错，以后跟我混，怎么样？”
“啊？”
谷承书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还是杨沐风提醒他快跪下拜师，他才算是回过神。
咚咚咚三个响头，算是入了师门。
他半夜笑醒，还以为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谁知，竟能拜入鬼道之祖门下。
虽说鬼道之祖不为正派仙门所容，可在他看来，只要是为百姓做好事，所修何道又有什么关系。
当年万枯城中恶鬼横行，正派仙门世家无一人前往铲除恶鬼，反倒是为他们所不容的鬼道之祖及时出手，救万枯城于水火。
谢允从脖间的骷髅头串中拿下一个，送给了谷承书。
谷承书如获至宝，将骷髅头捧在手心，又磕了三个响头。
三人坐下，谢允这没好气道：“江仙城如今好着呢，你还说有什么危险，害我连夜赶回来。”
“好？”杨沐风声音都拔高了几分：“鬼神殿上建了三神殿，底下镇压的恶鬼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回跑出来。”
谢允瞪大眼睛，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几个小鬼而已，看把你急的，真是没出息！”
“不是啊，师父，底下还有几只鬼王级别的恶鬼啊。”谷承书狂咽口水。
“我刚去看了，也才几只，还以为多少呢！”谢允满不在乎。
杨沐风紧盯着谢允，心力交瘁，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奈。
谷承书则是瞪着大眼睛，满眼崇拜。
“师父你好厉害，鬼王级别的恶鬼，可是异常凶狠。”
“也没有那么凶吧？”谢允眼中满是笑意，摸了摸下巴。
杨沐风瞪了一眼不靠谱的谢允，道：“说得你好像可以对付一样？”
“几只小鬼，我跺跺脚，他们都得抖三抖。”
“真的？”谷承书惊得合不拢嘴。
“假的！”谢允大笑道：“到时候那些个恶鬼出来了，你们在前面挡一挡，为师先跑。”
谷承书当场石化在原地，杨沐风则是一脸习以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