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萌的脚步骤然顿住。
双腿软的就好像被人挖掉了膝盖骨一样，差点要跌倒。
叶萌甚至都听不到护士出来说了什么，好像是说家属什么的，护士没有得到回应之后，就推着那张床，朝着电梯走去。
叶萌的手里还捏着那一封信。
而那个信封里面其实还有一封信。
也在叶萌的手中。
足足过去了十几秒之后，叶萌才反应过来，追上了推着病床的护士。
“小姐，这是医学电梯，你需要去旁边电梯等候。”
“我不是……我是……她的朋友……”
护士多看了叶萌一眼，眼睛里闪过了一抹说不出来的遗憾，“流产手术，大出血去世了，你看你能不能联系上她的家人，总得有人过来收个尸。”
叶萌下意识的点点头。
急忙又问道，“现在要送去哪里？”
护士说，“要先送去太平间，你要是能联系上她的家人，让他们尽快过来一下。”
叶萌点了点头。
护士正要进去电梯的时候，又交代了一句，“先去缴费，要不然我也不确定太平间能留到哪天，毕竟我们也不是公益的。”
叶萌说了一声好。
眼睁睁的看着电梯门关闭。
手机铃声响起的声音将叶萌的神思召回了现实。
叶萌下意识的接通了电话。
甚至都没有看清楚上面的来电显示。
对面响起了宋颖儿他们开开心心的声音，和躺在病床上再也没有办法睁开眼睛的小姑娘一样的年纪，无忧无虑，就连声音都透着青春的蓬勃和希望。
多好啊。
“萌萌，你不是说去去就回吗？你去哪儿了？我们现在在住院部的楼下，正在等滴滴司机过来，你快一点过来，要不然要加钱的。”
“颖儿，我突然遇到了一个朋友，我今天先不和你们一起回学校了，你们陪着文静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情要去办。”
“噢，那好吧，那我们先上车了，你今天晚上回宿舍吗？回的话我们给你留个门。”
“不一定，到时候再说吧，晚上九点之前我在群里说一声。”
“好的，那你忙吧，我们上车了，Bye bye。”
“再见。”
挂断电话。
叶萌手指在通讯录里划了一下，打给了陆正勋。
第一通电话没有接。
等到里面的响声结束之后，是陆正勋回过来了电话。
听到熟悉的声音的一瞬间，叶萌的声音颤抖，“喂，哥哥，你……你能联系上陈先生吗？”
冷不丁的一句陈先生，倒是让陆正勋没有反应过来是谁？
“就是上次和我们一起吃过饭的陈先生。”
“陈瑞？你找他做什么？”
“哥哥，那个女孩子，死了，我……我刚刚亲眼看到的，躺在病床上，身上带了一层雪白的布，被推去了太平间，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只留下了两封信，其中有一封是给陈先生的，我想给他。”
“你现在在哪？”
“我在医院。”
“等我。”
说完话之后，陆正勋拎起自己的西装外套，走出了办公室。
在外面办公的小秘书，看到陆正勋之后立刻跟上去，看到陆正勋焦急的神色，小秘书的心里咯噔一声，小心翼翼的问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陆正勋看了小秘书一眼，“私事，你不用跟我，若是有人来找我，就说我请假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小秘书点点头，乖乖的停下了脚步。
看着陆正勋的背影挠了挠后脑勺。
这么着急。
是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了？
——
医院。
陆正勋很快找到了叶萌。
“萌萌。”
“哥哥。”
小姑娘三两步走上前去，双手紧紧地握住了陆正勋的胳膊，“陈先生……”
陆正勋掏出手机，“我现在给陈瑞打电话。”
找到了陈瑞的手机号码。
拨通过去。
“二少？你这么个大忙人，怎么想起联系我来了？”
“陈瑞，中心医院，你过来一下。”
“嗯？是出什么事了吗？我等会儿有个饭局。”
“你女人死了。”
“……您在说什么呢？”
“上次碰到你，跟你身后的姑娘，做人流手术，大出血，人已经没了，是男人的话你就过来。”
说完这句话，陆正勋一脸嫌弃地挂断了电话。
虽然说在这个圈子里，这样的事情见多了，但是当一件掺杂着罪恶的交易，赤裸裸的出现在小姑娘的面前，甚至在小姑娘的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陆正勋心里就觉得生气。
把手机收起来。
陆正勋温热的手掌，握住了叶萌的小手，把人带到了休息区，按在了座位上。
叶萌落魄的说道，“哥哥，我有点难过。”
陆正勋坐在旁边。
把叶萌的小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低声说道，“我能理解，想哭就哭出来。”
很快。
一滴一滴的眼泪，将陆正勋肩膀上的西装洇透，叶萌无声的哭着，“我就是觉得前几天还曾经见到过的一个活生生的小姑娘，突然就没了，心里好难过，好难过，感觉空落落的，明明她还那么年轻，明明可以有一个很好的未来……”
陆正勋拍拍她的肩膀，“人各有命。”
小姑娘哭的可怜巴巴。
陆正勋多看了几眼后，又把这件事按在了陈瑞的身上。
要不是陈瑞连自己的私生活都搞不好，他的小姑娘也不可能哭得这么伤心。
大概过去了半个小时。
气喘吁吁的陈瑞跑过来，“二少，你在电话里说……”
陆正勋还没开口。
叶萌手指颤抖着把装在给自己的信封里的另一封信，颤巍巍的递了过去。
声音哽咽着说道，“这是她留给你的最后一封信，是她拜托我交给你的。”
陈瑞盯着信封看了几眼，仿佛过了很久很久之后才接过来。
拆开信封的时候。
陈瑞的手也在颤。
信封上面的字体很漂亮，信封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张纸，那张纸上面写的字也很少。
而除了那一张纸，陈瑞还从里面拿出来了一个护身符。
陈瑞已经到了。
陆正勋便打算带着小姑娘离开。
路过陈瑞身边的时候。
叶萌停下脚步，“你可以……给她收尸吗？如果你不可以，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