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缓缓安静下来,灵帝喝了一口茶水才笑着说道:“懋儿你说实话,究竟因何如此在意郭嘉?
要知道,你二人从前可是没有半点交集。”
夏侯懋嘴角扯了扯,心说自己的反常举动,到底还是引起了灵帝的注意。
“唉!臣以为能瞒过陛下,没想到还是被陛下察觉了!
如今黄巾未平,朝中贪腐成风,臣就想找个能臣以保沛国不受兵祸之苦。”
“奉孝能在太学脱颖而出,甚至受到蔡夫子夸赞,所以臣就调查了一番。
这不查不知道,没想到奉孝年纪轻轻,竟然能做到算无遗策!
有他在沛国,臣就算一百年不回家,也是安心得很!
如果说荀文若是王佐之才,那么郭奉孝便是麒麟之才!
求陛下成全,把他赐给臣吧!”
夏侯懋言辞恳切,听的灵帝目瞪口呆,而郭嘉则是脸颊发烫。
他是真没想到,夏侯懋对自己的评价如此之高。
灵帝沉思良久之后,笑着对夏侯懋道:“如此良才,只打理一郡之地未免有些大材小用。
正如你所说,幽州公孙氏狼子野心,不如把郭奉孝送去西河郡,先平定南匈奴,再去幽州收拾山河......你看......”
夏侯懋的脸色垮了下去,因为他是真的想把郭嘉留在身边。
“呵呵呵......”
灵帝苦笑起来,他也没想到,夏侯懋竟然如此在意郭嘉。
而郭嘉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他以为自己只能当好一个军师,没想到夏侯懋是真的很看重自己。
“好吧!与沛国一郡之地相比,奉孝的才华不该被埋没!
只是要再找一个相邦,当真是太难了!”
灵帝笑道:“无妨,朕已经为你觅得一位良才!
传戏志才!”
夏侯懋惊呆了,没想到灵帝没杀这人。
与想象中不一样,戏志才竟然是个老头子,看上去足有七八十岁。
不过看他走路时的动作,好像并没有那么老。
这事算是定下来了,不久后郭嘉带着一万精兵北上,戏志才带着夏侯懋的沛国公文去了谯县。
这两人行事都很低调,所以没有多少人注意他们。
再看荀彧等人,因为夏侯懋推举他们为官,所以一群人第二天晌午一起来感谢。
众人落座后,荀彧道:“陛下在今日小朝会提到赈灾事宜,据说您这边已经准备好足够多的粮食!
呃……不知……”
夏侯懋点点头,“的确如此,扩建洛阳城与赈灾事宜可以合二为一,甚至连今年的新兵都能合在一起招纳!
现在的问题是,万一豫州黄巾混入洛阳和兖州,即便我等不遗余力的赈灾安抚,局面还是会被有心者弄得一团糟!
所以,我想借助大将军何进的兵力,一边赈灾修建城池,一边敲打闹事者!
只是具体如何操作,还得请文若先生拿出一个章程!
至于粮食,您估算一个数量,就算不够我也会想办法解决!”
众人闻言立即沉思起来,有人想要借机小捞一笔,有人想要趁势在灵帝面前表现一番,还有人想要借机打造一支精锐军队。
比如乔蕤,这人对军事相当痴迷,可惜一辈子读兵书,却没有施展抱负的机会。
又比如沮授,他的兵法韬略比较扎实,可是嘴巴有点笨,总是无法最大限度的表现自己。
倒是张昭,如今得了九卿之一的高位,现在表现得稳如老狗。
而且他算是看出来了,夏侯懋的情报网比他想象的发达,所以绝对不能招惹。
一但惹急眼,说不定夏侯懋真能拿出他张氏的犯罪证据。
既然弄不赢,那就得加入夏侯懋阵营,而目前不捣乱就是帮他的忙。
荀彧道:“既如此,那下官尽快拟定章程给您送来!”
“先送给陛下过目,毕竟我不太擅长此事!”
呵呵呵……
众人轻笑,谁也不怀疑夏侯懋不会算账这事,毕竟他的年纪在那摆着。
夏侯懋当着众人的面,将一份洛阳扩建图纸拓印副本给了荀彧。
他仔细看了看,之后越来越惊讶。
“妙啊,当真是妙不可言啊!
敢问司空大人,此图是何人所绘,这精妙绝伦的设计,简直堪称完美!”
“是有巢氏某位先祖,那位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原来如此,有巢氏传承果然名不虚传!”
其他人见荀彧如此感慨,于是忍不住过去看了一眼图纸。
随即众人也都感慨不已,之后都说有空要去拜访拜访。
夏侯懋笑道:“去拜访有巢氏得注意一些忌讳,他们怕吵闹,所以走路说话要轻声细语!
据说他们的武艺非安静不可修炼,否则会破功。
哦对了,他们因为很少劳作,所以有些缺衣少食,诸位去的话多带些粮食即可。”
夏侯懋本以为荀彧等人不知道这些忌讳,怎料他们个个都知道,而且他们年轻时都去过。
抛开利益与名声,这些人聊天时都很洒脱。
另一边,周景昨天得知他的人被关进天牢后,就一直惶惶不安。
灵帝释放的信号很不好,这明显是要对周氏下手了。
他从昨天下午开始,就不断设法扭转局面,可是洛阳豪族一个都不帮忙,就好像他周氏的事与他们无关似的。
周景慌了,他也想过拉所有人下水,可想想还是不能这么做。
被灵帝打压,顶多就是抄没家产,再将一两人下狱。
可如果是洛阳豪族动手,他们周氏必然被灭门。
于是,周景再三考虑后,打算与夏侯懋摊牌,目的是求得周氏安全脱身的机会。
周景进门后,发现司空府客厅坐满了人,其中只有张昭他比较熟,所以他又尴尬了。
“啊呀,稀客稀客,周老请上座!”
夏侯懋倒是客气,因为周景明显是来认怂的,所以他得兜着。
如果拿周景树立一个榜样,那么今后洛阳豪族一定有样学样,而朝廷大换血也就指日可待了。
周景尴尬的笑了笑,随即在夏侯懋热情招待下,坐了最前排位置。
荀彧心思缜密,他也看出周景有难言之隐,所以也就借故离开。
接着是许攸、张昭等人,纷纷告辞而去。
周景感慨不已,心说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他周景当初活到快五十岁,才弄明白的人情世故,这些不过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竟然全都了然于胸。
不过最妖孽的还是夏侯懋,汉室几代帝王都解决不了的事,他一个五岁娃娃竟然办到了。
他取出了一大把房契与地契,以及一本账册。
“那位墨家高人说得对,上天从来不会一直眷顾某一个家族,我周氏是时候退出了。
老朽愿意交出洛阳全部财产,求司空大人放我周氏一条生路。”
夏侯懋收起房契与地契,随手翻了翻账册,那竟然是周氏与豪族联盟的分赃记录。
夏侯懋点点头,“账本我就不交了,财产我会交给陛下,毕竟朝廷太需要钱粮了。
要走就趁早,以免夜长梦多!
你们自己路上小心,毕竟其他人的手段你比我清楚。”
周景点点头,随即给夏侯懋磕头道谢。
“您老折煞小子了,快快请起!”
夏侯懋送走了周景,这才仔细翻阅账本,心说周景不会是想把自己拿来做挡箭牌吧?
还真是有可能!
再翻一翻那些房契地契,随便算一算都能吓死个人。
单是兖州,周氏财富都能富可敌国。
如果没猜错,周景这个老家伙,应该在某地留了后手。
所谓国之蛀虫,说的就是周景与袁隗这样的人。
突然,夏侯懋感应到街面上,有一群手持兵器的人在尾随周景。
他郁闷得要死,因为现在还是大白天。
可是没办法,刚刚答应让周氏安全离京,绝不能言而无信。
于是,夏侯懋直接跳跃起来,而且手上准备了许多花生米。
周景的马车从司空府往西市走,要路过一节林荫小道,刺客明显是打算在那里动手。
对方一共三十人,看上去个个身手不俗。
“上!”
领头者低喝一声,所有人立即朝马车扑去。
嗉嗉嗉……
还好夏侯懋紧赶慢赶,在千钧一发之际,将所有刺客击晕。
周景吓坏了,他刚想道谢,却被夏侯懋制止了。
看夏侯懋的表情也知道,周围还有刺客。
“周老您先走,我来拦住他!”
夏侯懋说话时,已经有一名道士打扮的家伙,从树冠上飘了下来。
“天下乌鸦果然一般黑,你个小贪官收了那个老家伙好处吧!”
来人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一看就是被忽悠来的。
“的确,我刚刚收了很多好处,但我却不打算据为己有。
倒是请你来的那位,你确定他没有贪腐?”
“哟,你这小贪官还真是牙尖嘴利,这就开始挑拨离间了?”
“那你信不信呢?”
“你猜!”
夏侯懋闻言笑着摇摇头,心说自己真是闲的,跟一个白痴瞎扯什么?
“小贪官,看你的确是个孩子,本座给你一刻钟时间进攻!
一刻钟后,那个老家伙必死!”
“此话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啪!啪!啪……
夏侯懋高兴坏了,心说炼炁士中还有这样的人,当真是头一回见。
小胡子道士被打懵了,因为他不知道夏侯懋的巴掌,究竟为什么能够隔空打到自己。
他想说暂停,可是夏侯懋根本不给他机会。
啪啪啪……
夏侯懋的速度越来越快,小胡子道士这回连躲闪都做不到了。
“周老,你还不快走,难道等死吗?”
“哦,哦!驾!”
周景与他的车夫原本看得入神,此刻被夏侯懋一声怒吼,总算是反应过来了。
小胡子道士本以为夏侯懋很快就会停下来,怎料夏侯懋的速度越来越快。
意识渐渐模糊,他心说这倒霉孩子不会这么执拗吧,一定要打满一刻钟吗?
尼玛,打老子也就算了,你能不能别光打脸啊?
噗通。
五分钟后,小胡子道士终于撑不住,直接晕了过去。
“嘿,那位兄弟,来一下!”
巧的是,小胡子道士刚晕倒,就有一队城卫军巡逻队路过。
刺客交给张辽处理,小胡子道士被夏侯懋拎走了。
夏侯懋刚回到司空府,又有人来拜访,这回来人是王允,他身后跟着陈宫与张邈,以及兖州名仕边让。
陈宫与边让来求官可以理解,可是这个张邈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家境殷实,好像世代为官,为什么来插一脚?
夏侯懋急匆匆的将小胡子道士的修为封印,再给他喂了一枚醉魂丹,又用铁链给他锁上,这才安心的接待王允。
后者自从上回查办刘焉贪腐案之后,就一直没来过司空府,而且日子过得似乎相当低调。
热情的请众人落座后,夏侯懋也不急着询问他们什么目的,只是招呼众人饮酒。
喝过一圈之后,王允道:“听闻陛下最近正在为黄巾之事苦恼,又有旱灾事宜困扰,不知可有此事啊?”
“是的,不过自从颖川荀文若等人来了之后,陛下已经顺心多了。
莫非子师先生,也有王佐之才推荐?”
呵呵呵……
王允挺尴尬,他没想到自己来晚了一步。
“这位陈公台先生智勇双全,可谓上马定乾坤,下马安天下!
此等大才,朝廷不用实属可惜。
不知司空大人……可愿推荐一二?”
“嗯!公台先生的事迹我是听过的,谋略堪称当世一绝!”
“不敢当!”
“可是,听闻公台先生也有个缺陷,不知当讲不当讲?”
陈宫脸上虽然不悦,可却是拱手道:“司空大人但说无妨!”
“传闻公台先生性如烈火,受不得半点怠慢!
倘若将来先生他日位极人臣,陛下若稍有怠慢,您不会……”
夏侯懋大概意思是,陈宫你小子脾气不好,有脾气也得分场合才能发。
果然,陈宫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就跟夏侯懋羞辱了他一样。
“在下自然不会如此鲁莽!”
王允很尴尬,因为他也看出陈宫这人自控力相当弱。
夏侯懋沉思数息后说道:“公台先生见谅,小子并无半点恶意。
陛下常年劳累,过去十多年又被十常侍投毒,龙体才刚刚恢复,实在受不得刺激!
所以我希望您入宫后,就算有天大的脾气,也不能在宫中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