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我家私兵肯定听军令!”
“口说无凭,先立个军令状!”
“这……好吧!”
这两人的对话,令一群少年主簿热血沸腾。
特别是听到“伏击战”三个字,已经让他们思绪飘飞。
王崇道:“司空大人,我也有私兵,我也能带上吗?”
“那也得立军令状,必须听从吴懿将军的军令!”
“嗯,我这就写!”
其他人有样学样,个个拿空竹简写了起来。
此刻他们已经忘了,夏侯懋最初是让他们弹劾杨氏。
“诸位回家后,尽量别走漏风声,毕竟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吴当将军,劳烦在布置作战任务时,照顾照顾这些太尉府同僚!”
“一定!”
双方约定一个时辰后在中东门外集合。
众人散去,杨彪苦着脸带夏侯懋与吴当去他家粮仓取粮。
此事一折腾,时间很快到了夜间子时。
令夏侯懋没想到的是,说好了要保密,可那帮世家子弟的家长,还是弄得跟送孩子去高考似的,最后连灵帝都得知了此事。
最夸张的是,这帮世家子弟又拉来了不少狐朋狗友,然后就在城门前写军令状。
夏侯懋要不是看他们带的私兵多达五万,他是真的想拒绝这帮人。
好在不少纨绔自己带了粮草,夏侯懋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
这场面,看得吴当头皮发麻,因为那些纨绔子弟真的像是去郊游。
张辽低声道:“大人,这帮孩子要是有个闪失,可怎么是好呀?”
“放心吧,都立了军令状,而且他们基本都是自己送上门的!”
张辽笑了笑,心说富贵人家打仗就是不一样。
在城门口又折腾了一个时辰,一行人这才出发往前走。
这帮人行军十分拉垮,十几里路,骑马硬是走了一个半时辰。
要不是吴当派人飞马回大营求援,估计还得折腾一个半时辰。
那些纨绔,晕马的、拉屎的、撒尿的基本都来了一遍,甚至有人走在半路直接要回家。
要不是吴当拿军令状说事,这帮人真的可能当逃兵。
午夜时分,吴懿看到了那帮纨绔,他也是感觉头皮发麻。
吴懿不过才二十来岁,可他是真没见过这样的少爷兵。
益州各部将领的感觉也是一样,他们觉得如果不训练一番,这仗根本没法打。
“好吧,大家聚一聚,咱们得重新部署!”
“报!”
他刚说完,就有斥候来禀报军情。
“虎牢关方向有兵马调动,目测五万人!”
“报!”
不等吴懿下令迎敌,又有斥候赶回来。
“旋门关有三万骑兵出关,正向我方奔袭而来!”
“来不及了,先按照白天的伏击策略迎敌!
吴当,你带那五万私兵守好大营!”
吴懿说完,各部将领立即率军出营。
十五万人同时行动,大地都在颤抖,一群纨绔吓傻了。
等他们出去后,吴当立即按照花名册分派守寨任务。
私兵们也知道出了大事,所以谁都不敢违抗军令。
而纨绔之中也有头脑清醒的,所以要求亲自参战。
“不可,各位的任务是看守粮草,违抗军令者斩!”
吴当也知道,这时候好好说话只会害了他们。
一群纨绔无奈,只好老老实实守在最坚实的寨墙内。
大约一刻钟后,东边某山坡附近传来了喊杀声。
接着是马匹嘶鸣声,以及冲天火光,一群纨绔紧张的不行。
只有两三人比较镇定,比如司马朗和周崇,以及决心立功的杨修。
不过他们也不敢出营,毕竟他们毫无作战经验。
约一个时辰后,喊杀声越来越大,这明显是伏击战不顺利,而且刘岱那边似乎增兵了。
与此同时,夏侯懋已经在洛阳城楼上,感应到了东边的战况。
刘岱那边似乎有高人指点,所以吴懿这回真的岌岌可危。
“文远,咱们现在能调动多少骑兵?”
“五千!”
“去吧,对方有高人指点,吴懿今晚吃了大亏,你击退敌军即可,万万不可深入!”
“末将领命!”
张辽高兴坏了,他甚至都没问夏侯懋是怎么得到消息的。
张辽的行军速度很夸张,因为他一向按照并州兵的训练方式要求下属。
半小时后,张辽加入战场,而且一上来就奔着刘岱的中军大阵去了。
他这人武艺一般,可是凭着兵阵与勇猛军威,硬是把刘岱的中军大阵撕开一道缺口。
还在正面厮杀的吴懿一看,立即对自己的陷阵营下令,协助张辽斩杀刘岱。
而刘岱那边直接慌了,因为张辽那五千人实在太彪悍。
“撤,快撤!”
刘岱这人倒是光棍,一见形势不对立马跑路。
他一跑,他手下的领兵校尉直接懵了,随即各自逃命。
不是那些校尉看不见主将旗帜,而是吴懿和张辽的追击势头太凶猛。
最惨的是步兵,有些人跑着跑着就被马匹踩死,甚至有人摔倒后,是被步兵踩死的。
张辽追了一会儿之后,突然想起夏侯懋临行前的叮嘱,所以赶紧下令停止追击。
吴懿赶上来拱手道:“多谢张将军相救,他日一定报答!”
“无妨,你还是谢司空大人吧!”
“原来是司空大人在关注这次战役,他又救了我一回!”
“对了,将军为何不追了?依我看,此刻去虎牢关,定能夺下城关!
这个功劳不小,在下愿意让给张将军!”
“不,司空大人说了,刘岱军中有高人指点,不宜深入追击!”
杀……杀……
话音刚落,前方某处树林弯道,忽然又传来喊杀声。
吴懿惊呆了,因为夏侯懋简直料事如神。
随即下令撤军,毕竟周围的俘虏已经够他消化的了。
黎明很快来临,战报已经整理出来,吴懿看过之后苦笑不已。
他损失了两万人,却又俘虏了两万人,所以他依旧是十五万人。
原来昨夜早先出击的八万人,就是冲着他的伏击阵型去的,后来又有七万人参战,所以吴懿的军阵直接被打乱。
吴懿见张辽损失一千骑兵,于是从战俘中挑了两千人送给他,甚至多给了他一千战马。
张辽回城时,已经临近中午,夏侯懋在军中给他摆了一场小型酒宴。
办完这事,夏侯懋立即进宫报告战况。
“陛下,我这里刚接手城防军,斥候方面不太灵通。
不知刘岱那边的军师是何人,竟然能轻易破解吴懿的伏击军阵?”
唉!
灵帝闻言叹了口气,随即道:“自从张莲失去联络,刘岱便废掉了朕苦心经营十年的情报网!”
“不过朕知道,他前两年收了一名幕僚,名叫戏志才!
据说此人精通兵法,可却深居简出,不爱与无关之人打交道!
或许,你说的高人便是此人!”
夏侯懋点点头,心说这人倒是听说过,不过那时在曹营一直没机会相见。
与灵帝聊了一会儿刘岱的个人经历后,夏侯懋便打算出宫。
恰在此时,一名有些面熟的官员进殿,似是办什么差事回来复命。
夏侯懋感觉自己的记忆有点偏差,明明很熟的面相,突然一下就记不起来。
灵帝见夏侯懋盯着那名官员看,于是问道:“你二人认识?”
夏侯懋还没说话,那名官员倒是先开口了。
“回陛下,微臣初次入宫为官,并不识得司空大人。”
夏侯懋反问道:“既然不认识我,那你怎知我是司空?”
“回司空大人,朝野上下只有司空大人一人为童子之身。”
呵呵呵……
“我想起在哪见过你了!
许昌荀攸,荀公达是也!”
荀攸愣住了,他没想到如今声名显赫的司空夏侯懋,竟然认识自己一个末流小吏。
“陛下,这位荀公达的才学可不得了,说他是兖州才子也不为过!”
“哦?有何故事,不妨说来听听。”
夏侯懋笑道:“说故事未免有奉承之嫌,不如让公达先生现场分析分析眼下军情如何?
公达先生不介意吧?”
荀攸有些尴尬,因为他对刘岱、刘焉的叛乱,仅仅只是听到传闻而已。
可眼下明显也是个表现才华的机会,所以他不想放弃。
“那……微臣就献丑了!”
荀攸慢条斯理的讲述人性,再讲刘焉失败的原因,再讲刘岱那边可能坚持的时间。
他认为刘焉失败,主要是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不占,所以失败是注定的。
至于刘岱,凭借背后的兖州,顶多是一时叫板朝廷。
快的话一两个月就会失败,慢的话也就持续半年。
最后他也说出今年大旱,是刘岱失败的主要原因,因为兖州将是重灾区。
“哦,原来天灾是因为有反贼作乱!
嗯,这件事得告诉天下百姓,否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朝廷管理不善呢!”
夏侯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灵帝与荀攸直接惊呆了。
荀攸不好反驳,灵帝更不会自己打脸,所以两人直接默认。
“公达先生,你还没说如何破敌呢!”
“呃……”
荀攸郁闷了,因为他对两军情报不太了解。
“好吧,看来先生有所顾及,而且顾及的方面还很多!
这样吧,您有空来找我,我请您喝酒!”
夏侯懋说完,与两人拱手告辞,而灵帝则是陷入沉思中。
他没有与荀攸多聊,而是派人查问荀攸的事迹。
这人从前声名不显,不过在许昌当官时倒是口碑不错,即便是百姓也说他平易近人。
好好先生?
灵帝不明白,夏侯懋怎么会看好这样一个人。
按理说,这两人之间,应该不可能有交集才对。
同一时间,虎牢关刘岱正气急败坏的对戏志才发脾气。
然而刘岱却忘了,戏志才只是他的幕僚,并非认他为主的军师。
虽然都是出谋划策,但两者之间有着临时工与合同工的区别。
戏志才作为临时工,理论上想走就走,甚至犯了错,刘岱无权处置他。
然而戏志才这人比较内向,而且不太擅长自我辩解,所以被骂也不说话。
只是,在刘岱对他产生质疑时,他也对刘岱的领导能力产生质疑。
双方嫌隙已经产生,现在就差一个契机,戏志才便会离开虎牢关。
再看夏侯懋这边,他出宫后直接奔廷尉府而去。
今日见到荀攸,夏侯懋觉得自己不能没有军师。
即便自己知晓很多事,也懂得很多兵法,但是一个人不可能与天下所有人争锋。
廷尉府里关押着蔡邕,这人脑子虽然不太好用,但是人际关系却是当世第一,就连豪族联盟与南洋官僚集团都对他推崇备至。
来到廷尉府,崔烈正在对某妇人大发雷霆。
原来,老主簿崔鹏被关押后,他的家人就一直在骚扰崔烈。
按照他们的说法,钱粮被崔烈用了,那就该由崔烈来赎人。
可问题是,数百万钱真的太多了,崔烈根本拿不出来。
他不像洛阳豪族,家底真的很薄,所以他只能暂时拖着。
夏侯懋的突然到来,令崔烈打了个激灵,因为他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这位。
“大人啊,我老伴冤枉啊~!求您了,可怜可怜我老伴吧,嘤嘤嘤......”
那妇人是崔鹏老伴,所以认出夏侯懋的身份后,立马扑过来跪求夏侯懋放人。
后者吓一跳,立即退出去数丈远。
这一幕给本来愁眉苦脸的崔烈逗乐了,随即对妇人道:“二嫂,你先回家等着,司空不会对二哥怎么样的!”
妇人也觉得夏侯懋一个孩子,没那么多坏心眼,所以啰啰嗦嗦说了一堆崔鹏的好话之后,也就擦干眼泪回家了。
崔烈请夏侯懋落座,随即开始倒苦水。
“早知太尉如此难当,我去年就不捐官了!
那可是整整十一万金啊,我......我......
唉!”
“那年我也是鬼迷心窍,散尽家财捐了个廷尉,如今个个都来找我讨债!
您也看到了,我不是不想还钱,我真的拿不出来呀!”
崔烈喋喋不休说个没完,大概意思是他没钱,让夏侯懋别逼他。
“没钱你就捞钱啊!”
夏侯懋沉默许久之后,突然说出这么一句。
“捞钱?嘿嘿嘿......司空大人,您又找到老山参了?这回做了多少大还丹?
您放心,这回我只要一成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