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攻!”
因为降兵为卢植补充了军械,所以他们现在的战斗力,勉强与何进军队持平。
这场厮杀相当惨烈,可是卢植完全不在乎,因为他征黄巾时也是这么打的。
说白了,他的打法与关羽、张飞一样,完全用士兵的命去堆积军功,而他自己则是骑着马躲在后方,美名其曰督战。
这注定是一场没有赢家的战斗,黎明时分厮杀声逐渐停止,原因是刘协被拎了出来。
此时此刻,双方战损皆在两万以上,所以他们都不想打了,而刘协不过是一个台阶。
董太后等人吓坏了,因为她不过是个傻老太太,根本想不到这些人会如此疯狂。
天色蒙蒙亮,卢植与何进一个在城头,一个在城下,双方就这样谈判。
“天下皆知你何进谋反,此时投降……”
“狗杂种卢植,给老夫杀了他,放箭……都给我放箭……”
咻咻咻……
要说卢植这人真是与何进不相上下,最要命的是,他还饱读诗书,可说话却完全不用脑子。
一阵箭雨之后,卢植郁闷了,因为他的大腿又中一箭。
最郁闷的是杨彪,因为他原本是何进这边的,现在却被裹挟成卢植的人。
他实在看不下去,于是站在远处喊道:“大将军,我是杨文先,别放箭!”
见何进挥手,他这才敢打马上前。
“大将军啊,我觉得咱们可以坐下来商量商量!
其实卢将军就是想救驾,完全没有别的意思!
您看,您二位双方根本没有深仇大恨,都只是说话直了些!
不如这样,咱们找个中间人,一起商议一下接下来如何结束这乱局如何?”
“他想救驾,难道老夫就不是救驾吗?
如今陛下中毒已深,看样子是醒不来了!
还是先立新君为妙!
你去告诉他,立皇子辩为帝,可平息此事!
否则……老夫一定砍了他!”
杨彪无语,话要是这么说,双方还得开战。
“大将军,请恕下官斗胆问一句,皇子辩可有陛下圣旨?”
“混账,陛下中毒已深,如何下旨?”
“那太后那边……”
提起董太后,何进郁闷了,如果让她下旨,新君肯定是刘协。
“呃……太后年事已高,而且老眼昏花,分不清是非黑白!
依我看,还是请皇后下旨为妙!”
“皇后?”
“怎么,皇后不能复位吗?
你去告诉卢植他们,等待皇后下旨即可!”
何进知道再说下去,自己肯定找不到借口忽悠,所以直接拎着刘协下了城头。
杨彪无奈,只好回去跟卢植等人商议,因为这种事他一个人没法决定。
杨彪转述何进的话之后,卢植直接骂何进是国贼。
片刻之后,那些私兵统领,将何进的话又传到袁隗耳中。
“哈哈哈……很好!
立即将何进的话抄录一百份,把每条街市都张贴一份。
哈哈哈……”
袁隗高兴坏了,因为何进的那些说辞,已经等同于谋反。
第一,董太后的权利,不是他一个大将军能抹去的。
第二,刘协是皇子,不是他一个臣子能挟持的。
第三,皇后复位与否,也不是他一个臣子能决定的。
更何况当初的圣旨已经说得很清楚,永不复位。
第五,灵帝刘宏还没断气,现在立新君就是篡位。
这下不但他何进要臭名昭著,就连刘辩都失去了争大位的资格。
他在想,如果把刘协的名声也弄臭就好了,这样刘俊就能毫无阻碍的复出。
洛阳的政变,已经在向天下各地传达,许多诸侯与地方官都在蠢蠢欲动。
第一个按耐不住的就是董卓,因为他现在已经拥兵二十万。
就连他的顶头上司皇甫嵩,他现在都不给面子。
只是,李儒和贾诩都劝说,去洛阳勤王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否则就会成为天下诸侯攻伐对象。
于是,董卓按耐心中的躁动,继续在西凉招兵买马。
同一时间,幽州公孙瓒、益州刘焉、长沙孙坚、荆州刘表、徐州陶谦等等,这些人都在不停的招兵买马。
话说刘焉这货,当时得知灵帝要杀自己,他也是吓得不轻。
可是一想到自己已经掌控益州,他立马杀了那帮太监,接着便是招兵买马。
他也想学刘邦,稳坐川蜀一带,然后虎视整个天下。
再看何进,与袁绍等人商议来商议去,最终得出的结论只能谈判。
因为他们不能真的杀了刘协,否则就真成了国贼。
形势对何进等人越来越不利,于是曹操就在谋划出路。
他的想法是,把所有罪责推到十常侍身上,这样他们这些进宫勤王的武将就能豁免罪责。
他知道,如果这个主意是他曹操说出来,一定会遭到何进斥责。
原因不难猜测,何皇后为了自己的尊严与地位,一定会护着十常侍。
所以,曹操去找袁绍说,毕竟只有袁绍与他的关系还行。
何进听完后,皱眉沉思起来,良久之后才去后宫见何皇后。
然而十常侍早已得息,所以当场找了个替死鬼—蹇硕。
看着血淋淋的脑袋,再加上何皇后求情,何进也就不好再咄咄逼人。
等何进回到德阳殿把事情一说,袁绍等人全都颓废了。
如果没有十常侍作为他们的替罪羊,一但卢植攻破皇宫,他们所有人都将被诛九族。
念及此处,许多人私下里开始谋划逃亡之路。
第二天夜晚很快来临,袁隗又给卢植送去一万私兵。
城内向汉者还是有不少的,所以听说何进谋朝篡位,立马贡献自家私兵。
晚饭之后,所有兵卒精神饱满,随即列队准备开战。
再说夏侯懋,王恨多次询问,是否要派王氏子弟参战?
夏侯懋每次都否决,因为真的不是时候。
现在去,就算打赢了,也会被扣上一个反贼的帽子。
“那究竟何时才能出兵?”
“你王氏有多少人?”
“呃……算上女眷一共二百四十八人!”
“能战者几何?”
“七十四人!”
回答夏侯懋的问题后,王恨沉默了,他忘了王氏那二百御林军已经没了。
现在剩下的,基本都是老弱妇孺。
即便是为国尽忠,也轮不到王氏这样的家族。
而且王恨此刻算是知道,什么叫做双拳难敌四手。
即便他现在战斗力爆表,可依旧不敢独自面对千军万马。
“你在做药丸吗?”
或许王恨的内心是真的很躁动,他竟然主动找夏侯懋闲聊。
“是的!”
“是疗伤的,还是解毒的?”
“解毒的,专门针对迷幻类药物!”
“怎么一点都不臭?”
“为什么一定要臭?”
“呃……”
“解除迷烟可以用那些虫类粪便,而有些迷幻草的药性独特,普通虫类粪便无法解除!”
夏侯懋一边看书熬药,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王恨的问题。
皇宫的战事如期而至,袁绍、袁术越来越恐惧,因为此时的他们也是第一次见识这种血腥场面。
曹操倒是还好,只不过总想着逃出生天。
“禀大将军,末将不才,愿率领一支陷阵营突围!
想必卢植的家眷不少,他不在乎皇子协,总该在乎自己的子孙!”
何进刚要骂他下作,怎料陈琳忽然道:“可行,此计定然可行!”
袁术也道:“去了之后先杀一批,否则那个老东西不会就范!”
何进终于点头,“去吧,一定要把他那些儿孙全部带来!”
“末将领命!”
曹操心说,等老子逃出去,还管你们死活?
做梦去吧!
在何进陷阵营的护送下,曹操带着他的部下冲出了包围圈。
曹操本以为卢植不会派人追,毕竟双方没那么大仇恨。
然而他这次却猜错了,因为卢植想知道皇宫内的具体情况。
比如皇帝究竟死没死,刘协是否还活着。
如果那两人已死,那么他也就没必要继续攻打皇宫了。
曹操原本是冲着城门去的,可是他的部下兵卒越来越少,这下给曹操逼急眼了。
“曹仁跟紧了!”
“大兄放心,他们没多少人了!”
原来后面的曹仁等人也不是完全被动挨打,双方基本是同等战损。
曹操回头看清形势后,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原本想再掉头去城门那边,可是他忽然发现自己已经来到卢植门前。
曾几何时,他曹操为了求得卢植的接见,大雪天跪在门口一整天,可卢植连理都不理。
他曹操从来都不是个大度的人,所以立马招呼赶上来的曹仁等人破门。
这下卢植家遭了殃,因为这个时期的曹操,领兵风格与西凉兵无异,或者说更像黄巾贼将领。
烧杀掳掠是必须的,否则他也不会一进宫就去睡灵帝妃子。
一小时后,卢植家的女眷全部遭到凌辱,家里的钱财全部被掠夺一空。
卢植的儿子全部战死,只有两个七八岁大的孙子成为人质。
然而曹操没注意的是,期间有两名家丁逃了出去,所以此刻卢植正带人赶回来。
希律律……希律律……
听到马匹嘶鸣声,曹操心说坏了,卢植这货虽然年纪一大把,可是战斗力真的很强,恐怕连曹仁与曹洪联手都不是对手。
“走!”
曹操不愿与卢植正面厮杀,所以立即下令逃跑。
“阉宦之后,腌臜之辈,纳命来!”
卢植从未像今日这般暴怒,因为他全家几乎死光了。
“阿祖,救我!”
关键时刻,被挂在马背上的人质哭喊起来,这下卢植更揪心了。
他像一头暴怒的狂狮,疯狂追赶曹操,后者只能想歪招。
“听令,把手中火把扔向前方民宅!”
咻咻咻……
曹操部下兵卒被一路追杀,虽然现在已经不足一千,但是那些火把扔向民宅,当真是十分恐怖。
前面说过,今年大旱,天干物燥,民宅一点就着。
卢植是个自视甚高的人,他没法看着百姓被烧死,于是命人帮忙救火,而他自己则是带着三百人继续追杀曹操。
这边的动静不小,所以附近街区的百姓都躁动了起来。
曹操无路可走,所以就想把何进的军令拿出来说事。
对了,领头攻打皇宫的还有崔烈的人,干脆把他家也抄了,否则这个罪名就得他曹操一个人背。
这个时候,得罪的人越多,他曹操反而没事,因为有个子大的顶着。
于是一群人很快朝廷尉府方向奔行,卢植恨不得吃了曹操,可他的马却是越来越后力不济。
也难怪,他们攻打皇宫都是骑马,而曹操等人守皇宫都是马歇着,人上城墙。
两相一对比,卢植的马自然体力跟不上。
有些人的马跑着跑着,直接在大街上栽跟头。
这下曹操松了一口气,因为卢植的气势真的太强了。
七百多号人进了廷尉府,守在这里的只剩十几名衙役,外围兵卒全部被调去打皇宫了。
曹操还是老一套,崔烈的家眷也遭了殃。
而且他发现崔烈比卢植还穷,感觉就像刚刚被人洗劫过一样。
廷尉府牢房里有位故人,曹操自己不敢过去,于是派了手下一名小兵过去查看。
果不其然,蔡邕还在牢房,可是却在牢房中来回踱步。
“这位小哥,敢问你是哪家的兵卒?”
衙役都死了,周围没有别人,那名小兵老实承认自己是曹操的兵。
“太好了,你快告诉孟德,城内动乱是袁隗在捣鬼,他想扶持刘俊上位!”
蔡邕之所以知晓这一切,完全是因为袁隗与刘俊交谈时没有避讳他。
小兵挠挠头,随即重复道:“动乱……捣鬼,刘俊!”
蔡邕郁闷了,因为这个小兵明显有些木讷。
“记住,袁隗捣鬼!”
“袁隗捣鬼!”
小兵重复了一遍,随即回去复命。
还好,曹操脑子转的快,听了那四个字,立即冲进牢房。
他要释放蔡邕,因为这人算是他半个恩师。
可是蔡邕却死活不走,“多谢孟德你的好意,但我不能走,我不想输给他!”
“谁?”
“司空夏侯懋!我听衙役说,司空府被御林军围困,可他却没有找人说情,更没有说半句心生不满的话!
他曾说,大汉律法不容践踏!
他做到了,我不想在智慧上输给他后,在人格上还要输他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