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懋走后,灵帝果然派张莲去找那位民间神算子。
他头一点要推算的,就是把洛阳城扩大二十倍,究竟是否合理,会不会带来灾祸。
那位神算子是颍川人,最近一直住在许昌帮人测字,张莲很容易就找到了他。
听完张莲那隐晦的描述,再看张莲身上那似有若无的太监举止,神算子已经十分肯定,是皇帝派他来的。
虽然这是第二次,可他心头还是很忐忑。
皇帝要扩建都城,谁敢说不行,不行也得行,否则肯定惹来祸端。
“扩建京城这件事肯定是对的,而且扩大二十倍并不算夸张!
试想去年六十万流民去京城讨饭,为何官员不准流民进城?
说到底,还是洛阳城太小!
而今年即将有旱灾,届时流民会更多。
扩建城池,可以给流民这个吃饭的地方,所以此事乃是顺应天意!
在下的说法是否正确,且待在下卜上一卦!”
神算子也不算完全的瞎掰,周易理论他还是相当熟悉的。
洒下三枚铜钱后,他便慢条斯理的推演起来。
“怪哉,怪哉!”
张莲皱眉道:“不成?”
“非也!是这破土动工的时间,竟然在三个月后,而最近这三个月内,竟然没有一日是上吉之日!
更加奇怪的是,三个月后每一日都是上吉之日!
在下入此道三十年,当真是头一回见到这种卦象!”
“六月之后吗?那时正是酷暑之际!”
张莲喃喃自语之后,立即离开许昌。
与此同时,夏侯懋因为王二狗卖商铺被一伙流氓打成重伤,他不得不出面。
一起出门的,还有王恨送来的八名少年。
这些人因为看不起夏侯懋的出身,所以对他并不恭敬。
夏侯懋也很无奈,但因为这些人没有过分举动,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行人来到西市那家最大的富贵赌场,这里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闹事的是一个叫刘麻子的地痞,即便见到夏侯懋,依旧是满脸嚣张。
“本大爷就是要在今日赌钱,你们关门歇业就是不对,所以那条狗该打!”
这人明显是想让夏侯懋动手,因为外围已经有许多人准备声讨他。
嘟!
夏侯懋只是弹出一颗花生米,刘麻子立即面露痛苦之色,随即倒地蜷缩起来。
“杀人啦,司空杀人啦!”
“快去报官!”
“杀人偿命,他是杀人凶手!”
......
果不其然,一群人立即聒噪起来。
然而夏侯懋却不以为意,他依旧面不改色的盯着地上的刘麻子。
现场吵吵嚷嚷,可是却没有一人敢与夏侯懋动手。
“别杀我,我不想死,是二管家让小的来闹事的!”
刘麻子实在太痛苦了,所以指着人群中一人招供。
那位二管家,夏侯懋见过一面,是袁隗的得力助手。
他被当众指认,所以连忙挤出人群,并且指着刘麻子喝道:“你这下作小人,当真是血口喷人,难道就不怕司空大人责罚吗!”
他指责完刘麻子,又对夏侯懋说道:“大人,此等小人整日祸害百姓,您千万不可信他啊!
有人说,他昨日还在明柳巷杀了人!”
地上的刘麻子一听,立即反驳道:“是他,是袁河让我杀的!”
“混账,你这杀人凶手还不束手就擒!”
二管家袁河说着,就要一脚踩向刘麻子的脑袋。
这个袁河练过武艺,所以那一脚势大力沉。
嘟!
夏侯懋又是一颗花生米弹出去,袁河同样抱着肚子哀嚎起来。
周围人等不说话了,而且有不少人正在往外挤,因为这与他们安排的剧本不一样。
可是,不等那些闹事者离开现场,司马防忽然带着大批衙役到来。
富贵赌场被围了起来,所有围观者被驱赶到街道一侧看押起来。
尽管那些人吵吵嚷嚷,都声称自己只是来看热闹,可司马防根本不信。
原来,夏侯懋出发之前,就让家丁去找司马防。
后者因为韩浩的事,感觉很对不起夏侯懋,所以对他的事很上心。
刘麻子已经疼晕过去,而那位二管家也即将疼得失去意识。
“认罪!我也认罪,是我家老爷袁隗让我做局谋夺赌场,求司空大人饶过在下一回!”
原来,他以为刘麻子已死,所以也就不打算再硬撑。
咻!
夏侯懋再次弹出一颗花生米,解除了他的疼痛穴。
司马防与手下县尉都听得很清楚,所以他们只能记录供词。
见众人都只做事不说话,袁河心里很慌。
他刚想再说点什么,忽然发现了人群中的刺客。
那人之前一直是他的手下,可现在却对他露出了凶光。
“不要!”
叮!
袁河吓坏了,可是飞刀已经射向他的脖颈。
袁河原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是关键时刻,夏侯懋再一次出手了。
一颗花生米拦下了飞刀,随即众衙役将刺客团团围住。
刺客虽被拿下,可那人当场就嚼舌自尽了。
“呵呵呵......哈哈哈......原来都是假的,原来他连我都要视为棋子!
呵呵呵......”
袁河大难不死,精神显得有些癫狂。
夏侯懋与司马防都算是聪明人,立即猜到袁河想要揭露袁隗的所有罪证。
果不其然,袁河立即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从派私兵去天下各地虐卖人,到派刺客不断铲除异己,每一件事袁河都说的很清楚。
最后袁河竟然说起了针对夏侯懋的几场刺杀。
王恨之父与那二百御林军,都是死在回洛阳的路上。
所以夏侯懋身边的八名少年,当场就要拔剑斩杀袁河。
“住手!你们杀人证,是想给罪魁祸首脱罪的机会吗?”
夏侯懋此言一出,那八名少年这才逐渐冷静下来。
他们到底还只是少年人,所有人都不争气的哭了起来。
事情闹得有点大,所以司马防派人通知了崔烈。
后者也是相当郁闷,因为他不想与洛阳老牌豪族为敌,因为真的十分凶险。
可是没办法,袁河当众认罪,并且指认袁隗是幕后黑手。
与此同时,袁隗又出门去找某些老友,这次打算直接干掉夏侯懋。
因为照他这么查下去,他袁隗肯定死的很难看。
然而他此刻却是忘了,闹事的不是夏侯懋,而是他自己。
要查案的也不是夏侯懋,因为这件事已经传开了。
即便夏侯懋想要收手,灵帝也不会善罢甘休。
话说,当初灵帝从一个侯爵,被洛阳豪族拉来当傀儡皇帝时,当真是受尽了屈辱。
他曾发誓,有生之年一定要铲除这些毒瘤。
上回要不是西凉王刘俊写信,袁隗肯定被车裂。
这一次,灵帝刚收到消息,立马派老太监张让插手此事。
就算为了打破朝堂格局,他也要干掉袁隗。
而老太监张让,外貌慈眉善目,可其实内心狠辣无比。
他一收到圣旨,立马带着他的太监大队,以及御林军某只特殊部队出发。
而此时的夏侯懋,还在想着如何让袁隗进大牢,又不连累袁绍和袁术。
不是他夏侯懋有多善良,主要是因为与他们之间,前世今生都没什么仇怨。
张让那边刚把袁府围了起来,就派了一名亲信来接收人证。
司马防与崔烈都松了一口气,因为他们不用与洛阳豪族结仇了。
而夏侯懋则是花钱打听,灵帝究竟打算如何处置袁氏。
那名太监首领也是个人精,立即询问夏侯懋的想法。
后者也算八面玲珑,于是道:“我主要是担心有些无辜之人被牵连,还有那些豪族官员,毕竟他们也只是阿谀奉承而已。”
“嘻嘻嘻......大人可没说实话!”
夏侯懋无奈,只好说道:“我就直说吧,上回袁绍和袁术请我吃过一顿饭,所以我就顺口问一句!
张公公那边若是难做,我也就不问了!”
这位太监首领闻言,思索数息后道:“您放心,您的意思杂家一定带到!”
“多谢公公了,有空来喝茶啊!”
老太监笑呵呵的走了,因为夏侯懋在众多高官中,算是很给面子的。
若是换做其他人,多半不会跟他们这么说话,因为世人都在背后称他们为阉党。
就拿旁边的司马防与崔烈来说,他们的官位比不上夏侯懋,可他们刚刚一直摆着一副僵尸脸。
什么意思?
说到底,还是看不起太监。
就算太监之中有人正直清廉,他们也一样看不起,甚至会当面唾弃。
袁隗再一次冲上洛阳城热搜,他现在甚至都不敢回家,因为张让在派人捉他,甚至张贴了告示。
城内人心惶惶倒不至于,因为袁隗派管家干的那些下作勾当,洛阳豪族参与的仅有三成。
与此同时,夏侯懋当天下午,就已经把所有商铺卖了出去,而且价钱还不低。
主要原因还是袁隗彻底倒台,否则旁人不敢买。
出手商铺时,夏侯懋留了一个小心眼,他要的全是粮食。
不为别的,狗大户系统已经修复,所以中原干旱这件事他也知道了。
三月底的洛阳,依旧有些阴冷,所以夏侯懋办完事早早就回了司空府。
他在前厅查看洛阳周边地图,因为他觉得这场大旱很不寻常,毕竟范围太广了,就连徐州一带都会受到波及。
一想到徐州,夏侯懋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一块封地。
封侯快一年了,自己既没有拿到官印,也没有收到正式诏书,灵帝这是不打算给了吗?
他左思右想之后,还是决定先去找马日磾问问,如果先问灵帝,多少有些不合适。
这个马日磾不太出名,因为他一直沉默寡言。
刘焉去益州都几个月了,他那个太常侍郎还没有被提拔,看来是因为没钱捐官。
夏侯懋来到马府,马氏一群人连忙出门迎接。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御史那边的马侍郎也在,原来他们是两兄弟。
夏侯懋落座后,笑着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可马日磾却反问道:“此事去年年底就该办妥了呀,怎么司空大人没收到圣旨与大印吗?”
“没有!”
马日磾这人不善言辞,他完全没有推卸责任的意思,更没有一句狡辩之言。
他在皱眉沉思,甚至在来回踱步。
倒是他的弟弟马日洪,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夏侯懋笑道:“看来马二爷知晓内情,你若将此事说出来,再由你兄长禀报陛下,或许陛下会重用你兄长!”
“二郎,你果真知晓此事?”
本来马日洪还想提条件,突然被马日磾这么一喊,他立马就泄气了。
“只是听说,听说而已!”
“快说!”
“是太常刘焉干的,他怨恨司空大人,所以临走前吩咐太常府衙役故意押着,还说司空大人不拿十万金作为礼钱,就别想拿到侯爵大印!”
“混账,简直是目无国法!私自扣押任何一名官员的大印,都是抄家灭祖的死罪,更何况还有圣旨!”
他发了一通脾气之后,就要拎着马日洪去面圣。
马日洪吓坏了,因为他哥哥马日磾一向说一不二。
“司空大人救我,我真的不是知情不报啊,当真是刘焉那人太损了,我真的害怕啊!
呜呜呜......
兄长啊,我是你亲弟弟,你不能这么对我!
呜呜呜......”
夏侯懋也是有些无语,随即说道:“好了好了,事情说开就好了!
更何况这件事马二爷也只是听说,作为证人不该受到这般待遇!”
听夏侯懋这么一说,马日磾这才消气,随即罚马日洪去马氏先祖灵前思过。
这件事有了眉目,夏侯懋也就不再叨扰,随即回了司空府。
而马日磾这人做事雷厉风行,趁着下午还有空,他立即跑去太常府查明情况。
还别说,马日洪说的都是真的,那些愚昧的衙役甚至对所有事情供认不讳,因为他们以为这事没什么大不了。
翌日朝会,夏侯懋没来,可是马日磾依旧将事情上奏,甚至弹劾刘焉。
理论上,刘焉曾是他的顶头上司,他不该弹劾。
然而马日磾有理有据。
“启奏陛下,扣押官员大印可以找出诸多借口,可是扣押圣旨一事却不容忽视!
倘若他日有紧急军情,却有人故意延缓传达圣旨,岂不是延误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