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丕那边郁闷得半死,国内的惶惶不安,他已经管不了,因为他一直在派人盯着张辽。
这位究竟有多猛,从他当初以八百人打散孙权的五万大军就知道。
而且他本身就是北方人,对于如何打击胡人骑兵,那可真是了如指掌。
所以,他一直在找机会,打算在半路伏击张辽的十万骑兵。
在曹丕看来,于禁不可怕,幽州那些乌合之众也不可怕,可怕的只有张辽一人。
然而令曹丕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的所有斥候,某一日集体在兖州境内消失了。
曹丕得悉后,这才开始重新审视陆逊。
一直以来,他都没把陆逊当回事,因为兖州的太守太多了,他一个新人过去,权力肯定被架空。
然而从他的斥候消失这件事来看,他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此时此刻,他胡人觉得自己身边无人可用。
左思右想的曹丕,终于想起了他的两个兄弟曹彰与曹植。
这两人自从被送到海国境内后,戒备接去了徐州。
当时卞夫人身死,夏侯懋答应卞夫人,一定会照顾好他的宝贝儿子,还答应扶曹丕上位。
夏侯懋做到了,也给了曹彰与曹植安稳生活。
他曾告诉两人,他们回去之后,必然还会卷入权力斗争,因为曹丕的王位来路不正。
曹彰与曹植对曹丕很了解,他们明白曹操没有把王位传给他,所以只要他们一回洛阳,必然有文臣怂恿他们夺位。
到时候事情的发展,绝对不由他们两兄弟控制。
所以,他们留在徐州,反而是在帮助曹丕。
而现在,曹丕派使者来徐州联络曹彰,打算让他回去领兵出征。
曹彰毫不犹豫的拒绝,理由是母亲卞夫人的遗命。
使者走了,曹彰与曹植出城相送,曹植甚至让使者带话,将来可以来徐州定居。
曹植的意思很明显,曹丕弄不赢夏侯懋,因为他得民心。
时间飞逝,天下战局不断动荡,秋季很快到来。
驻扎在幽州边境的各路兵马,因为秋雪来临,他们不得不准备撤兵。
第一个扛不住的是乌桓残部,因为他们的人数少、装备简陋,外加牛羊不够吃,所以不走只能等死。
造成这一情况的原因,是并州、幽州、秦州、西凉等地汉人都防着他们打草谷,他们什么都没抢到。
倒是鲜卑那边,因为双方驻扎地比较近,隔三差五就来抢一波牛羊。
因为没杀人,所以乌桓人也不便大张旗鼓的讨要,而且他们平时也是这么干的。
这一日,天上又开始下雪,乌桓人都缩在帐篷里喝酒。
忽然,他们的小火炉在弹跳,他们的帐篷在颤抖。
“肯定是鲜卑的狗杂种来了,这次一定让他们长长记性!”
新任乌桓首领立即冲出帐篷,随即准备上马作战。
然而不等他找到自己的战马,眼前的景象直接令他崩溃。
只见黑压压一大片骑兵奔袭而来,而他的族人已经成片成片的被射死。
曾经被他们视为牛羊的汉人,今天开始大规模反击了,而且连他们的退路都堵死了。
此时此刻,他们真希望,曾经去汉人城池屠城的没有他们乌桓族。
张辽的十万骑兵,突然出现在乌桓营地,并非一天做到的。
这一路上,张辽得到了海国各地文臣武将的帮助,甚至有许多百姓也帮助他们。
特别是秦州百姓,因为他们实在被胡人欺负惨了。
许多百姓身上有烙印,就像胡人的马匹一样,全都被做了记号。
那些人心中怨恨胡人,所以对待胡人根本不需要有心理负担。
当时张辽手下的一些南方小兵,看见秦州百姓身上的烙印,以及身上纵横交错的鞭痕,还有被整齐削平的手脚,直接就哭了出来。
他们怎么也想不通,同样是人,胡人为什么要对普通汉人百姓如此残忍。
此时此刻,张辽的骑兵斩杀胡人,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乌桓部落的残军这次是真的全军覆没了,除了一些女人和少量孩童,现场基本没有正常士兵存活。
至于牛羊马匹,直接成了张辽的军资。
这边的消息没有走漏,所以张辽命部队稍作休息之后,立即准备突袭鲜卑营地。
他们只有十五万人,而且很多小氏族是拖家带口来的,真正的作战部队绝不超过七万,所以不可能是张辽的对手。
夜间来临,草原一马平川,张辽的人在突袭前停下喝酒吃肉。
等吃饱喝足,大军立即开始快速奔袭。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一幕,这次发生在鲜卑营地。
然而鲜卑人毕竟人多,张辽的十万骑兵已经够快了,可还是被他们跑掉两万人。
四万多人被斩杀,八万多老弱及妇人,直接被张辽部队驱赶着前往幽州。
于禁得知消息后惊呆了,随即加班加点的打造脚镣。
没过多久,州牧甄逸也来到边境,而且给张辽带来了粮草。
幽州文人们高兴坏了,一个个都希望张辽能留在幽州。
他们嘴上不说于禁迂腐,不知道主动进攻,可心里却在埋怨他。
要知道,于禁手里可是有近四十万兵马,到目前为止硬是一丈没打,而且还被鲜卑人屡次挑衅。
而张辽一来,直接干掉乌桓与鲜卑,现在只剩东北的辽东军。
张辽没有做出任何承诺,于禁也没有邀请他暂住,很多事双方心照不宣。
他们一个善攻一个善守,作战风格与功劳不可直接做比较。
甄逸等人见两人不愿谈这事,于是说起俘虏的事。
理论上,这十几万人与几十万牛羊马匹,都应该归张辽所有。
可问题是,他们要作战,而且居无定所,所以不方便携带,只能寄养在幽州。
张辽听到问题大手一挥,“此事王上早有定夺,俘虏牛羊全部归州牧管辖!
不过我部粮草军械问题,甄大人你得负责!”
“好!好!没问题!有这么多俘虏,粮草肯定能种出来!”
“还有军械!”
“那也没问题,我幽州肯定义不容辞!”
一名官员见于禁不说话,于是笑呵呵的说道:“于将军,下次您这里要是有俘虏,我们也欢迎您送来!”
于禁习惯了这些人的冷嘲热讽,可是他手下那位王姓小将却受不了。
“哼!不就是十万俘虏吗,老子明天就去打辽东,到时候撑死你们!”
另一名小将是冀州来的钟亮,他也站起来喝道:“你们这帮文人懂个甚,若非我等在此严密布防,胡人早就杀进来了!
别不识好歹!”
钟亮发完脾气也出了大堂,现场气氛相当尴尬。
于禁起身拱了拱手,随即也出门而去。
很显然,他们是有功劳的,只是没有表现在血腥厮杀上。
“哼,粗鲁,粗鲁不堪!”
那位被喝骂的文臣,也只敢在背后说两句。
张辽没再火上浇油,他只是提了一些军械的具体要求,比如夏侯懋发明的马蹄铁,以及一些常用药材的份量。
甄逸承诺全部照办,而且半个月就能交付。
幽州危机已解,而公孙康那边还没有得到消息。
因为他们一向傲慢,所以连最奸诈的汉奸都不愿跟他们打交道。
于是,辽东十五万人,现在已经成了孤军。
再说于禁等人,受了窝囊气之后,就准备出动二十万人袭营。
他们的动作不慢,仅仅半天工夫部队就已经全部集结完毕。
要知道,分布在燕云十六州的四十万人,光是通知到就很难了。
通常情况下,全部集结到位,至少需要花三天时间。
由此可见,于禁的才能并不弱,甚至可以说十分优秀。
二十万人出征的动静不小,这次辽东军想不知道都不行了。
这边准备决一死战,而之前逃走的轲比能,又调转马头杀了回来。
他们成了孤军,而且没吃没喝,在草原上很容易被狼群盯上。
所以,他们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去劫掠别的胡人部落,二是南下抢夺一座城池,然后再图发展。
劫掠别的部落,在草原如果说不出正常理由,那么他轲比能肯定会被群起而攻。
这种事他不敢干,所以他只能选择南下来个回马枪。
而且他的斥候刚刚得知,幽州派兵准备与辽东军决战。
所以说,现在是他们南下攻城的绝佳机会。
轲比能这么想着,随即把消息告知全军,让他们把身上的食物全部吃完。
夜幕降临,张辽习惯性在军营周围视察一番,这才回去睡觉。
今晚也不例外,然而他巡视没多久,就闻到了北风中的马粪味。
张辽的经验很丰富,立即下令大军集结,随即开始布置兵阵。
这场仗基本没有悬念,十万打两万,而且是以逸待劳,甚至有城池作为依靠,张辽部队妥妥的完胜。
最后有三千人降了,而且领头者说自己本是汉人,日子过不下去才去了草原,最后娶了草原库莫奚部落公主。
之后鲜卑内部政变,他们才南下依附轲比能部,这次是头一回出征。
这人为了怀念汉族故乡,给自己取名宇文汉,而他所在的库莫奚部落大多姓宇文。
张辽对北方胡人还算比较了解,可是他却没听过库莫奚部落,因为这个部落的人太少了。
这个宇文汉也算是弓马娴熟,张辽有意把他留下,所以写信告诉夏侯懋,以免将来落下口实。
怎料夏侯懋很快回复,这种事让他今后自己做主。
于是库莫奚族的族人,很快被张辽从俘虏中捞了出来,并且在幽州落户。
宇文汉感恩夏侯懋和张辽,所以当众说要誓死效忠。
这边的事刚刚尘埃落定,于禁那边的战报就传了回来。
他们与辽东军打了个旗鼓相当,双方皆损失三万人,此刻正在两地边境对峙。
因为缺乏军械,所以于禁在求援,可幽州文人却不想给。
张辽看不下去了,于是亲自去了一趟幽州城,告诉他们于禁究竟有多优秀。
如果不是于禁严密布防,整个幽州已经成了胡人的地盘。
幽州那些文人,谁也没想到张辽会站在于禁那边,所以火速给于禁补给。
事后甄逸招来懂军事的幽州老一辈文人当众询问,张辽所说究竟是不是在夸大其词。
几名老人看过布防图之后,一个个都在骂甄逸等人不学无术。
很明显,于禁之前不主动出兵是对的。
他们做了各种出兵推演,毫无例外,无论怎么出兵都会损失巨大。
再看现在的战局,辽东公孙康占据有利地形,而且修建了一些有利防御工事,于禁只能慢慢推进。
经过老人家的一番推演,甄逸等人一个都不说话了。
最后,那位领头老者语重心长的说道:“身为州牧,要从大局着想,而且还要有胸怀!
否则下面将士心中有怨气,他日必定生出内乱!
依老朽看呐,你这娃娃还需要好好磨练!
倒是那位于禁将军,很有大局观!”
说实话,甄逸年纪确实不大,今年还不到四十。
起初夏侯懋想让于禁当州牧的事他是知道的,之所以让他来顶替,完全是因为甄氏的祖茵庇护。
加上甄宓那一层关系,世人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此刻被老者点破,甄逸满脸通红,周围的文官也都惭愧的低下头。
他们都是头一回当高官,从前都是在家吹牛皮的老纨绔,需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另一头,张辽领兵抵达前线武州,于禁因为损兵折将,不愿与张辽说话。
他觉得,张辽大老远跑过来,就是为了看他笑话。
到目前为止,他投靠海国一次胜仗都没打过,心里着实憋得慌。
加上这次损失三万人,他是真的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
“文则将军,我张辽是来助战的。
闲话不多说,你需要我张辽的骑兵如何侧应,我绝没有二话!”
于禁闻言想要发火,可是想想“骑兵侧应”四个字,于禁立马想到了什么。
随即他重新看向地图,半盏茶后,于禁笑了,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
武州北部是一截残破长城,长城旁边是岩石山,再北边就是草原。
公孙康自北而来,粮草必然经过那边,否则就得绕道三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