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跟风节奏之所以这么快,还有一个不得不重视的原因,那就是天下瘟疫根本没有完全过去。
在蜀汉的一些山区,以及曹魏的偏远山村,因为情报不发达,以及村民认知有限,所以不知道如何阻止瘟疫的蔓延。
两国官方每次发现瘟疫时,当地的山村都已经变成了无人区。
蜀汉与曹魏因为担心海国一家独大,所以两家商定停战。
蜀汉在防着海国进攻,因为庞统之死这件事,夏侯懋的怒火一直没消减。
曹魏等人两家开战,所以目前只想做买卖赚大钱。
只要两家打起来,他们随后就会兴兵讨伐。
两个多月后的秋天,曹魏从草原买回来一个女人,此后华夏各阶层终于开始重视草原各部落。
蔡琰,字昭姬,东汉文学大家蔡邕的女儿。
她被草原部落打草谷捉走,此后在草原生下两个儿子。
她将草原的所见所闻,写成了一篇长诗,中原文人看后无不痛心疾首。
《悲愤诗》
汉季失权柄,董卓乱天常。
志欲图篡弑,先害诸贤良。
逼迫迁旧邦,拥主以自强。
海内兴义师,欲共讨不祥。
卓众来东下,金甲耀日光。
平土人脆弱,来兵皆胡羌。
猎野围城邑,所向悉破亡。
斩截无孑遗,尸骸相撑拒。
马边悬男头,马后载妇女。
长驱西入关,迥路险且阻。
还顾邈冥冥,肝脾为烂腐。
所略有万计,不得令屯聚。
或有骨肉俱,欲言不敢语。
失意几微间,辄言毙降虏。
要当以亭刃,我曹不活汝。
岂复惜性命,不堪其詈骂。
或便加棰杖,毒痛参并下。
旦则号泣行,夜则悲吟坐。
欲死不能得,欲生无一可。
彼苍者何辜,乃遭此厄祸。
边荒与华异,人俗少义理。
处所多霜雪,胡风春夏起。
翩翩吹我衣,肃肃入我耳。
感时念父母,哀叹无穷已。
有客从外来,闻之常欢喜。
迎问其消息,辄复非乡里。
邂逅徼时愿,骨肉来迎己。
己得自解免,当复弃儿子。
天属缀人心,念别无会期。
存亡永乖隔,不忍与之辞。
儿前抱我颈,问母欲何之。
人言母当去,岂复有还时。
阿母常仁恻,今何更不慈。
我尚未成人,奈何不顾思。
见此崩五内,恍惚生狂痴。
号泣手抚摩,当发复回疑。
兼有同时辈,相送告离别。
慕我独得归,哀叫声摧裂。
马为立踟蹰,车为不转辙。
观者皆歔欷,行路亦呜咽。
去去割情恋,遄征日遐迈。
悠悠三千里,何时复交会。
念我出腹子,胸臆为摧败。
既至家人尽,又复无中外。
城廓为山林,庭宇生荆艾。
白骨不知谁,纵横莫覆盖。
出门无人声,豺狼号且吠。
茕茕对孤景,怛咤糜肝肺。
登高远眺望,魂神忽飞逝。
奄若寿命尽,旁人相宽大。
为复强视息,虽生何聊赖。
托命于新人,竭心自勖励。
流离成鄙贱,常恐复捐废。
人生几何时,怀忧终年岁。
这首长诗夏侯懋读了很多遍,之后更是以海王之名,印刷了上万份在海国传阅。
此时,夏侯懋的造纸厂已经形成规模,但是销量却不是很好。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太少。
另外还有,这个时代的人依旧习惯用竹简,因为不容易损坏。
而那些买纸最多的客户,竟然是拿来糊窗户。
夏侯懋没办法,只能让礼部与民部开办学堂,第一批学生是军中小校以上将官家的子弟。
原本那些人也是不愿把孩子送去读书的,即便免费也不愿意,因为那些人想让孩子去摆摊挣钱。
夏侯懋实在没办法了,只能让孙权每个月抽几天时间去讲课。
他甚至放出风去,海国缺乏大量文臣,在徐州第一小学顺利毕业,就有机会进入官场。
要说人就是这样,一听说有机会当官,立马削尖了脑袋把孩子往里送。
原本徐州第一小学,很快人满为患。
因此教师与课本就成了最大问题,夏侯懋在无奈之下,只能寻找文学大家来编撰教材。
然而这个时代的文学家,基本都是腐儒,除了做些诗文,物理知识简直就是小白。
所以这个时候,墨家弟子就成了香饽饽。
原本墨箫还在忧愁,因为墨岑一直没接到,夏侯懋又没说如何住墨家兴旺。
今日突然收到消息,说是让墨家派遣弟子去当夫子。
起初墨箫是一万个不愿意,因为当教书匠真的没什么前途,而且教会了世人之后,墨家弟子的生计就成了大问题。
然而长老陈涵听到这个问题却是哈哈一笑。
“敢问钜子,儒家弟子现今可曾受饿受冻?”
“呃......”
墨箫一听就明白了,他主要还是因为长年闭关,导致思维十分封闭。
就像梅千岩与林止水,他们活了上百年,可是思维却停留在百年前。
墨家弟子一旦成为天下士子的夫子,那么一些墨家思想,也就很容易灌输给别人。
如此一来,墨家这块招牌,自然而然的就成了金字招牌。
别的不说,儒家弟子只会之乎者也,可墨家弟子教出来的学生,大多能够移山填海。
打个比方,儒家弟子为官,遇到修路修桥等问题,只能任由那些工匠乱喊价。
可是墨家弟子不一样,他们若是为官,不但能算出工期与用料多少,甚至能亲自测试路与桥是否修得结实。
两厢一对比,如果是从前,墨家弟子会被贪官排斥,因为他们口才不行。
可是如果懂行的人多了,即便儒家能够只手遮天,也无法堵住悠悠之口。
墨箫被陈涵一顿劝说,立马派出三十名弟子,去徐州参与教材的编撰。
这件事很快在徐州传开,于是墨家的发展史,逐渐被百姓们扒出来。
原本墨家被海国官方启用,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毕竟如今的儒家依旧如日中天。
而且人家墨家的人说了,他们只管教学生一些格物知识,绝不与儒家争锋。
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儒家老头子,从天下各地赶至徐州,打算把墨家比下去。
在那群所谓的大儒看来,墨家的兼爱、非攻等理论,纯属误人子弟。
儒家的行动,很快引起墨家邓陵氏与相里氏的注意。
所以,他们为了在墨家即将崭露头角的时刻脱颖而出,也派了精英弟子来徐州。
他们的目的不算单纯,因为他们想要取代相夫氏。
论格物基础,相里氏是真的有资格与相夫氏叫板。
而论剑术,以及一些忠义理论,邓陵氏又觉得自己才是墨家代表。
倒是儒家,随便来几个老头子,单凭一条肉舌就把墨家贬得一文不值。
这件事在徐州闹得沸沸扬扬,随即又有更多的人赶往徐州。
这次来的不只是儒家,还有农家、道家、阴阳家、杂家等等。
最具代表性的是兵家,他们的兵法理论简直是神乎其神,就连夏侯懋都为之震惊。
而他们来徐州的目的,就是想把儒家比下去,因为他们当年可是把诸子百家打压得不行。
这口恶气,诸子百家早就想出了。
现在夏侯懋给了墨家机会,他们说什么也要借机把儒家比下去。
百家争鸣在徐州再次上演,夏侯懋只能在大冬天举办一场辩论会。
议题只有一个,哪些理论与实践,能让天下百姓得到幸福生活。
于是乎,百家弟子立即开始做辩论准备,甚至有人准备现场做实验。
比如农家,为了证明植物能给百姓带来幸福,直接证明植物可以净化空气。
墨家弟子比较直接,因为他们的小发明,可以让百姓生活十分便捷。
车马、风车、水车等等,他们甚至用上了精密齿轮,这次可谓是下了血本。
墨家的举动,启发了百家弟子的灵感,特别是农家与兵家。
农家还好说,只要证明某些野果可以用来当辅粮即可。
可是兵家,单单是纸上谈兵还不行,还必须领兵在校场演练。
为了这些事,兵家的人托关系找到了兵部尚书何澄。
而农家弟子,托人找到了民部尚书第五礁。
然而第五礁这人,向来都是不做没把握的事,所以他拒绝接见农家代表。
这下给农家代表惹急眼了,于是在徐州的大街小巷散播第五礁是庸臣的谣言。
第五礁是个相当谨慎的人,无奈之下只好大张旗鼓的接见农家弟子。
百家一些人,因为喜欢凑热闹,于是也跟着农家弟子去喝酒。
第五礁相当郁闷,因为他不太擅长主持这种宴会,也不太喜欢推杯换盏的场合。
说到底,古代把开会与酒宴混为一谈的是儒家,因为他们没事就喜欢凑在一起喝酒吹牛皮。
这样做有个好处,那就是和稀泥。
绝大多数情况下,一些难办的事,都能通过酒劲做出决断。
而且一些文人,也确实能借着酒劲做出诗词歌赋。
所以一来二去,那些文人都习惯如此聚会。
然而今天,第五礁却是个例外,他宴请众人却不上酒,更没有肉食与水果。
点心与茶水就是第五氏府上的最高规格待客之道,而且大冬天的,第五氏府上竟然没有一间屋子点火炉。
根据第五氏族人的习惯,他们冷了就运动,除非外面结冰才烧炭取暖。
他们的习惯,外人是不知道的,所以就有不少人在腹诽。
百家弟子都觉得,第五氏族长身为海国一品大员,与何氏、宋氏那样的家族差远了。
就是在坊间散播了一系诶谣言,第五礁这人竟然如此慢待客人,简直是有辱斯文。
一些人受不了,所以干脆拂袖而去。
然而第五礁这人比较慢热,而且他最近在思虑如何策反他国文臣,所以根本没在意有谁离席而去。
短短半小时之间,客人已经走了大半,最后只剩下无比尴尬的农家弟子。
是他要求见民部尚书,现在人家接见了你,你没说来由就离去,多少有些不合适。
所以农家弟子公孙傅忍着寒冷,一直等着第五礁发问。
然而第五礁这人除了慢热之外,还有点闷葫芦性格,所以两人就一直在堂上静静的坐着。
整整一个时辰后,农家代表公孙傅实在有些受不了,于是拱手道:“第五大人,在下登门叨扰实在抱歉,可否容在下说几句?”
“嗯?公孙先生为何如此说,本官设宴款待,目的就是想恭听先生的教诲!
您请说,若有精妙高论,本官一定记下,甚至会上奏王上!
看,笔墨纸砚早已备好!”
公孙傅惊呆了,随即看向侧厅里面,果然有书童一直在静候。
可是,他说设宴款待,每张岸桌却只有一碟点心和一壶茶。
等等,莫非第五氏日子也不好过,今日摆了几十碟点心已是破费?
貌似的确如此,海国民部官员的收入,貌似都不是很高。
真正收入高的是县令和太守,所以很多人宁愿去当县令,而不愿在都城徐州当高官。
念及此处,刚刚还在腹诽的公孙傅,心中顿感惭愧。
仔细组织措辞后,公孙傅才缓缓说明来意,并且补充道:“我农家志在改善天下百姓生计问题,故而想求第五大人给个机会,让我农家弟子一展胸中报复!”
第五礁这人说话,大多数时候都不太喜欢拐弯抹角,也没有戏耍别人的习惯。
于是,他答应了,不过却要求公孙傅在辩论会上一展农家才华与理论,这样他就有借口写奏章。
公孙傅感到十分意外,他实在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顺利。
要知道,无论是在海国其他高官门下,还是在蜀国或魏国,想要办成这件事简直堪比登天。
最后,他试探着问道:“敢问第五大人,此事想要办成,其中可还有别的要求?”
“别的要求,公孙先生是指?”
“呃......比如去其他尚书面前打点,又或是提前给海王上贡?”
第五礁听得一头雾水,于是反问道:“本官主管农事,其他尚书各有事务忙碌,我等相互之间基本不干涉,为何要去打点?
至于上贡......
先生目前既非我海国臣子,又非在我海国经商谋利,反倒是为我海国之兴盛出谋划策,又为何要上贡呢?
此事若是传扬出去,王上定会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