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张辽似乎有点明白了。
“没错!经过这么多年的岁月,我们飘到了这片水域,好不容易看到一线希望,却又被你们摧毁了。”刘义带着不甘的表情说。
“什么意思?”张辽大概猜到了,但还是明知故问。
“当天,我们要去攻打魏国的都城大梁,当船队沿汉江直下时,遇上浓雾而迷失了航向;迫不得已之下,只好去询问当地的渔民。没想到,那些渔民竟然是魏国士兵伪装而成的,他们把我们骗往一个死亡水域,造成全体军船沉没。当时在位的是魏惠王魏?,就是由于他的人耍了手段,才会导致我军惨遭此劫!当我们化为水鬼怨灵时,却一直等不到复仇的机会,直至魏?死去,依然如此。几百年来,我们一直潜伏在水中默默等待。时过境迁,我们不知不觉飘到了这里。本以为要永不超生了,没想到,竟然等来了千载难逢的复仇机会!”刘义说这话时,杀气又涌上来了。
有士兵想过来助战,张辽用手势示意切勿动手,说:“刘将军,我很同情你们的遭遇。不过,你所说的复仇,无非是找魏?复仇,与我军有何干?”
“魏?早已化为大自然的尘土,如何寻之?如今,我们要杀掉魏王曹操,就是坐在船舱里的那位!”刘义用手指着船舱说。
众将大惊,没想到这些亡灵要针对的人是当朝丞相。
“刘将军,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你要复仇的人早已不在人世,当年的魏国亦不复存在。如今是汉朝,只有汉帝,没有魏王。坐在船舱里的那位,正是汉朝当今的丞相。”张辽怕对方把怨念强加到曹操身上。
“此话当真?那位古罗马将军可不是这样说的。自从那天偶遇他之后,我知道了很多事情。如今的魏国,也许并非当年的魏国,但我们必须通过某种方式来了却这桩心事,以消除怨念,顺利投胎。他说曹操自称魏王,常年施行暴政,天怒人怨;他怨恨曹操已久,答应会协助我们复仇,让我们早日消除怨念,安心投胎;条件就是我们在投胎前,必须当他的部下。”刘义道出原委。
“果然如此,怪不得穆雷斯可以控制这些士兵。看来,他对江陵兵败一事还是耿耿于怀。只是,他为何偏偏选择了蔡瑁呢?难道正如甘宁所言,附体术是有条件限制的,只有蔡瑁才符合条件?”张辽一瞬间想到了很多事情。
他来不及思考了,便说:“刘将军,我张辽从小就听说过你的事迹,也很敬佩你的为人处世之道。但是,你们的敌人是魏?,他已作古数百年,与我主公无任何关系。过往的仇怨,何不让它烟消云散?”
“烟消云散?哼,我们等了几百年,就是为了等一个复仇的机会,你竟让我忘记此事?”刘义想瞪视对方,却没有面部肌肉可以支撑。
“你的手下,应该大部分已在这场战争中粉身碎骨了吧?既已身灭,又何来投胎之说?”张辽反问道。
“不,躯体虽然没了,但怨灵之气还在。只要一天不去投胎,我们就会永远飘荡于这片大江之中,直至完成复仇。”刘义内心的复仇之火难以自灭。
“刘将军,我想再重申一遍,你们的复仇对象已经不存在了。前人犯下的错,为何要后人来承担后果呢?与我军为敌,可谓大错特错,毫无意义。”张辽据理力争。
“就算改朝换代了,可魏国依然存在!我们的目的,就是杀掉这一届魏王,以及他所统领下的军队!”刘义全身杀气迸发,随时准备出击。
“如今的国号是‘汉’,不是‘魏’。既然将军如此执迷不悟,在下也只能得罪了。”张辽见谈判无效,准备动武。
刘义环顾四周,早已陷入“四面楚歌”之境地,不禁长叹一声,说:“为何苍天不让我们离开这片水域,不让我们看到大秦山河统一的那一天?”
张辽见对方没有动手之意,也就没有拔刀。
刘义缓缓移步到船舷边,望着汪洋火海与烈焰夜空,回头看了一眼张辽,说:“张将军,感谢你的劝诫与手下留情。你说得很对,前人犯下的错,不应由后人来承担后果。不过,我们怨灵也有自己的生存法则。后会有期!”
说罢,他纵身跳入江中。不多久,其他船上残余的骷髅战士也纷纷停止杀戮,鱼贯入江。
众人纷纷往水中望去,已看不到任何踪影。
张辽叹了口气,说:“前世种因,后世结果。孽缘哪!”
曹操从船舱中走了出来,问:“他走了吗?”
张辽具言前事。曹操沉思片刻,说:“刘义是一位忠肝义胆之士,他的士兵也都是当年秦皇手下最精锐的部队。当年遭此一劫,实在令人嗟叹。”
“当年的水怪吞船事件,究竟是妖魔在作祟吗?”程昱问。
“千古之谜,至今无人能解。反正后来是风平浪静了,经过的船再也没出过事。”曹操也是听别人说的。
“那它们还会回来吗?”荀攸担心地问。
“我想不会了,刚才刘将军的眼神告诉我,他已经放弃复仇了;何况我也苦劝了一番,他貌似也接受了。你看,那些亡灵全部撤退了,应该不会再回来了。”张辽相信自己的判断。
“看来,这场赤壁之战,老夫注定有此一败。”曹操忽然仰天长叹道,“连秦国的亡灵都要找我复仇,难道老夫之前所走的路都是错误的吗?”
“不,丞相多虑了。这些亡灵只是自以为是,不必较真。”程昱说。
“丞相的路没有错,不然我们是不会追随至今的。”张辽说。
“可是,老夫总觉得异常难受,特别是看到江面上伏尸百万,突然想到,他们可曾都是活生生的人哪!”曹操的头风又犯了,表情痛苦,几乎要跪倒下来。
旁人扶住了他。程昱说:“丞相要走的路还很远呢,何必为了今天这一战如此伤春悲秋。自古以来,哪一场战争没有流血牺牲呢?”
“事后马上安排一场仪式,超渡这些曾经为国家而战的烈血忠魂,让它们放下屠刀,安心投胎!”虽知对方造成自家军伤亡惨重,但曹操还是不忍心看着这些秦军亡灵永远活在怨念当中。
…………
甘宁、韩当等人还在清除残余的敌人,忽然望见曹船上的骷髅战士纷纷投江,不禁感到奇怪。
“难道是因为头领已死,所以它们也不想打了?”甘宁站在船头,边指挥军士放箭边想。
“甘将军,我们的‘盟友’似乎提前撤场了。”一名士兵汇报。
甘宁凝视前方,一言不发。他不知道这些骷髅战士的来历,但他隐隐感到,它们出现在这里是有渊源的。
吴军秋风扫落叶般的进攻力度,加上之前亡灵军队的助力,曹军兵溃如山崩,毫无反抗之力;只有少数将领率兵拼死护住了战船,护送曹操往岸边退去;其余战船全部烧毁、沉没,无一幸免。
江面上惨叫声、呼救声、哭嚎声混为一体,让人无法分辨。被烧焦的、溺亡的,中箭者、死于乱刀者、断手残足者不计其数,现场惨不忍睹。
且不说甘宁这类江匪豪侠出身的人,就连韩当、周泰这些久经沙场的将领,看到江面上的浮尸,都觉得太残忍,连声叹气。说到底,这些敌人也是征兵入伍的普通百姓,同为大汉子民,同为父母生养之人。这场大火,不仅烧毁了曹军的水寨和战船,也灭掉了曹操南征的野心。
自从赤壁之战失利后,曹操再也没有更好的机会取得江南了,此为后话。
…………
虽然比原定时间晚了一点,但孙刘联军还是及时从陆路赶到了乌林,开始全力进攻曹军的旱寨老巢。本来周瑜打算让刘备军单独行事,但考虑到刘备军势单力薄,便命鲁肃调拨了一支军过来,以供刘备差遣。
“三弟,你带领一支军从侧面实施偷袭,烧掉他们的粮仓;二弟,你与我一起率领主力军,奋力攻下主门!其余将士,按原计划分头行事!”刘备作为临时统领,亲自率领大部队主攻辕门。
“是,大哥!”关羽、张飞齐声应道。
志鸣不久前随关羽、孔明一起回归了大队,总算没拖后腿。此刻,他与大部队一起,对敌阵发动总攻击。
曹营的四面寨墙均为土石加木材混合搭建而成,牢固系数较高。其实,志鸣可以轻易进入营寨,但他不便展示实力,只好与众人一起冲锋陷阵。
寨墙上面早已列满弓箭手,分成两批次轮流放箭,密密麻麻的飞箭如千军万马般袭来。
“不要慌张!开盾,目测好距离,排成一字型分批前进!弓箭手做好掩护准备!”刘备一声令下。
大军排开阵势,举着盾牌,有序前进。弓箭队也开始反击,以牙还牙。
刘备临危不惧,在关键时刻展现出了过人的指挥能力。
可惜,夜间作战的不利之处,就在于视野不足,特别是对于飞箭这种迅猛而有杀伤力的武器,军队联合作战能力就更显得尤为重要。孙刘联军的盾牌阵虽然严密无缝,但也绝非滴水不漏,在曹军“以攻为守”的战术下,仍然出现了不少死伤者。弓箭队也开始有人倒下了。
见同伴纷纷中箭倒地,联军开始出现小范围的骚乱,队形逐渐变得不严整。
关羽冲在最前面,左手持盾牌,右手不断挥动青龙刀,连续截下近百支飞箭。可惜孤勇难敌暴洪,箭雨正无情地削弱联军的斗志。
吴军的领军大将是凌统,他年纪轻轻、身手不凡,且有超凡的潜水本领,本想随水军出战,却被周瑜委派过来协助刘备。虽心有不甘,但为了破敌,他也拼尽全力进攻。吴军主要负责在侧翼掩护主力军和提供后勤保障。
“稳住,别慌!继续前进!侧翼掩护需要加强!弓箭手注意自我防护!后勤部队跟上,救护伤者!”刘备躲在一个临时移动式掩蔽所里,跟随主力部队移动,同时用扩音号角声嘶力竭地下令。
志鸣也举着盾牌随军队前进,他能感应得到飞箭的飞行轨迹,所以并不畏惧。本来,如果能使用神力的话,他可以保护更多人。
几轮箭雨肆虐过后,见敌军不退,寨墙上的指挥官开始挥动信号旗。寨内的曹军开始使用投石器。
士兵点燃了投石器弹兜中预先浇满了油的岩石。顿时,滚滚巨石如火山爆发喷出的熔岩,呈抛物线形态无情地飞砸下来,瞬间把孙刘联军的队型打乱了。
这一波攻击可不简单,联军的盾牌根本派不上用场。火石如流星火球坠落地球,把地面炸出了一个个大坑,造成无数死伤。
“主公,我们的军队无法前进了!”糜芳看到形势严峻,急道。
“保持队型,继续前进!他们的石头数量有限,很快就会停止了!”刘备沉着冷静地指挥,他知道吴军的后援部队很快就会到达,假如攻不下这道门,这场战争就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赢。
然而,刘备还是低估了曹军。曹操一早已命人储备了大量的箭和石头等守寨物资,以防万一。
曹军的乱箭,加上火石的威力,把所有敌军拒之门外,无法继续前进。
“怎么办,主公?我们的人员伤亡惨重,再这样下去,我怕军心会叛变!”孙乾拖着滴血的手臂跑过来问。
“现在没有退路了!给我撑下去!”刘备也没有好的办法,毕竟人手还是不足。他知道曹营内部藏兵上万,哪怕攻破寨门,也要做好以寡敌众的准备。
“曹军太强大了,他们至少留了一半精兵守寨,我们就算攻进去了,恐怕…”
话音未落,一团火球在前方几米开外爆炸了,刘备、孙乾等同时被炸出数米远,移动式掩蔽所也被炸毁了。
刘备忍痛爬起,在士兵的保护下退居后方。糜芳、孙乾一身是血,仍然咬紧牙关冲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