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wesley安排了飞机,那不勒斯偶有余震,留在这里始终不安全。
但是对于郁欢要让他一起把楚非池也带回热那亚这件事,wesley心存芥蒂。
昨天晚上他去郁欢病房,并未在房间里面看到她,只看到睡得沉的阿狐。
他在房间里面等了一会儿,没等到郁欢回来,他就出去找她。
便看到郁欢红着脸从楚非池病房里面出来。
那般娇羞的郁欢,wesley以前是没见过的,原来她也有这种表情。
他自认和郁欢的关系已经达到恋人的地步,可他想要再进一步的时候,不知道是什么环节出了问题。
亲近不了,离开不得。
豪华私人飞机上,楚非池是那个躺在床上的人,手背上还打着点滴。
wesley在位子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手中的报纸。
阿狐坐在他对面,拿着ipad看科学世界。
郁欢在干嘛?她坐在位子上出神。
直到一道声音把她从沉思当中唤醒。
“郁欢,我想喝水。”楚非池躺在床上,颇有些无奈地对郁欢说道。
他背上的伤有些严重,本来是不建议短途飞行的,但最后还是决定坐飞机和郁欢他们一同返回热那亚。
“哦,等一下。”郁欢回过神来,起身准备去给楚非池倒水。
wesley的眼神从报纸上挪开,看着郁欢听话的去给楚非池倒水,然后走到病床边,把吸管放进他的嘴里。
他们两个人离得近,那个男人似乎在对郁欢说着什么,她秀眉微蹙,似乎还瞪了那男人一眼,然后生气地把吸管从他嘴里拿掉。
她准备离开的时候,那男人又扯着她的衣角,她离开不得,只能坐在床边。
许是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又或者是心虚吧,郁欢往wesley那边看了一眼。
他正襟危坐地看报纸,似乎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小动作。
郁欢才舒了一口气,回头瞪着楚非池,道:“你别太过分了!别以为你救了我一命我就要对你——”
以身相许这四个字,郁欢真的说不出口。
真的,楚非池是郁欢见过的,最得寸进尺的男人。
楚非池神色深谙了几分,这两天和郁欢忽近忽远的状态,先前他还能觉得新奇,但是越到后面,他越发的觉得,一个人拥有他们过去的回忆,内心堵得慌。
“你也是喜欢我的,否则也不会——”
“我哥教我要知恩图报,何况你还救了我两次。如果我们从那不勒斯离开不把你一起带走,万一发生余震你出任何问题,我的内心会受到谴责。”不过,是因为他是她的救命恩人。
或许是怕楚非池不会死心了,郁欢继续说道:“换做任何一个人救了我两次,我也会亲自为他做这些事情。”郁欢把衣角从楚非池手中扯出来,“您还要喝水吗?”
一切,不过是因为他救了她两次,不是因为他的与众不同,不是因为他是楚非池。
“不用,谢谢。”楚非池敛起所有的情绪,客气而又疏离地对郁欢说道。
“嗯,有什么需要请对空乘说。”说完,郁欢便把水杯放回了远处,回到位子上之后拿出耳机戴上,闭上眼睛睡觉。
哪里睡得着?
闭上眼睛之后全是楚非池刚才那张忽然间冷下来的脸,她强迫自己把那个男人从脑海当中驱赶走。
气氛莫名变得有些尴尬,阿狐把目光从ipad上挪开,看了眼床上的楚非池,又看了眼闭目的郁欢,他刚才只顾着看科学世界,没注意到那两人的情况。
于是他又看了眼wesley,他纹丝不动地坐在那儿看报纸。
可能,大人的世界真的很麻烦。
阿狐摇摇头,继续看他的科学世界。
……
一路上,再无任何状况出现。
飞机平安落地,早已安排好的医护人员直接到停机坪那边接了楚非池去医院,wesley送郁欢和阿狐回家。
郁乾早已经在机场外面等着郁欢,见到自己妹妹平安回来,所有的担心都一扫而空,但是很快的,他就板起脸来,郁欢知道她在劫难逃,向阿狐求救。
一想阿狐自身都难保,怎么保她?
再看wesley,他开口了,郁乾怎么都不会在外人面前数落她吧?
wesley接收到她恳求的目光,微微点头。
瞬间,郁欢心头的大石头就落了下来。
“我把郁欢给你完整无缺地带回来了。”说出这话的时候,wesley觉得有些歧义,让郁欢完整无缺地出现在这里的男人,是楚非池,他不过是把她接回来了而已。
郁乾的神色在wesley开口之后缓和了不少,但那种“回家再好好教训你”的表情还是让郁欢浑身一颤。
“谢谢你。”郁乾对wesley说着。
“我什么都没做,该谢的,是那位楚先生,是他救了郁欢。”
郁乾在听到“楚先生”三个字的时候,浑身一颤,单单是一个“楚”字,足以让他想到那个男人。
他做那么多,就是为了让楚非池这个人从郁欢的世界当中消失,让她重回九年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女孩儿,他不能因为楚非池的再出现打破他四年的经营。
“哥……”郁欢见郁乾像是怔住了一样,小声地叫了一声他,就算做错了,也要态度良好。
郁乾一记凌厉的眼神扫过去,吓得郁欢后背一凉。
“我已经和你们老板说了,他让你停飞三个月,好好思考一下人生。”
“三个月?!”郁欢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郁乾,“哥,三个月太长了,到时候我又要重新开始训练,那样我什么时候才能开始准备机长考试?”
郁乾只淡淡的看了郁欢一眼,“那你觉得多长时间合适?”
“半个月吧……”
“行。”郁乾竟然这么好说话,郁欢都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啊!
“半年。”
郁欢:“??”不是半个月而是半年?
阿狐低头笑着,wesley眼神落在别处,不准备参与这档子事儿。
郁欢敢怒不敢言,因为要是再开口,很可能就不是半年很可能是一年或者更长的时间!
她耷拉着表情,一副濒临死亡的咸鱼表情,不想再和郁乾说半句话。
郁乾弹了一下她的脑门,“上车,回家好好反省去。”
郁欢捂着脑门,冲着郁乾吐了吐舌头,而后才拉着阿狐一起上了车。
意外的,郁乾并没有和郁欢一起上车。
wesley想起来,先前他去那不勒斯的时候,郁乾说等他回来有事情想和他谈谈,现在?
是的,就是现在。
“你现在有时间吗?郁欢的有些事情,我想和你谈谈。”
“有。”
……
wesley和郁乾并算不上熟,这么坐下来谈话也是第一次。
是因为郁欢,他们两个才有坐下来喝杯茶的机会。
但这种机会,很可能只有一次。
“郁欢是我妹妹。”郁乾的开场白,不知道是在提醒wesley,还是在提醒他自己。
“我知道,很多人都知道你有一个放在心尖疼爱的妹妹。”wesley回道。
郁乾不置可否的点头,不管以前在宁城,还是现在在意大利,他这个妹控的名声知道的人不少。
“她喜欢你。但是坦白说,你并不是我中意的妹夫的人选。”
郁乾的直白还是让wesley的神色一滞,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让郁乾不满意了,他玉树临风,温柔体贴……各方面条件都足以匹配郁欢。
“因为你特别像一个人。”郁乾其实很不愿意承认,不管是郁欢记得还是不记得,喜欢的人的类型,都和楚非池那么的相似。
当郁欢说她喜欢上一个机长的时候,郁乾心中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初次见到wesley,便肯定了郁乾心中的猜想。
“谁啊?”wesley轻笑,但是端起茶杯的手,有那么一秒钟的迟疑,心中似乎想到了一个人。
“郁欢以前的爱人。”郁乾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楚非池的身份,大概,爱人最合适不过。
wesley手中的茶杯一洒,略有些不解地看着郁乾,“她和我说她没谈过恋爱。”
郁乾这是在拆妹妹的台?
兄妹两的口径不一样。
“四年前,我去宁城把她接回来,飞机在地中海上空出事,她人是被找到了,抢救不过来,在床上躺了很长时间。”他至今也不愿意用植物人三个字来形容当时郁欢的状态,“醒来之后,她的状态很差,一度认为启程是她的儿子。”
wesley神色巨变,“她还有过孩子?”
问出来之后,wesley觉得有什么不妥,继续问道:“阿狐是不是郁欢的儿子?”
阿狐和郁欢眉宇间那点相似,说是母子,似乎也没什么毛病。
“你觉得飞机失事,人能活下来的概率是多少?活下来还能留住肚子里的孩子的概率,又是多少?”当时,郁乾也是这么和郁欢说的。
但是她不相信,觉得阿狐就是她的儿子。
“但她现在……”
“她不记得了,关于她的爱人的一切,她都不记得。”郁乾淡淡的说道,“我只是没想到,就算她不记得了,再喜欢的人也是和他类似的人。机长,知识渊博,充满正义感……”
这些,哪样不是楚非池身上的特质?
wesley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所以,他是被郁欢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被当了替身?
“为什么现在告诉我这些?”
郁乾没有回答wesley的问题,只是继续说道,“郁欢从小就喜欢他,所有人都知道。有一阵儿他去接她放学,她同学就问那男人是谁,她说她是他的童养媳。她一直都想嫁给他,她学飞,也是因为她喜欢的人是空军飞行员,她想要站在离他更近的地方。”
郁欢对楚非池的深爱,郁乾作为一个旁观者看了那么多年。
四年前她孤身前往宁城,他没有多加阻拦,不是不心疼自己的妹妹。
是为了让她可以为心中那么多年的喜欢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只不过最后句号并没有以完美的姿态画上。
而他不得不出面终结了那一切。
“他们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他爷爷忽然间病逝。郁欢跟我说她想回意大利,我不知道中间发生什么事,但她想回来,我就会带她回家。飞机出事,不是简单的事故,有人存心不想让郁欢活着。”
wesley诧异,谁会想要杀了郁欢?
“他的前妻,花重金雇了杀手,等到飞机在地中海上空时动手。”知道真相的郁乾迁怒于楚非池,在宁城掀起了一片腥风血雨,整垮了楚非池的航空公司。
更是把郁欢成为植物人的消息告诉了楚非池,让他永远得不到安宁。
不让他去看郁欢,因为他没有这个资格去看她!
“他还有前妻!”wesley更加不能理解,为什么郁欢会喜欢这样的人,一个结过婚的男人!
“郁欢很爱他。”郁乾这么回答wesley,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他也很爱郁欢,一直都爱。”
这些都是郁乾无法否认的事实。
“但是郁欢和他在一起,痛苦多过快乐。这也是我现在这么阻止她飞欧洲以外航线的原因,我不想她触碰到任何和以前有关的东西。如果那段回忆不开心,就把它们都抹掉。”
“那你为什么现在告诉我。”把他一直瞒在鼓里不是很好?
“如果你想和她在一起,她的过去你有权知道。我不想以后你觉得是我们欺骗了你,让她再次经历失去的痛苦。如果你能接受她的过去,至少我不会干涉你们在一起。如果你不能,抱歉,以后我不会让你出现在她面前。”郁乾很强势。
四年前他在宁城毫无势力的情况下都能颠覆楚非池的公司,四年后他也同样可以让wesley·bass再也没办法踏入欧洲这片土地,哪怕他们家在美国富甲一方。
九年前他来到意大利,让sq集团一步一步的壮大,成为欧洲最大的财团之一,要的并不是他有一天能够站在权利的顶端。
他要的,不过是郁欢依然能够横着走,不管遇到什么危险,都能理直气壮地说一声——你敢欺负我,我让我哥弄死你!
他做到了。
“wesley,我给你选择的权利。”
“你觉得我还有得选?”wesley冷笑一声。
郁乾摊手,“接受她的过去,和她在一起。不接受,离开欧洲。为什么没得选?”
……
郁欢和阿狐一同回到家中,林清欢早就在门口等着了,非要看到郁欢没少一块肉才放心。
郁欢就差跳三圈来证明自己真的没事了。
“进去吧,外面冷。”郁欢一手挽着林清欢,一手牵着阿狐,虽然阿狐并不是很愿意让她牵着。
林清欢有点欲言又止的模样,也迟迟没有踏进家门。
“怎么了?”郁欢问道,林清欢今天有点奇怪。
“是啊,怎么了奶奶?”阿狐张着大眼睛问道。
林清欢看了看门内,才回头道:“乔虞来了。”
就是那个,在她生病的那段时间里面和哥哥有过短暂婚姻的乔虞?
也就是,阿狐的母亲?
刚一看阿狐,他就把手从郁欢的手中抽了出来,一个人先往里面走去。
莫名的,郁欢心中有种不舒服的感觉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