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救护车来了,楚非池往外围走去,也没有多看一眼被救护车带走的人。
他在十字路口找蛋糕,他让人回来做的栗子蛋糕,估计是被刚才来了一堆的警察和医护人员给踩烂了。
躺在地上,满目狼藉。
忽然间,楚非池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他一把抓起了刚才放在枕头边的软皮笔记本,打开来,看到了上面的第一篇日记。
2014年7月30号。
盛夏,重遇。
开着车子的我看到站在马路上的他,竟然不知道怎么把油门当成刹车,直愣愣的就撞了出去!
好在那时候马路上没有什么人,才避免了惨剧。
只是我也很糟糕,撞在了围栏上,受了伤倒在方向盘上。
可我听到有人在喊我,那个声音很熟悉。
是他。
非池。
他把我救了出来,半晕半醒下,我看到了他,近距离的。
还叫了他的名字,但是他好像并不记得我。
救护车来了,医生护士把我带走,可我不想走啊!
三年了,郁欢离开之后,我再没见过他一次。
可我觉得自己很卑鄙,为什么会喜欢闺蜜的男朋友?可是郁欢走了,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
也可能,不回来了。
欢欢,生日快乐。
刚抬头看了看时间,原来七月三十号已经过了。
非池,明天开始不喜欢你,好不好?
……
楚非池看完了第一篇日记,记忆也才回到了一六年的七月三十号,原来那天救下的女生,是岑姗!!!
他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记得的,只是那个小插曲之后,他让康为良来接他去了城里还开着的蛋糕店,就要买栗子蛋糕。
可是到最后,都没有买到。
康为良一直以为自己上司是不喜欢吃甜点的,但是在看到他一晚上像疯了一样的找栗子蛋糕,所以之后的每一天,他都会在下午茶的时间里面给他准备一份栗子蛋糕。
楚非池的手不自觉地就往后翻,看到了后面一则日记。
日期一下子就变成了半年后。
那半年里面发生了什么?
楚非池在回忆。
好像,是徐沂找到了他,让他帮忙调查岑国栋的事情。
他拒绝了。
2014年12月31号。
年末,初雪。
很冷。房间里面就算开了空调,依然冷到骨子里面。
晚上爸爸和我说我应该结婚了,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很绝望。
长到这么大,我一直都按照他的要求来,上最好的学校,拿最好的成绩给他,难道最后就连婚姻,都要被他安排?
但爸爸和我说,他打算和楚家联姻。
楚家的长子嫡孙。
非池!
开心又激动,很快答应了爸爸。
回到房间之后,所有的情绪冷静下来,我又在想,我可以和非池结婚吗?他是欢欢的男朋友,就算他们已经分隔两地,可他始终是我最好朋友喜欢的人。
在她走了之后我霸占了她喜欢的人,这样真的好吗?
可是,我抑制不住心中对非池的感情。
非池,明天我不喜欢你了,好不好?
……
岑姗去做了很长时间的检查,楚非池坐在椅子上看完了整本日记,然后合上,放在枕头边,像是没有被人动过一般。
他坐在沙发上等去检查的人回来,人没等到,电话却先响了起来。
陈曼的。
但是电话那头的人并不是陈曼。
“您好,我是许小姐的主治医生,如果方便,请您来一趟医院。”
楚非池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神色深谙,“大理?”
“不是,宁城。”
楚非池不知道陈曼什么时候回的宁城,以为她现在还在大理放空。
但又在医院是什么意思?
“地址,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楚非池提起放在沙发上的外套,便往外面走。
正巧,岑嘉懿推着岑姗回来。
只听到岑嘉懿说城东的那家中餐厅的粤点做的好吃,等到她身体好了一定要去试试看。
岑姗说他别整天顾着玩,多花点心思在学习上。
然后门开,看到了手臂上搭着西装准备离开的楚非池。
岑姗脸上的表情一滞,笑意渐渐敛去,变得沉默起来。
倒是岑嘉懿,先前在天台上和楚非池打了一架。
又或者说是他一个人在那边打了十多分钟,没伤到人家分毫。
不过他不介意,他的目的达到了就可以,“姐夫,你要回去了?”
楚非池脸上已是平静如水,看不出任何着急的情绪。
“恩,有点事,晚点再来看你姐姐。”
“晚点是什么时候?今天下午还是晚上?”小孩子总是听不明白大人话里的意思。
这个晚点,很可能是明天或者后天,就像改天请你吃饭,这个改天也不知道是哪一天。
岑姗清淡的目光中依然闪过一抹期待,她想要什么,从来都不会表达出来,只希望那个人可以明白,然后给她想要的。
后来的她明白,不管是什么东西,都是需要自己主动争取,你不说出来,别人就以为你不需要。
“晚上过来,顺便去城东买点心过来。”
喜悦闪过岑姗的眼底,可是很快的又意外的看着楚非池。
他是怎么了?怎么忽然间想到给她买点心过来?
他们两个从结婚到现在,别说让他亲自买点什么了,就连家都没回去几次。
她再往床头那边看了眼,那边和她离开的时候一样。
可是总觉得,有什么是不一样了。
楚非池深深地看了岑姗一眼,越过轮椅从病房离开。
很久,岑姗看着那个越来越小的背影,回头,嘴角上是掩饰不住的笑容。
岑嘉懿推她去病床那边,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软皮笔记本,虽然它看上去像是没别人动过一样,可她知道,它之前从她的床上离开过。
……
楚非池驱车去了私家医院,迎接他的,是一位青年医生,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眼镜之下是一双冷淡梳理的眼睛。
他用着打量的眼神看到楚非池,如果没有看错,楚非池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不嗤,甚至是轻蔑。
“她手机里面只有你一个联系人。”常年在医院,席医生身上笼罩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生冷毫无感情。
楚非池看到他胸口挂着的工牌,席兆和。
“她什么情况?”
“我希望你劝她把孩子拿掉,否则她会有生命危险。”席兆和的声音依然冷淡。
楚非池神色一紧,生命危险?
几分钟后,楚非池已经出现在陈曼的病房里面。
病床上的人浅眠,听到脚步声之后睁开眼睛,看到的竟然是楚非池,不由得意外。
“你怎么来了?”很快的,她就想到一个人。
可是又很快的把他从脑海中剔出,他那么冷漠的人,才不会多管闲事。
楚非池也没说来意,他往沙发上一坐,面上露出少有的倦色。
“你什么时候喜欢上郁乾的?”楚非池从来不过问陈曼她和郁乾的事情,只是在她的只言片语中知道过去的一些事情。
这么直接明了的询问,让陈曼有些措手不及。
“怎么忽然间问起这个了?那都过去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他要结婚了,何况就算郁家五年前没有破产,依然在宁城强大,她也不奢望能够和郁乾在一起。
就更别说现在。
“郁欢怀孕了。”
他今天跳跃着说话,让陈曼跟不上节奏。
但是她知道,郁欢怀孕了!
“真的?挺好的。”
“她吃过堕胎的药,她不想要这个孩子。”
陈曼顿时睁大了眼睛,她不在的这些日子,都发生了什么?
“孩子呢?最后怎么样了?”
楚非池抬眼,漆黑的眸子里面是深不见底的深邃,目光落在她已经微微显现的肚子上。
“我把她的药换了,但当她以为孩子从她身体里面渐渐离开的时候,很绝望很痛苦,后悔吃了药,极力想要把孩子留下来。”
陈曼放下心来,她就知道,楚非池是不会让郁欢把他们的孩子流掉的。
“还好你换了药,不然她肯定后悔死了,没有一个母亲会愿意拿掉自己的孩子。”
“小曼,把孩子拿掉吧。别让它过像你一样的生活。”
楚非池的话,像一把毒箭一样插进陈曼的胸口,痛得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