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乾从蓝湾出来的时候,神色低沉,周身散发着一股子生人勿进的冷漠,他走下台阶,目不斜视地往车子这边走来。
只有他一个人,郁欢没有看到楚非池的身影,他说会来接她回去的,可他没有。
直到郁乾上了车,郁欢的目光仍然落在门口,那扇门却再也没有打开,里面的人也再也没有出来。
“系上安全带。”郁乾声音沉冷,无形之中给郁欢极大的压力,他还未曾这样跟她说过话。
郁欢缓缓转头,看着郁乾,他单手放在方向盘上,郁欢一下子就看到他指关节处的沁了血丝出来,可他露在外面的肌肤看上去并没有伤痕,那就是……
“哥,你把他怎么了?”郁欢声音很轻,怕会让郁乾生气,他现在已经很燥怒了,而她并不像更加激怒他。
但是她这话一说出来,郁乾心里已经不爽,张口闭口就是楚非池,那她知不知道刚才,她心心念想的那个男人,在他要求他给她一个合法身份的时候,沉默了!
这样的男人,值得托付终生?
郁欢啊郁欢,世上好男人万万,他楚非池到底哪里让你念念不忘了?
“郁欢,话我就说一遍,我不同意你和楚非池在一起。就算你恨我怨我,一辈子不理我,我也要把你带回那不勒斯,你们两个不能在一起。”郁乾发动车子,把车子缓缓驶离蓝湾。
他的语调平稳,没有命令,只是通知,通知郁欢他的决定,而她在这件事上面,没有任何的话语权。
郁欢不知道郁乾和楚非池他们两个刚才在屋子里面说了什么,但最后的结果是她要被郁乾带回那不勒斯。
是郁乾太过强势?还是楚非池并未争取?
“哥……”
“你别跟我说话,等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和我说。”
郁乾快速开着车子从蓝湾离开,决绝的态度真的让郁欢一句话都不敢说。
车子一路往希尔顿酒店去,郁欢听到郁乾在打电话。
他本来想直接回了希尔顿酒店拿了行李就从宁城离开,但是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告诉他这几天有重要人物来宁城,宁城上空在航空管制,私人航线暂时不能起飞。
他让人定最快的机票,可以不要头等舱,商务舱和经济舱都可以。
可似乎飞意大利的航班,这两天很紧俏,竟然没有一张空票。
郁欢完全不怀疑郁乾会定飞欧洲任何一个国家的机票,然后再转机回那不勒斯,他一刻也不想留在这里。
但是在沉吟片刻之后,郁乾冷静了下来,也没有再要求对方订机票,只说了句等航空管制过了再安排私人航线,尽快。
郁欢长舒了一口气,也就是说,至少目前,他们是不会离开的。
郁乾从后视镜里面瞥了郁欢一眼,她眼底的放松让郁乾越发觉得糟糕,他眉头一皱,他后悔上一次只是让乔如斯留下看着她,就应该把她锁在家里,等她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把她放出来!
……
郁欢跟着郁乾去了希尔顿酒店,他是直接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再从vip通道进了房间,全程都没有一个人看到她。
到了套房之后,没多久就来了一个表情完全不亚于郁乾冷漠的男人,男人穿着黑色衬衫,黑色西装裤,带着单线耳机,郁欢对这种打扮的人并不陌生。
有段时间在那不勒斯,郁乾派了很多人在家附近守着。
只听着郁乾对那个男人吩咐道:“看着小姐,别让她离开你的视线半步,她要是不见了,你也就不用再出现在我面前。”
男人沉默点头。
是了,是郁乾找来的保镖盯着她,还是寸步不离的。
“那我要去卫生间呢,你还让他一直盯着我?”郁欢闷闷道,他这是不相信她,这一点让郁欢觉得很烦躁。
郁乾淡淡的瞥了郁欢一眼,“这里是十九楼,你要从十九楼跳下去,我就直接带着你的骨灰回去。”
郁欢:“……”
她偃旗息鼓,和郁乾斗,她始终还少了点段数。
“你要出去?”郁欢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郁乾找人看着她是他准备出门,“找人吗?”
郁乾滞了一下,在听到“找人”两个字之后。难道他在脸上写了“找人”两个字?
“你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够了。”
郁欢:“……”
……
郁乾独自开车,仪表盘上放着一张便签,上面写着一个住址。
虽然他五年前便已离开宁城,但对这个地方却不陌生,是宁城一块发展特别落后的地区,多数是外来务工者在此居住,本地居民只有很少一部分,用脏乱差来形容再合适不过。
黑色的商务车驶入,路过的人都用好奇的眼神看着这辆奢华的车,隐约间还能看到驾驶座上那个气质非凡的男人。
郁乾看着路边房子的门牌号,到后面车子基本上开不进去,他只能下车步行。
干净锃亮的手工皮鞋在落地后就被蒙上一层灰,他却不甚在意,走了一会儿,仍然没有找到便签上面的楼号。
路过一个大妈,一看郁乾便知道他初来此地,热情道:“小伙子,你要找哪家?我跟你说,这里我熟。”
郁乾眉头微微蹙着,不是对这里环境的嫌弃,他只是不习惯别人对他那么热情。
大妈眼神儿一瞥,看到了郁乾手上便签上的楼号,道:“你是找387号的老言吧?老头子好可怜的,我看他这么多年都没有人来看他,你是他什么人啊?”
郁乾的眉头似乎锁得更深,言叔过得不好?
“老言家你往前走,看到一棵树之后你往右转,往前走五十米就是他家了。”
“好,谢谢您。”
郁乾和言叔通过电话,他告诉他,他过的很好,找了个老伴儿,虽然没有以前那么锦衣玉食,却也算得上小康。
但是当郁乾站在言叔家门口的时候,郁乾才反应过来,言叔说的小康,到底是怎么样的小康。
敲了门,里面没有回应,门是开着的,他便推门进去,一室一厅的平房里面传出一股药味,里面光线很暗,看不清楚里面有些什么东西。
只从卧室里面传出些许的声音:“谁啊?”
是言叔的声音没错,却苍老了很多。
郁乾往卧室里面走去,推开门,房间里面只用一块布当做窗帘,言叔半躺在床上,正要起来,但因为使不上力气,滑了下去。
他立刻往前走了两步,把老人扶了起来。
老人的手碰到郁乾的衣袖,上好的料子,绝对不是平时来这边给他送饭的社区的志愿者会穿的那种衣服。
抬头,目光落在郁乾的身上,浑浊的眼神里面全是惊讶!
“少……少爷!”
“言叔,你身体不舒服,就不要起来了!”郁乾把薄被往老人身上拉了一些,摸上去才感觉到被子很潮,郁乾心下又是一颤。
老人却很意外很激动,反手握住郁乾的手,可有很快松开,“少爷,这里脏,我这就起来,我们去外面说。”
“不碍事,我没那么娇贵。”郁乾找到了床头的灯,打开,有了灯光的照亮,郁乾更能清楚地看到房间里面的摆设,旧衣服堆在床尾,床头柜上摆着水杯饭盒药瓶,甚至还有几只苍蝇在飞来飞去。
“言叔,过两天我和欢欢回那不勒斯,你和我们一起过去,妈要是见到你,也会很开心。”郁乾硬把心中的酸涩压下去。
言盛晔只是摇摇头,“不了,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老死在宁城我也知足了,哪里还和你们去什么那……”言盛晔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颤抖着问着郁乾,“欢欢?欢欢还活着??”
刚才因为郁乾的到来而十分的意外,甚至忘记了前些天传得沸沸扬扬的绑架事件,听说郁欢掉下海死了,他当时急得就被送进了急症室,昨天刚从医院回来,今天郁乾就来了。
“她没事,我正在查究竟是谁想要绑架欢欢,会让对她不轨的人付出代价。”
老人浑浊的眼睛里面闪过一丝暴戾,“什么绑架!是他楚非池为了救他的情人,才把欢欢拿去交换!五年前就是楚非池害得老爷在看守所里面自尽,五年后他竟然还想害欢欢!世界上怎么会有他这么歹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