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斯静静地听着克利克斯的讲述,脸上看不出喜怒之色。
“……因此,我们之后应当如何面对这种情况?”最后,克利克斯问道。
“就这些么?”沉默了一会儿,莫里斯缓缓地开口问道。
“啊……莫里斯阁下,这种情况对我们而言很不利。”见莫里斯似乎并不是特别在意的样子,塞维尔不禁皱起了眉头,担心地说道,“教皇冕下要求我们尽可能地扩大信仰,但现在这种情况,别说扩大信仰了,光是要保住现有的信徒们就很是困难了。”
莫里斯眼神微微动了动,似乎是笑了一下。
“塞维尔阁下,克利克斯阁下,在此之前,我先问你们一件事。”莫里斯眼睑微垂,“你们可知道,为何教皇冕下要我们扩大信仰吗?”
“当然是为了将吾主的荣光与福音传播到那被黑暗所掩盖的无光之地。”塞维尔脸上带着狂热的崇敬,语气激昂地说道,“拯救尚处在蒙昧的羔羊,是吾等身为主的牧羊人义不容辞的职责。”
一旁的克利克斯红衣大主教虽然没有说话,但脸上那理所当然的表情已经足以表明他也是这么想的了。
被洗脑了的狂热宗教人士。
莫里斯在心里冷笑着嘲讽。若是他的心声被这二人听到,哪怕是拼着领受教会的惩戒,也会被怒火冲昏了头脑,要和他动手。
但此刻,至少还是要给一个他们所能接受的说法。
“你走入死胡同了,塞维尔阁下。”莫里斯微微笑着说道,“吾主虽然爱着世人,但在这世间的真知面前,这对羔羊的爱却是可以先放在一边。”
闻言,二人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但还不待此二人发表什么言论,莫里斯就快速地继续说道:“真知是为了给世间带来更为伟大与荣光的福音。若是拘泥于面前这渺小的地界,那就会失去隐藏在群星深处的黑暗之地。在那群星的深处,还有更多的羔羊需要吾等的引领。”
这种说法让此二人的脸色微微缓和下来。
见状,莫里斯心中暗暗嘲讽道:真是好骗的宗教狂热分子,这种话术也就只有在你们这样的蠢货身上才能够奏效了。
但此刻,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于是莫里斯继续忽悠……讲解道:“如你们所见,我们暂时失去了主的羔羊,但我们是为了追求这个世界的真理。愚昧者无法理解我们是正常的,哪怕是圣人也不可能一帆风顺。等到楼明被吾等成功捕捉,吾等便有机会研究关于这个世界更加深刻的法与理。若是我们手中掌握着更加深邃,却又浅显易懂的真理,牧羊人手中的鞭子换成了美味的草料。到那时候,想要再传播主的荣光,岂不是事半功倍?”
二人的眼神越听越亮。听到最后,克利克斯兴奋地说道:“我明白了,不要纠结于一时的得失,长远的利益永远高于眼下的小利!”
塞维尔也是用更加尊敬的语气对莫里斯说道:“难怪莫里斯阁下能够超越我们半步,原来阁下比我们更加理解了主的真意!”
带着淡淡的微笑,莫里斯脸上写着谦虚,口中说着“都是为主管理祂的牧场,彼此之间不分高下”的话,心中所想的却是,被所谓“神的荣光”冲昏了头脑的家伙,也就只需要用这套说法就随便糊弄过去了。
哪怕是神,也从来就不是全知全能的。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所信奉的神明,又算得了什么?他可是知道的,那位“神”的真面目……如果能够解析了这楼明的力量运转方式、体内器官与骨骼的构造形态,还有他的血肉组成成分,那么他也有机会稍微染指那本该属于“神明”的权力。
与此相比,这小小一片大陆上的信仰与内斗,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嘛,现在暂时还是要依靠那位帝国皇帝的力量才行啊。
“至于翡翠台一事……雅塔帝国已经连续失败两次了。这之中,必定发生了些什么脱离吾等掌控之事。”
“雅塔帝国现在已经不可靠了,哪怕我们依旧能够控制那个皇帝,也已经无济于事。克利克斯阁下,辛苦你亲自去一趟吧,去将这些即将到来的威胁抹除掉。依靠你的能力,应该能够轻松为了吾主完成此次的任务吧?”
“放心吧,莫里斯阁下。”克利克斯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眼中燃烧着炽烈的火光,“我必将倾尽我的一切,为吾主排除前方的一切困难!”
“为了吾主!”
“为了吾主。”
……
“以此般速度前行,再过上半日,便可以到达雅塔帝国的境内了。”马车上,莫格里探出头来朝着周围看了一圈,心中微微估算,便是得出了结论。
闻言,杜若却是皱了皱眉头,在他的面前,三张牌静静地悬浮着。
第一张象征着过去,牌面的告示也显示着一场漂亮的胜利。
第三张预言着未来,却是一张逆转的月亮,狼与犬倒悬在天上,蝎子从星河之中攀着天穹缓缓爬了出来,未知的敌人逐渐浮出水面,迷惘与不安是这张牌的主旋律。但情况并不算特别糟糕,杜若也早就有所准备。
但是,暗示着当下的第二张牌,才是让他没能继续保持一个好心情的真相。
在激荡的云层之下,斗争的胜利者手持三柄宝剑,傲然地回头望向那两名手下败将。败者手中的武器随意地丢在地上,他们本人则是黯然离去。五柄宝剑在牌中随意地安置着,森然的冷意让杜若的皮肤有些发寒。
无谓的争执,失败的胜利。这是杜若从这张牌中读到的含义。
接下来,他们将要面对的敌人,也许并不强,但即便击败了对方,似乎也无济于事。这才是杜若真正烦恼的地方。
“没有意义的胜利么……”杜若喃喃自语着,三张牌隐入灰白的毒瘴之中。
“真是麻烦啊……就不能让人稍微歇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