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材料是谁给他提供的?”顾西辞指了指雕塑,大小石头,造型不一,石料不一,她也说不上来全部的名称,可见买材料的人对此颇有研究。
诗洗剑居然心虚了,“我。”
“你就惯着他吧!”顾西辞抬头看着面目狰狞可怖的雕像,如果古人有这门抽象艺术手艺的话,镇宅的哪用得着石狮子?
“是他非要打探雪浣衣的信息,我有些不耐烦,就扔给他一点材料,让他自己去旁边玩。”
顾西辞乐了,“你管这叫‘一点’材料?”
诗洗剑尴尬地看着高大的塑像,“起初确实是一点,后来他还朝双木要材料,双木就越给越多。”
双木站在一边,噤若寒蝉,他不擅长诡辩,只能搬出把事件危险程度降低的说辞,“放心吧,我经过计算的,重心位置合适,不会倒塌,安全着呢。”
顾西辞“唔”了一声,面无表情,“安全程度是顾人死活了,美观程度却是没顾别人死活。”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如果真要把公子薛的心血拆了,顾西辞觉得,公子薛说不定会哭。
所以,她干脆没管,帮着诗洗剑和双木继续搭建帮派驻地,几个人干活很快,不出两个小时的时间,就已经完全搭建好了。
内部装修的事情,也完全不用她来操心,诗洗剑是最懂这一方面的,按照自己画好的设计图,一步一步将摆设安放过去,很快,就彻底筑成。
小桥流水,假山回廊,屋檐下熏风流淌,吹荡着檐角挂着的风铃,屋内屏风三面,完全不是古风的,而是双木、诗洗剑、顾西辞各自喜欢的动漫美少女角色。
一个人这样,可以说是羞耻,三个人这样,那还羞耻个屁,丢开面子,一起做死宅二次元吧,我们二次元真是斯巴拉西。
公子薛的剑修雕像做到一半,就缺材料了,他从安全绳索上滑落下来,笑嘻嘻地问诗洗剑,“材料又被我用完了,还有吗?再给我一点呗。”
“没有了,想做就自己去买。”诗洗剑拿这个人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已经用凉水将手上清洗干净,装备也换回平时穿着的剑修月白色套装。
“走,”顾西辞的视线从系统面板中抽回,朝公子薛打了个“跟我走”的手势,“我要去一趟妖族主城,找匠师工会的NPC给我画图,正好顺路。”
“好嘞,出发!”公子薛欢快地跟在她后面,同时戴好男式椎帽。
顾西辞把公子薛送到牛妖铁匠那里,自己动身前往匠师工会,这里的玩家数量比起之前稍微多了几位,但也没有到排队的程度。
杜亭山的柜台前面,依旧空无一人。
他比起之前似乎憔悴了几分,胡子也没刮干净,双眼失去光亮,可见几缕血丝在眼白的位置,仍是在默默无闻地看书。
他的妖族同事每个都打扮的精致华丽,只有杜亭山相貌平平,甚至有些落魄相,在外面端茶的都比他看起来光鲜,更有精气神。
顾西辞径直来到他跟前,杜亭山收起书籍,撑出标准的服务微笑,有几分虚伪,更多的是疲惫感,在他看清来人的那一刻,脸上泛起一丝惊喜。
“是您啊,”杜亭山当然还记得她,笑容也变得真情实意起来,“姑娘是来复写升级新图纸的,对吧?在下还记着呢,这次依然不会收取姑娘任何费用,绝不食言。”
“对。”顾西辞点头,把旧图纸交给他,连带着那最初的两个半张图纸一起。
杜亭山打起精神,投入到工作中。
顾西辞就在一边默默等候,她打量着杜亭山,越来越觉得杜亭山有些郁郁寡欢,她真切感受到了NPC身上传递过来的情绪。
本来不是很想理会,但越憋着,就越被无形的气氛所感染,一忍再忍,忍无可忍。
顾西辞叹了口气,问起杜亭山的情况,“杜亭山大师,你最近可有什么烦心事?不如说给我听听,我也许可以帮得上忙。”
杜亭山的动作一滞,只是两秒钟,又继续画图,“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也谈不上帮忙,众生芸芸,各自有各自的难处。”
“有气节是好事,可大师是人,总要过柴米油盐的日子,箪食瓢饮只能在穷山苟活,你既已经在妖城落脚,总要让自己衣食富足些,外表也要在意些,不然你看——”
环顾四周,玩家钟爱的,都是或妖媚或清纯的妖族兽耳NPC,而不是他。
“没了业务,也没了生计来源,你怎么活得下去?有理想是好事,我能看出大师落脚于此,并非是贪图妖城繁华,而是妖族匠师工会的学问更深,同行者都以百年打底为工时,可是大师你是人类啊,也该吃好喝好才是,”顾西辞从旁边的蛇妖侍女的托盘取了一盏茶,自顾自饮了口,“好难喝,不如诗洗剑沏的茶,这好苦啊。”
“呼,”杜亭山似乎被她说动,合上眼睛,再睁开眼,一抹脆弱悄然而逝,“穷在闹市无人问。”
“这单价格,就按你们市场价来吧,别给我免费了。”顾西辞也算心软大方一回。
【好友】公子薛:我被醉里挑灯的人打了。
顾西辞“噌”地起身,“杜亭山大师,你且先画着,我离开一炷香的时间。”
杜亭山轻轻颔首,没有多言。
顾西辞一路朝牛妖铁匠的点位赶过去,只见公子薛在被四个玩家围殴,也并不是被单方面吊打,他正有来有回地躲闪还击,只不过稍微吃力。
他的椎帽好像是被人给打掉了,滚到了街角的另一头,也没人敢捡,其余玩家都在避战。
鸽子王、雁过无痕,一个被她抢过软甲的剑修,还有一个不认识,是男盾修。
妖族巡逻主城卫兵还没有赶来,他们倒是肆无忌惮地开红名屠杀,一点也不怕增长罪恶值。
顾西辞隐匿潜行过去,摸到剑修玩家身后,附毒技能,穿刺贯通,直接命中他的后颈,趁他一声闷哼,顾西辞拔出短刺,致残他的手臂,筋脉都给挑断。
“啊!”剑修痛呼,临死前赶紧求助,“鸽子,救命,君子镜来了!”
“君子镜?!”鸽子王拔高音量,他看向剑修身后已经现身的顾西辞,他的防御技能叠加了好几层,仙法符文的篆书古代字体若隐若现,“来得正好,省得我去找你了,这就把你和公子薛这个叛徒一网打尽,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行啊,”顾西辞朝他挑眉,得意中带着挑衅,“你们可别先走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