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神医拿回了那瓶“止血”的药,张谦眼神一愣。
“老先生,这瓶……”
“一些动物粪便晒干磨成的粉末罢了,不会死人的。”神医淡定的说道。
张谦:……
卧槽!
眼前这神医一副敦厚老者的举措,没想到后手居然如此阴险!
也就是说,如果自己为了防止名声败坏而杀了这医师,那么不仅鲍三娘会因为用了这不是止血的止血药而伤口感染,自己大概率也会因为替她吸(——)毒而感染。
行走江湖,果然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老先生不仅仅医术高超,就凭这份谋略,也足以让小子叹为观止了。”
“老朽不过以有心算无心,不能和文昌侯纵横四方,指挥千军万马相比!”神医拱手道,在确定张谦没有过河拆桥,伤他性命之后,神医和蔼了许多。
“老先生如何认得我?”
“这涪城谁人不认得先生,恐怕不久,这益州,这天下都要认识先生了!先生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否则我这一出走,先生的盛名就要染上瑕疵了。”
“老先生言重了!”张谦随口说道,随即又是一愣,拿起桌子上的另外两个瓶子,大惊的问道:“这里面不会还有一个也是假的吧?”
“岂有此理!你把老夫当成什么人了!”神医这下是真的怒了。
张谦连忙道歉,又让医馆大夫准备温水,还有按方抓药。
“敢问老先生高姓大名?”张谦询问道。
“老朽华佗!”
华佗!
张谦第一反应就是神医中的神医!
第二反应,这不是早就死了吗?
偷天换日?
李代桃僵?
金蝉脱壳?
看到张谦一脸吃惊的反应,神医解释道:“我虽是华佗,可是与先生所知晓的华佗并不是同一人!”
张谦拱手问道:“莫非是华老神医的弟子?”
神医既没点头,也没摇头,说道:“严格来说,我们并不算是他的弟子,不过是受他影响,想要用医术救治世人而已。”
我们?
“莫非老先生不止一人?”
“没错,曾经在华佗的引领下,我们一起分辨草药,钻研药方,想要找出能治百病的药方。后来华佗死了,我们便都以华佗为名,四处行医,采集药草,积累经验,誓要将医道发扬光大。”
“医者仁心,此等雄心壮志,小子敬佩不已!”张谦发自内心的鞠了一躬。
每一个时代都有独属于他的英雄,在这个汉末,曹操不是,孙权不是,刘备也不是,只有真正心怀百姓,为解民忧,解民疾的仁人志士,才能真正无愧英雄二字。
“你这种追逐功名利禄的年轻人也懂得医者仁心?”神医不屑的说道。
“老先生切莫小瞧人了!”张谦说道,“老先生可知赤壁一战,曹操败在何处?”
神医没说话。
张谦继续说道:“曹操不恤士卒,不知水土更易,军中瘟疫横行;而我主刘玄德体恤百姓,事先便知晓瘟疫发生,防疫在先,以致伤亡大大减小。这难道不也是另类的医者仁心吗?”
“老先生先前所言,不受人胁迫而行医,恐怕也是因为华佗之死,既如此,为何不与我一起,前往荆州,广招门徒,将医术发扬光大?”
张谦的意思,一方面是说,刘皇叔可以给钱给人,让神医将医术传给世人;另一方面,也是提醒眼前人,杀害真正华佗的人是曹操,何不加入刘皇叔,为华佗报仇?
“医术易教,医德难授,传承医术岂是多收几个门徒就能实现的?再说了,虽然我们以华佗为名,但我们为得是完成我们共同的理想,而不是要用医术为华佗报仇!”
张谦明白,这时代,师生关系堪比父子,若是弟子不孝,作为师父也会跟着丢脸,所以许多人宁可把医术烂在手里,也不肯轻易传授。
作为医者,更是如此,因为别的行业做差了,最多丢脸,但是医者若自以为是,稍有差错,可是会治死人的。
张谦理解眼前的人,但是并不表示他会轻易放弃。
“老先生,当初孔夫子有教无类,门徒三千,才能大浪淘沙,留下了七十二贤。您若能广收门徒,传授一些基本的医学,待遇到真正机灵,品学兼优的再倾囊相授,这岂不是更能造福世人吗?”
“你所想的不过是想让老夫为你主公效力,然后为一些刽子手治病,好让他们杀更多的人罢了!”神医不客气的说道。
听到神医这么说,张谦脸上一变,“小子承认自己有私心,但是老先生称呼士卒为刽子手,请恕小子不能认可。家需长子壮,不被邻人欺;国靠兵马强,不被外族凌。除了屠戮百姓,抢夺钱财的不义之兵,军人,和医者一样,同样应该受到尊重,他们为国为民,抛头颅洒热血,手沾血腥,心却赤诚。”
眼前的老者没有认可张谦的话,因为现实中的兵卒失去管教,往往就会成为匪徒,如今乱世,许多枭雄更是纵容士卒如此作为。但是他也没有反对,因为张谦所谓的仁义之师,的确是保家卫国所不可缺少的,只是这样的军队和品得高尚的医者一样,世间少有。
“这就是我先前让你砍下亲兵的手足而你不肯的原因吗?”神医问道。
张谦点了点头,坚决的说道:“人的生命都是一样的,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会先救亲近我的人,但是我绝不会为了亲人的生命,去伤害另一个人,这是我的底线!”
见神医点了点头,张谦又问道:“若是我先前答应先生砍下小兵的手臂,老先生当真会全力施救吗?”
“不,这样的残暴之人,事后一定会为了安抚部下而迁怒于我!”
“那若是我刚才真的要砍下自己的手臂,老先生会阻拦吗?”
“言必信,行必果,硁硁然小人哉!身为医者,最恨的便是轻生自残之人,这样的愚蠢之人,我不会阻拦,而且我会离得远远的。”
张谦深呼吸了一口气,还好自己够不要脸!
同时一愣,他说那样会离得远远的,岂不是说现在,愿意近一些?
“老朽正想往荆州一游,若是先生不嫌弃,可否搭载一程?”
“荣幸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