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腰脉脉春浓,樱桃口呀呀气喘。
蜀舞轻柔,蜀女婀娜。
刘璋此时正盯着厅中为首的舞女,手中拿着一只工笔,许久才描摹一笔。
停笔,又摇了摇头,再次斟酌一下,又添了添墨色。
黄权走过回廊,看到莺莺燕燕的一群女子,叹了口气,随后又收了脸色,略显焦急的往里走。
“主公!”
看到黄权大步走来,刘璋有些惊愕,随即一挥手,将舞女乐师都撤了下去。
“公衡,你来的正好,看看我新做的画卷。”刘璋略显亲近的说道,试图化解一丝尴尬。
黄权不好推辞,装模作样观察了一番。
见画卷上画着一位体态轻盈的蜀女,边上配的诗句,正是——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主公一双丹青妙手,画技真是越发出神入化了!”黄权不动声色的赞叹了一句。
听到黄权的称赞,刘璋脸色露出了得意的神情。本想着说几句谦虚的话,结果看到黄权的神情,知道他必有要事,于是开口问道:“公衡可是有急事寻我?”
“主公,巴郡粮价飞涨,如今已蔓延到成都这边了!”
“哦!”刘璋放下笔,然后问道:“不是刚刚结束秋收吗?这时节粮价为何不降反升呢?”
“起因便是那刘子扬入蜀购粮,曹操百万大军,粮草损耗太大,故而粮价飞涨,而民间亦有不少商人趁机囤积居奇,所以粮价一日高于一日。”
“如此,可有何祸乱?”
“如今秋收刚刚结束,百姓家中多有余粮,所以尚不见弊端,可是粮价飞涨,许多百姓忍不住利益,将过冬粮食都售卖一空,如此下去,若是来日粮食继续上涨,这些百姓就要没有过冬的粮食了。”黄权着急的说道。
“鼠目寸光之辈,公衡何必为他们担心?”刘璋一听来了气。
“主公,如此这般人已不在少数,若是再任由发展下去,将来事态暴发,必会影响益州稳定,甚至再起黄巾之事。”
听到这,刘璋终于有了一丝害怕,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主公应下令严查民间粮食买卖,禁止大宗粮食交易,百姓买卖粮食必须通过粮署,然后通过粮署慢慢把粮价平缓下去。”
刘璋听了,犹豫了一下,然后略显紧张的说道:“可是如此一来,那刘子扬无法买到粮食,岂不是会怪罪到我们头上?”
“主公啊,我们益州与朝廷断绝往来多时,此时朝廷尚且管不到益州,主公焉能事事从之?再说,即便是益州重新归顺朝廷,那也得天子下文书,再不济也得丞相手令,我益州才好配合行事,如今那刘子扬不过曹操一掾属,我们未得到曹操半分允诺,买粮一事若办好,全是刘子扬的功劳,主公您得不到半分好处,既如此,我们为何还要配合他呢?”
“可若是将来曹操怪罪下来……”刘璋犹豫的说道。
“主公,买粮不成,乃是刘子扬办事不利,与主公何干。即便是曹操将来真要怪罪,主公便说是我黄权强迫主公这么干的便是。”
“公衡一片苦心,我怎好让你为我受累,将来曹操真的怪起,此事还是由我承当罢了。至于现在,一切就按公衡的意思办吧!”
“主公……”黄权感动的又喊了一句。
“公衡,你去吧!”刘璋摆了摆手,可黄权刚走几步,刘璋又把他喊住了,“公衡,那张子让如今在做什么?我听说他去拜访了你?”
“是的,主公,此人先是向多人下了拜帖,后又拜访了王从事,可是王累闭门不见,于是他又来到我这,近两日他又拜访主公底下好多官吏。”
“哦,他说了些什么?”
“无非是唇亡齿寒的故事罢了,想让我等看在刘备与主公同宗的份上,谏言主公出兵救援刘备。”
“那公衡是怎么看待这事的?”
“主公啊,刘备先投陶谦,陶谦身死;后投袁绍,袁绍败亡;再投刘表,荆州亦难保。此等不祥之人,主公切勿与他有任何联系。”
“可他毕竟与我同宗,若是我置之不理,传出去岂不是坏了我蜀中名声。”
“主公,此时的刘备就像那溺水之人,见到谁都会呼救,可是益州这条船已经满载,他这样不管不顾只会拖累我们。主公可故作犹豫,既不答应,也不拒绝,只等刘备败亡之时,在叹惋几句便可。”
刘璋想了想,点了点头,又说道:“有人谏言我将那张谦收为己用,公衡认为如何?”
黄权沉思了一会,说道:“主公,此人才思,远胜权百倍;可是用以治蜀,只恐祸国殃民。”
“此话何讲?”
“主公请想,此人既是为刘备求援而来,可是一路却游山玩水,耽搁拖延;进入成都之后,更是胡言乱语得罪一众文武。此人自持学过几分纵横之术,便狂狷自傲,实不知他已将刘备逼上绝路。所以,权敢断言,此人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恰如那坑害了四十万赵卒的马服子,徒慕虚名,言过其实罢了。”
听黄权这么一说,刘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公衡言之有理,我差点被他骗了。”
“主公明察秋毫,自然不会被小人所骗。照我看来,此人不仅治世之才不足,其忠义之名也多是以讹传讹。”
“哦,如何见得?”
“主公可知,此人近日游玩成都,毫无担忧之色,可见其为刘备求援是假,趁机逃离战场是真。”
“是吗?”
“确确实实。这些日子张谦带着底下之人四处玩乐,到处吃喝,将那刘备给与他打点益州官员的钱财花的一干二净,甚至有传言,张谦已经开始写文换钱了。”
“写文还钱?写的什么文?”
“主公啊,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他写的是刘关张桃园三结义,还有关云长封金挂印,千里走单骑的故事,甚至他把自襄阳一路败逃的惨状,也写的精彩万分,说什么张翼德喝断长板桥。”黄权说到这,脸上满是嘲讽之色。
“兵家大事,竟被他写作如此儿戏?他就不怕世人耻笑吗?”刘璋得意的说道。
“主公明断,不过百姓多有愚昧,倒是被他欺骗了去!”
“哦,如此可有要紧?”刘璋担心益州百姓皆被刘备的假仁假义所骗。
“并无大碍,那刘备已经在劫难逃,凭他在蜀中闯下若干名声,到最后还不是为主公做嫁衣裳?”黄权看了刘璋一眼。
刘璋恍然大悟,他也姓刘,刘家人死了,这好名声不久转到他头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