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声音,是从八角楼一楼传来的,两人神色皆是一紧。
如今郑家和陆家一起住在八角楼里,莫非是两家人起了冲突?
二人心中如此想着,齐齐从椅子上站起来,出了屋子,往楼下走去。
一楼大厅里,陆义震和郑麒雄争的面红耳赤。
“让我央儿给你们家入赘,亏你说的出口,我们郑家往上数百代,都没有给人入赘的先例。”
“我央儿一表人才、玉树临风、战功赫赫能文能武,你陆家四小姐何德何能配得上我的央儿?”
郑麒雄的声音就像呼呼的西北风,迎面吹在陆义震的脸上。
陆义震往前一步,不依不饶道:“你们郑家现在是反贼,身份不比从前了。
战功那么多顶什么用?要不是我家婉婉千里迢迢去救你们,你们都从京城出不来。”
“我这提议,是为了让两家人亲上加亲,你好赖不分还反过来骂人了。”
郑麒雄闻言,气的怒目圆睁,挑对方痛处斥责道:“你们陆家,还是卖国贼呢。
要不是我的宝贝女儿,你们能安全到这里?你个被抄家流放的犯人,你在我面前装什么高贵?”
陆义震自然不甘示弱,他又往前冲了两步,要不是石成磊拉着,脸都要贴到郑麒雄身上去了。
他唾沫星子乱飞:“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婉婉现在是我们陆家妇,跟你早没关系了。”
“你个缺心眼的老东西,这会儿知道婉婉是你女儿了?当初流放的时候,你躲起来当缩头乌龟,送都不送她。”
陆义震抬起手,“啪啪”拍着自己的脸,继续道:“我要是你,这张老脸都不知道往哪儿搁。”
“你信不信我揍你?”郑麒雄说着,拳头握的邦紧。
郑扶央和郑扶风两兄弟,左右拉着他的胳膊,压根不敢松手。
无奈这陆义震,挽起袖子挣扎着要往他跟前冲,一边把脸递上去,一边还讨打道:“你打啊。
你打一拳试试,看婉婉会不会给我这个大伯做主?”
“一介武夫,只知道舞枪弄棒挥拳头,你就是个莽夫。”
郑麒雄怒不可遏,饶是被郑扶央拉着,还是将胳膊抬了起来,要去砸陆义震的脸。
郑扶风劝说着:“爹,不可激动,您这一拳头下去,会死人的。”
“放开我,我今天非要教训这口不择言的老匹夫。”郑麒雄怒道。
石成磊劝说着陆义震:“爹,你说话可积点儿口德吧,你跟弟妹的亲爹比谁更重要,你这不是自己找着被打脸吗?”
陆义震无暇去听,他声音高高响起:“松开,你们松开他,我倒要看看,他今天敢不敢把我打死。”
胡云香在嬷嬷的搀扶下,左劝说右安慰,嗓子都说哑了,奈何吵的正凶的两位,一个字都没听见。
全场数他们两个的声音大,丫鬟嬷嬷们干着急,又不敢插话进去。
小辈们更是拉不住,声音又不敢太大,一屋子吵吵嗡嗡的声音,听着就让人头大。
陆诰和郑婉婉在门口站了良久,都无人发现。
二人皆是目瞪口呆,一时之间,倒像是看热闹的看客。
担心事态愈演愈烈,陆诰才后知后觉的迈步跨过门槛,去劝慰二人。
郑婉婉也跟在他身后进了门,来到郑麒雄身边,好言相劝道:“爹,有话好好说,莫着急生气,生气容易上火。”
她扭头又看向陆义震:“大伯,你也少说两句。”
两人看他们夫妇来了,这才顺着郑婉婉给的台阶,停止了争执。
“发生了何事?之前不都相处的好好的吗?怎么今天就闹矛盾了?”郑婉婉问着。
两家人分别拉着自家长辈,分左右坐在椅子上,大家都是气喘吁吁。
石成磊和陆明艳同时看向陆义震,眼神里尽是疑问。
站在他们身后的喻繁,小心翼翼的低着头弓着腰,就希望大家把她当空气。
她正寻思着,找个机会偷偷溜走,省的待会儿矛头都指向了她,她要受罚。
事情闹大了,陆义琴则是战战兢兢,随时观察着郑婉婉的脸色。
打从郑家大公子来到鄂州,她那不争气的女儿,就把心思动到了他身上。
喻繁曾不止一次跟她说过,让她同郑婉婉说道说道,好促成喻繁和郑大公子的婚事。
陆义琴警告过喻繁了,让她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打那之后女儿确实没再提过了。
她还以为女儿是死心了,没想到她是憋了个大招。
“喻繁,你站出来,把话当着大家的面儿,说清楚。”陆诰不怒自威,声音严厉道。
喻繁闻言,自是不敢犹豫,忙站在了陆诰和郑婉婉面前。
他们夫妻的身份,今时不同往日,几万人的百姓和军队,都对他们唯命是从。
现如今,只要他们脸色稍微一变,迫人的威严便令人瑟瑟发抖。
“大哥,大嫂。”喻繁怯生生的叫着,声音细若蚊吟。
陆义震见状,轻咳两声,顺了顺嗓子,冲陆诰说道:“阿诰啊,你好好跟小繁说,别吓到她,这又不是多严重的事儿。”
陆诰闻言,冷眸看向他道:“大伯,新订的家规,您要是没时间看,就让大姐夫每日读给你听。”
陆义震抿了抿唇,垂下眼帘道:“你当家做主,你说了算,我就是提个小小的意见嘛。
以后再也不了。”
转而,他看向喻繁,开口道:“好好同你大哥大嫂说清楚。”
本想给女儿说情的陆义琴,此时却是不敢再有这样的心思了,只静静地听着。
陆诰在制定军中规矩时,顺带立了新的家规,让人誊抄成册,每人一份,发到了大家手上。
他深知“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的道理,要求陆家每个人都要严以律己、以身作则。
喻繁撇撇嘴,状似要哭,委委屈屈道:“大哥大嫂整日忙外面的事务,鲜少问过内宅之事。
二哥哥、三哥哥,还有我,早已到了说亲的年纪,没人为我们打算,我们自然要自寻办法了。”
“我属意郑大哥哥,便托大伯替我说亲,想着这等要紧事儿,自是要劳烦家中长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