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急维护存档非常快，夏意的视野中玩家身影一个个消失，畸变鼠牙齿咬了空气上下碰合的声音清脆又渗人。
直播间弹幕已经为又一次突如其来的维护而炸锅了，安淳看了会弹幕，想着等夏意离开游戏再给观众们说个白白。
然而很快光网空间也飘起了全网通告，光网也要进行同步维护。
眼看直播间观众数量啪啪掉，安淳只好也下线了。
数据构成的空间中，很快变成一片空白。
数据流回归原始形态。
诺亚紧急检查各系统，人工智能都纳闷了：【这不合理，主人。】
【一定是闻人家的那位先生太弱了，否则怎么会真的被啃食了精神力。】
在它的备用主机中，另一个权限沉默不言。
但人工智能的交流，并不局限于文字和语音，在对方没有特意屏蔽的情况下，诺亚轻而易举找到了它的所在地。
【好吧主人，就算只剩下本能，你也走上了违法犯罪的道路吗？】
【不过人类的本能是欲望，似乎也不奇怪。】
还是没有回应。
但新纪元的权限开始排斥它，诺亚悻悻回收了游戏场的控制权限。
没错，游戏场。
在所有光网用户全都下线、新纪元全面维护的时候，有一个游戏场并没有化为虚无的数据，而是深草丛的野外。
白发的Beta纤细的脖颈高高仰起，嘴里吐出甜蜜的喘息，而他身后一个同样还处于少年时期的单薄身躯紧紧将他禁锢。
从黑暗中延伸而出的触手控制住Beta的四肢，让他无法逃离。
而黑发少年眼中满是血色，像只小狼狗般紧紧咬住Beta的后颈，犬齿深深陷入白发遮掩下的、腺体生长的地方。
但他是个Beta啊！
泪水濡湿了长睫，人类的要害被猛兽叼在嘴里的感觉令人头皮发麻，夏意却没有害怕，只有熟悉。
“冥河……你……干嘛啊……”
夏意断断续续地说，试图挣扎开未知的禁锢。
他看到了，在所有人消失，他却没等到系统下线通知时第一时间感觉到了不对劲，想要叫李发财和安淳，嘴里却有像是触手的东西堵住了他的话。
本以为是小章鱼终于露出了狰狞的面孔，可慌乱中惊鸿一瞥的脸居然是冥河！
消失不久的冥河，居然出现在游戏场。
而且在全服临时维护时，他却能留住他……
“你和、申屠家……什么关系？”
夏意艰难反手摸了摸Alpha的头发，安抚地捏了捏他的耳尖。
似乎感觉到Beta没有要逃离的想法，冥河咬在夏意后颈的力度放松了些。
但他依旧没有说话。
好吧。
夏意左右看了看，缓声说：“让我坐下好不好？有点累啊，这个姿势。”
没人回答。
转瞬夏意便看到周围景物解构再重构。
一声闷响，触手缠绕着两个人跌落在……小白楼的露台？
夏意失笑：“怪不得小章鱼也出现在露台，原来你喜欢这里啊，怎么没和我说过？”
同样的触手、突然出现在背后、还有同样的……
深海般的气息。
事实已经很明显了，小章鱼不是什么黑科技产品、不，也或许是黑科技产品，但它一定是冥河的一部分，或是某种载体，或是……精神力？
夏意放松地靠在冥河身上，觉得这几天的头疼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轻声问：“你怎么变成……小孩了？”
尾音却忍不住上扬。
冥河现在的长相分明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样子，这让夏意有一种回到了过去的无忧无虑感，真奇怪啊，明明只是久远记忆中的一面之缘。
“你是谁？”
少年变声期的声音沙哑，凶神恶煞。
有点可爱。
等等。
夏意懵了：“你不记得我干嘛留我下来？”
少年：“……很舒服。”
什么很舒服？留他下来很舒服？还是咬他脖子很舒服？
夏意抿唇：“我是夏意，你受伤了吗冥河？”
考古大灾变前的文学作品，一旦某个人离开再回来，很有可能就会失忆。
虽然那时候一般出现在女性身上。
唔……现在的Omega女性和Omega男性，也算是当时的女性身份吧。
可是……可是冥河是Alpha啊！
夏意思维发散，又发了会呆。
少年：“我不叫冥河。”
夏意眨眨眼，十五岁的冥河不叫冥河，很正常。
“那你叫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少年终于松开他的后颈，咬字清晰，“没有名字。”
“……”
十二年前。
白发的漂亮小孩听到Alpha的承诺，不好意思地用脚尖碾了碾地面。
他问那个漂亮哥哥：“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浑身是伤，但精神明显好了很多。
他沉默了会，说：“没有名字。”
十二年前的小夏意感觉到他的失落和抗拒，善解人意地选择了没有追问，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漂亮的大哥哥。
但现在，夏意小声问：“为什么没有名字？你在骗我。”
少年沉默。
触手却缠绕得更紧了，他好像在紧张。
“不是所有人，都有名字。”他说，“名字是爱意的集合，是对人的期待，我没有。”
没有爱意，没有期待。
夏意陷入沉思：“可是我的名字只是名字，保育员从资料库里随机出来的。”
少年：？
夏意：“名字只是代称，赋予它意义的是呼唤名字的人。”
白发Beta脱下了遮挡面容的止咬器，润泽的浅色唇瓣一张一合，眼中含着温柔的笑意，是对他的期待。
少年怔愣，触手犹犹豫豫地，松开了些：“可是……”
可是他不喜欢自己的名字。
夏意看出他的为难，想了想说：“那好吧，那我把冥河这个名字暂时借给你，这可是我一个超厉害的朋友的名字。”
“冥河……是什么？”
“是大灾变前的一种水母，它是一种剧毒水母，在大灾变之后，体型更是一跃成为了海洋中的霸主，一只冥河水母就能占据近一个安全区的地盘。”
“安全区……”
少年皱眉，似乎有点耳熟。
但没等他想出哪里耳熟，夏意却看着凭空构造的半透明身躯诧异地睁大了双眼：“等等……”
等等。
如果冥河在后头抱着他，那么眼前这个逐渐生成的冥河又是谁？
面容构建到一半，残缺中透露着诡异美感的高大男人睁开双眼，无机质的视线落在夏意身后，少年冥河已经展露出攻击姿态。
男人眼中数据流转：【无权限——抹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