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澜没来的第一天，想她。
李澜没来的第二天，想她。
李澜没来的第三天，想她。
李澜已经连着三天没有来学校了，这不像她往日的风格。毕竟，为了考一个好大学，李澜甚至在发高烧的时候都强撑着认真听完最后一节物理课、趁着中午午休的时间请假看病，在下午第一节上课之前就重新回到座位上了。
虽然李澜人没有出现，但是范佳听到李澜的名字的次数却越来越多了。
最开始的时候，是班上后排的几个男生在说笑中偶尔说出李澜的名字，但也很快就说了别的，就像是蜻蜓点水一般，短短一刹那。
可是，就算蜻蜓点水轻不可闻，但湖面泛起的圈圈涟漪还是会引人注目。
第二天，范佳像往常一样靠在走廊上休息的时候，发现别的班的男生开始说“李澜”这两个字了。
很奇怪，他们明明不认识李澜，但是却好像知道了关于李澜的一切。
第三天，“李澜”这个名字可算是人尽皆知了。
范佳去食堂打饭的时候，有人路过她身边，说的话其中的两个字吸引了范佳注意：“那个李澜，你知道不？”
“嗯嗯，最近她的这件事儿不是闹得挺大的嘛，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所有人就都知道了。”
“哎，这也真是……”
范佳追上去，问：“你好，我刚才听你们在谈论李澜的事儿，请问这是什么事儿呀？”
那两个女生上下打量了一下范佳，止住刚才兴致勃勃的语气，问：“你是谁？”
范佳说：“我是李澜的同班同学，她这几天没来上学，不知道怎么了。刚才听到你说她名字，所以我就想来问问……”
话还没说完，就被其中一个女生打断：“不好意思啊。我们没有在说什么李澜，我们刚才说的是‘米兰’，你听错了。再说了，我们本来就不认识李澜，怎么会在背后说她？”
“可是你们……”范佳刚开口就又被打断：“哎呀你真的听错了。”那女生挽着旁边人的胳膊。强行把她拽走，说：“快走吧，一会儿食堂的糖醋排骨就没有了，还要排好长时间的队……”
两人絮絮叨叨，只留下范佳一人愣在原地。
她们刚才说的……明明就是“李澜”……
经过这一件事儿，范佳连午饭也没有胃口吃。平时她秉承着“能吃完就绝不浪费”的干饭原则，几乎每一次都是光盘行动，可是今天，范佳看着面前几乎没有动过的面条，实在没有胃口吃下去。
回到教室，范佳就赶紧问同桌李澜的事儿。
刚开始同桌还支支吾吾不想说，但是最后范佳威胁如果再不告诉她，她以后就不给她讲题了。
其实同桌找谁讲题都可以，但是范佳脾气好，讲题思路清晰明了，有时候还可以举一反三，简直是不可多得的天选同桌。
于是，同桌只好组织了去一下语言，委婉地说：“哎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李澜最近有些照片……就……比较私密的照片，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被人传到网上了。就……网络嘛，‘地球村’，一个村子里传事情多快啊是吧…然后就……反正现在李澜父母好像是给她请了一个比较长的假期，然后让她在家里边复习。”
知道李澜和范佳是很好的朋友，同桌说完后，也不敢看范佳的脸色。
“可是……可是……那些照片又是谁拍的呢？它们又是谁传到网上的呢？又是谁在看那些照片的呢？”范佳难以置信。
对于这个不用花一天的时间就可以围着绕一圈的小县城来说。有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不用一天，基本就是人尽皆知的程度，更不用说这种“轰动全校”的“大事件”。
对于县城里的大多数人来说，科技进步不是大事件；中国谁又获得什么奖项不是大事件；国际上的风云变幻不是大事件。反而，张三偷了王五家五个鸡蛋、李四侄子进了局子、合家媳妇和隔壁老王搞在一起……这些事情，反而像一把鱼粮扔在池塘里，激起池中鱼的一顿哄抢。
毫无疑问，李澜的照片事件就是这些饵料中最香、最大、最昂贵的一颗，以至于每一条鱼都想上来咬上一口。
可是，当鱼群散去。饵料也不复存在。饵料经过消化，最终变成人们最不屑的排泄物。
李澜呢？
她也是其中之一吗？
范佳双手颤抖，但是她也知道自己在学校什么也干不了。
晚自习的时候，她破天荒地向老师请了假。这还是她上高中之后第一次请假。
老师从抽屉里抽出几张卷纸。告诉她主卧室晚自习的任务。范佳结果卷纸，甚至没有回到教室收拾书包，就直接离校了。
李澜的家离学校还挺远的，要不然在高考这种紧要关头，她也像范佳一样是走读生。
将口袋里的一张十块换成零钱后，范佳的心稳了稳。
看吧，有的时候，哪怕十块钱，也能发挥出作用。
公交车几经辗转，夜已经完全黑透了，范佳才来到李澜家门前。
“谁啊？”门内响起一道略显疲惫的女人的声音。
“阿姨好，”范佳尽量放缓自己的声音，在门外说：“我是李澜的好朋友百范佳，请问可以让我进来吗？”
李母想拒绝，但门还是“咔哒”一声开了。
范佳还没有说话，就被开门的李澜一把抱住。
两个人抱了好久，松开之后，范佳发现李澜的眼睛红红的，像是在眼泪夺眶而出前狠狠忍了下来一样。
李澜拉着范佳来到客厅坐着，李母给范佳端上来一杯水。
范佳谢过后，李澜开始一五一十地告诉这段时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我是在那天早读发现不对的，因为我离他们离得近，可以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我过去问的时候，他们刚开始还不愿意告诉我，但是我的态度很坚决，最后他们告诉我，在看照片。”
“我托关系向他们要到了照片，不出所料，”李澜冷哼一声：“能让这群东西兴奋的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那些张片有很多，但是几乎都是女性全裸或者半裸的躯体。我看了几乎所有的照片，最终，我找到了属于我的那张脸。”
李澜把平板里的照片挑出来，简单做了处理之后递到范佳眼前，说；“我很少在除了家之外的地方拖德这么干净，而且我相信我爸妈不会在家里装摄像头之类的东西，所以……”
范佳看了一眼，有点难以置信：“这是咱们前几天去的服装店。”见李澜不信，范佳放大了图中镜子里倒映出来的内容，说：“你看，镜子里的这个黄色的一角应该是柜台上的招财猫，还有这个，这个白色的突出来的一块还有上边的这点点的东西，应该是我那天很喜欢的那条白裙子，我记的很清楚，因为那天衣架上还挂着一条配套的珍珠项链。”
范佳紧接着，又陆陆续续指出很多和那家店相似的地方，最后说：“但是你换完衣服在照镜子的时候，身子不是裸露着的，所以，我觉得他们应该是把你的头换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上。”
“简而言之，他们要的，就是通过一张脸来让像你一样的女孩儿在流言蜚语中身败名裂。”
听完范佳的分析，李澜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那我才不要如他们的意。那不是我的身子，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我的身子，那又怎么养呢？”
李澜冷哼一声，说：“现在又不是什么旧社会，他们真想通过一张脸来让我们身败名裂，那未免想地也太简单了一些！”
“我早就已经联系律师来整理相关资料了，等着吧，看看最终是谁身败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