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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戈多式爱情(1)(1 / 1)


我带着爸爸的“品质”走完了大学余下的两年,也走完了我意气风发的几年。

毕业后第二年,我放弃了自己还不错的工作,伙同两个志同道合的青年,创建了一个互联网公司。注册资本是妈妈给我的,她向我透了底:爸爸的抚恤金有三十万,他二十年工作省吃俭用下来还有二十四点五万的积蓄。五十多万在一个普通的家庭来说是一个天文数字。当我提出我要用钱,她没有丝毫犹豫,她说:“这钱原本就是你的,但你要用在该用的地方,那是你爸爸用命换来的。”

我说:“妈妈,我会的。”

我还告诉妈妈,开公司是我从小的梦想。但那个梦想却总是埋藏在心里,我怕说出来之后遭到旁人的冷嘲热讽,——我也从来没有放弃过。我决心自己未来的方向在互联网方面是在高三以后,那正是互联网发展呈现蓬勃之势的时候,我第一回接触了网络,立刻感到了这个领域有巨大的发展空间,比传统行业更具潜力,所以,在填报志愿的时候,我选择了计算机。

妈妈表示,她很支持我。从小到大,不管什么她都支持我。

她接着问我,将靠什么获取利润。关于计算机、网络、互联网等新兴的词汇,妈妈只有耳闻,却一无所知。可她的问题却难住了我。

“我还不知道。”我老老实实地回答。

的确,在那个时候,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公司未来靠什么赚钱,只天真地认为,做一些软件、系统就可以了,我以为,只要挂起了公司的牌子就会有人找上门来,就会接到大量的订单,就可以让公司财源滚滚而来。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几乎让公司陷入绝境。我们的网站屡屡被黑客入侵,系统面临崩溃的危险。此外,公司不被人所熟知,推广也是个大问题。其中的一个伙伴知难而退,他抽回了自己所持有的股份额,退出前还劝诫我们:“早早收手吧,少亏一点。”另一个也蠢蠢欲动,我没有退缩,一刻也没有。我想起了爸爸信里说的:男人最优良的品质就是迎难而上!

曾有一段时间,我在几平米的办公室里一坐就是几天。我的个人办公室简陋极了,一张桌子,一个书架,一台电脑,一张床,一台热水机,此外还有一箱泡面。那些日子,我感到自己与世隔绝,被抛弃到一个孤岛上,除了公司的几名员工和少得可怜的客户,我几乎没有任何人联系。天天在电脑前,编写代码,维护网站,改进系统……

几个月后,公司开始盈利,那是我几个月来最兴奋的事。我在第一时间将这个情况报知给妈妈,她并没有如想象中那般开心,依然平平淡淡地说:“加油,我相信你!”

此后的发展,可以说一马平川。纵然陷入一些困境,也都是小风小浪,很快就渡过了。

待我的事业稳定之后,我喜欢上了旅游,那也是我儿时的一个梦想。初中的时候,曾有人问我的梦想是什么,我脱口而出:仗剑走天涯。那时不懂得梦想和理想的差别,后来我渐渐明白,理想反映出人现实的欲望,梦想则反映出人自然的天性。

我喜欢一个人背着背包,——背包里必带的是那只风铃,扛着相机,翻越一群山脉,穿越一片沙漠,跨越一条河流。几年里,我最频繁出没的地方当属海边,原因早已在故事的开端说得清清楚楚了。中国的海岸线几乎被我走过了一遍。但我内心更喜欢雪山,喜欢阳光之下的那片圣洁。

当然,一个人飘荡的太久难免会产生寂寞与孤独之感,就像大海上的小船,只有进入到港湾以后才可以风雨无忧。我也如此,很多个晚上,我躺在某个旅馆的床上,想到自己已经二十五六岁了,还是这样,像个孤苦伶仃的孩子般,四处流浪。

或许,我应该有个家了。

直截了当地说,我应该有个女人!

这个问题不单是我,妈妈也常常提起。她在电话里说她一个人闲的慌,我不回去不要紧,得弄个孙子回去。我只能搪塞而过。

可是,我的心却古怪得很。一面如饥似渴地想有个女人,而另一面却拒绝所有的女人。在社会上混得久了,身边的女孩子也多,各种各样的都有,可爱型,贤淑型,性感型,清纯型,花点钱就能陪上床的也有,但我却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们一眼。

我也想有个人能在我累的时候坐在我的身旁,听我讲稀奇古怪的故事,能够将带着家的饭菜摆在餐桌上,等待着我的归来,能有个人和我肌肤相亲,心灵相通,让我不再有空虚之感。但是,我不能将就,因为那个人已经来过。她来过,但是又走了。走了很多年了,越来越远,我翘首望着她的方向,连背影也变得模糊。至此,我的心里似乎有一层壳,在她走之后便变得坚硬无比,这恰如人类的卵细胞,在接受了一个精子之后,便再也不会接受新的精子,除非死。

很多朋友说我不可理喻。

慢慢地,我也那么认为。

一个人的时候,我会想起思辰。又是她,这让我自己都感到惊讶。

有一天晚上,我从梦里惊醒过来,窗外下着雨,是三月的冷雨。她在梦里对我笑,我向她拼命跑去,她不停地后退。醒来后,我开始疯狂地想她,想她精致的面孔,修长的手指,墨一般的长发,还有灵动的眼睛,小巧的鼻子……可是,想念却显得如此无力,像东风卷过。我打开窗户,让屋外的冷气扑进来,料峭春寒的风吹人格外抖擞。

雨夜思怀

潺潺冷雨入寒夜,魂悸惊起梦觉惊。

别后相思思无尽,梦里重逢逢不行。

霜冻春风心犹壮,雨落长河泪自横。

无端梦渡姑苏水,还把思心作我情。

我不知道为什么还会想起她。难道我还对她念念不忘吗?可明明已经将她的样子忘得一干二净了呀。

我又想起那个十年的承诺,我说要给她在海边修一座房子。我已经修好了,却似乎与她毫无关系。那座房子空空地摆在海边,让海风日日不休地吹拂,让海浪夜夜不停地扑在它脚下。

我不知道自己坚持的是什么。这到底是不是一种爱?还是一种变态的心理?我听到过一句话:等得太久,即便得到,也不再是当初想要的。那么,我当初想要的是什么?现在呢,想要的又是什么?似乎我从来都没有想要得到什么,仅仅是简单的爱。

我在等待,一直在等,从我的少年时代开始,即是如此。可我等的不是她,而是戈多!

戈多式的爱情!

又有七八年不见,她又会是什么样。

不得而知!

或许已经成了几个孩子的妈妈了吧。她和顾晟希应该早已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了吧。对了,顾晟希,这个名字每每想起来都会让我的神经为之一兴奋。

他大约已经继承了他爸爸的产业了吧。只可惜我们不属于同一个领域,否则我们还会成为最好的伙伴。

我也会偶尔想起莫薇薇,那个被我糟蹋过的女孩。然而,我对她,至今只有同情。

八年前,她把自己青春的身体给了我,却没有得到我的一丝怀念。至始至终,她在我心里都只是一个可怜虫。

我大概从没有爱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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