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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心灵之旅(4)(1 / 1)


这天晚上,我又和眼镜男躺在一张床上,他倚靠在床头,借着微弱的灯光,继续看那本毛边的《笑傲江湖》。他坦然的样子让我感到惊讶,似乎白天的事从未发生过似的。

我感到自己有罪,我为虎作伥,在法律里也该叫从犯,罪行一定也不轻。

“你这人啊,搞不懂。”他把书放在一边,对我说。

“呵呵,我本来就这样。”

“看来是当初我看走眼了,你也是个不识时务的。”他恨铁不成钢地说,语气倒也缓和。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想法嘛。”我说。

“这倒也是,不过,我真搞不明白,这个年代还装什么清高,有钱赚就行了,只要不偷不抢,不去犯法就行了。你念书的目的不就是为了以后能赚更多的钱吗?”

“也不全是赚钱。”

“那是什么?造福苍生,还是报效祖国?”他不屑地问道,“哼,得了吧,苍生要造福也轮不到你来造,我们是什么人?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好了。”

他停顿了下,继续道:“知道今天杨干事为什么不要那钱吗?”

我回答:“不知道。”确实,这个问题我还没有想过。

他说:“哼,那点首饰怎么入得了他杨大少爷的眼睛呢?他爸爸是个局长,油水充足着呢。他把那东西分给我们一来封某些人的口,二来回去后帮他说说好话。”

“哦。”

我想到了顾晟希,如果他在,他一定会跟我站在一起的。就在这时,我萌生了离开的念头。也确实是离开的时候了,这样下去,不知要当帮凶到什么时候。

我问他:“往青衣乡怎么走?”

“你疯了吗?去青衣乡干什么?你准备离开了?”他瞪大眼睛朝我几乎吼了出来。

“我也该走了嘛。”我淡淡地说。

“去找顾晟希?”

“也不全是,我妈妈要我去办一件事。”我回答道。

“你现在走后面论功行赏的时候就没你份了,没准儿还给你算成逃兵,你想过吗?”

“无所谓了,这样的功劳本就不是我的初衷。”

“唉,看来你去意已决,不过也好,城东有一条三岔路,一条通向城里,另两条中有一条是沥青路,一条是土路,沿着土路一直走,中间会遇到一座桥,桥下有摆渡的,坐船往左再走个两个小时就到了。你也可以对船夫说,去青衣乡,他自然知道怎么走。”

“哦,谢谢。”

“不客气,你放心吧,你走了这边我自会给杨干事交待。”

“谢谢。”我再次说。

*

第二日早晨五点左右,我起床,趁大家还在熟睡之际,溜出了帐篷,往城东跑去。

天刚蒙蒙亮,晨雾还没有完全散去,远处的山朦朦胧胧。马路上已经有人活动了,一个清扫的大娘,叹着气说:“今儿个这天,又要把人热得伤心可怜。”我也曾听奶奶说过,早晨的雾越浓,昭示着那天的太阳越“歪”。

我按照眼镜男的指示,走到桥头的地方太阳刚刚破云而出,红色的光芒洒在河面上。桥下的码头上站着个干练利落的小老头,他把裤腿挽到到了小腿处,用麻绳拴着,脚上是一双草鞋。

“小伙子,往哪儿去?”远远地他朝我喊,带着晨露的声音像一只矫健的鱼鹰从水里窜到了云里,嘹亮、悠扬,跟他人一样。

“青衣乡。”我应声道。

“快来,马上就要开船了。”

我小跑过去,跳上船。他解开绳子,撑一根竹竿,拨开水便往前划去。我站在船头看着小河里的碧波,果真如眼镜男所言,青色如同翡翠的绿。两岸的青山沿着河向前伸展,也或许是小河沿着青山蜿蜒流淌。山映在水波里,水流进了山色中。

“小伙子,到舱里去歇着吧,早上天冷,露水还没有化开呢。”船夫手里的竹竿一上一下、一深一浅地拨动着河水,船箭一般地向前驰去,激荡起的晨风在耳边不绝如缕。

“大爷,不用了,这风景多美啊,我舍不得错过。”

“看起来你还是个文人的料子呀。”他呵呵地笑着说,“舱里的箩筐里有刚摘的桃子,你拿两个试试,看看味儿咋样?”

“大爷的桃子必然可口得很,可惜我怎能随意吃呢?要不我买两个,多少钱一斤,我照付给你钱。”我说。

“小伙子,这桃是我家园子里自己长出来的,若拿来卖钱,那你就是小看我喽,客人要吃,算赏脸给我,我又怎么能收钱呢?”他笑吟吟地说,“我看你人心地善良,宅心仁厚,才肯主动邀你品尝,若你嫌弃也罢,只休要再谈及钱。”

“好嘞,我遵命便是了。”

船舱里有一张四四方方的桌子,与我的写字台大小差不多,每一方都摆有一条凳子,舱的壁上挂着打渔的工具,还有一顶斗笠和一件蓑衣。箩筐放在角落处,里面装满了桃子。我原想挑一个小的,却不想每一个都一般大小。我随便拣了一个,桃的表面白里透红,甚是惹眼。

“将着这水洗一洗就可以吃喽,”船夫的声音传进来,“这水啊,干净得很,舀起来就能喝,我们世世代代都喝这水。”

“好嘞。”

我洗了之后咬了一口,他即刻便问:“味道咋样?”

“嗯,好吃!又脆又香,王母娘娘的蟠桃也不过如此。”说完我“哈哈哈”地笑起来。

“读书人就是不老实。”他瞅了我一眼,也“哈哈哈”地笑起来。

那笑声在两岸的山间荡来荡去。

*

“大爷,你们家受灾得严重吗?”我问。

“哟,这不是我夸话,过了这道湾,就像没发生过地震一样,前两天,有个专家来说,这里的土层结实,地震了也没什么问题。”他笑呵呵地说。

“你们这里都是这样的吗?”我有些好奇,还有这事?继续问道。

“当然不了,就青衣乡和周围的几个乡镇,平安无事,再过去一些,就又倒的倒,塌的塌,据说啊,是有神灵保佑呢。”他眯起眼睛,像在说一个失传已久的故事。

“开玩笑,哪有神灵啊?”

“瞧,你这又不信了,就在莲花峰顶的的庙子里,还有好多人见过呢?”

“那么,你见过吗?”我问。

“我没那个福分哦。”他惋惜地说。

*

“小伙子,看样子你不是本地人,跑到这里干什么来着?”船行至一片开阔的水域时,他问我道。这时太阳已经上了三竿,空中也有了热度。

“看一个朋友。”我回答。

“哦。”

“我正要向你打听打听呢。”

“唔,”他摇摇头,“你的那些朋友都是些黄毛小子,我肯定不认识,年纪大一点还差不多。”

“兴许你还真认识呢。”

“那你说来看看。”

“他叫顾晟希,从小就没有爸爸,现在妈妈也得了绝症。”我说。

他拿手摸了摸下巴,说:“莫不是林瘸子的外孙?他妈是不是十九岁就怀上了他?”

“就是,就是他。”我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

“唉……”他叹了口气

“怎么了?大爷。”

“你找他干什么?他们家的事……”他撇了撇嘴,摇了摇头。

我不解地望着他。

“小伙子,你有所不知啊,他外公年轻的时候可是风光得很。我们几个人在一个师傅那里学开船,就数他脑瓜子最灵活,一学就通,一学就会。我们的交情那也是相当的好,隔三差五就驾着船到长江里,一边烤鱼,一边喝酒,有时喝到半夜都不回家。他这辈子输就输在儿女上。两个儿子没一个成才的,都是劳改犯,两年前才从监狱里放出来,这不,一出来就把老头子的腿打瘸。那个女儿,更别提了,十九岁怀孕本不是件稀奇事,可总得给娃找个爹啊,连娃的爹都不知道是哪个就怀上了,这不是伤风败俗是什么呢?”老船夫说得义愤填膺,似乎别人家那三个儿女使他自己也蒙受了莫大的耻辱般。

“所以呀,这几年我跟他也没什么交往了,”缓了口气,老船夫继续说道,“听说前两天,他妈被地震给震死了。”

“当真吗?”

“道听途说罢了,谁愿意去关心他家那破事,不过房子确实垮了。”

“你知道他家住哪儿吗?”我把话题转移开。

“知道,知道,当然知道啦,每一趟船都要路过那里哩。”

“到时候把我送到那儿吧。”

“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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