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眼交汇,顾巧脸上逐渐红的发烫,连忙的别过头。
那人也低着头,咽了咽口水,开口道:
“谢谢你。”
声音病态又清润,但还是那么低沉动听。
顾巧摸了摸脸,转了脑袋,就看见了他的眉目。
“咳咳……不客气。”
沉默……
然后呢?
顾巧又忍不住开口道:
“段起?”
他低低的嗯了一声。
“我是顾巧……你还记得吗?”
终于再次抬头看见了她稍微有些发红的脸,没有过多的猜测,盯着她。
“我知道,医药费多少钱?我转给你,你走吧,谢谢你。”
顾巧:
“不行,你现在……”
没有说完,他便突然呵斥道:
“我叫你走!”
顾巧听完,突然的严厉在发烫的脸上宛如泼了一盆凉水。
这么多年没见面,旧同学好歹也得多寒暄两句吧,就这么想让她走吗?
这样的对话显然是让她失望的,她有很多事情想问他,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也不知道以什么身份问他。
她微微的点了头,软软的开口道:
“可以呀,那你把你爸爸的电话给我吧,我打电话让他……”
还没说完,他又突然厉声道:
“不需要,不用你管!走!”
这次的声音变得更大,床边喂饭的男子听到了声音探了探头。
顾巧被他声音吓到。
他疯了吗?
走近了一些,直勾勾的注视着他,眼睛有些发红。
她干脆也用同样的语气回复道:
“段起,我签了字的,我就是你的监护人,现在我有义务对你负责!至少我现在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除非叫你的父母来,我马上就走!”
她说完就直接坐在了椅子上,气哼哼的盯着他。
她的眼神太强势了,应付不过她,他干脆直接侧过头,大概很久没有听过监护人这个词了,自己都已经是个废物了还能够听见负责这个词,觉得有些可笑。
他不知道这个女孩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也没想到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平时段国伟和杨凤来的时候他总是忍气吞声,平时在家从来没有人说话,也不敢去面对任何人。
自从双腿瘫痪后变得非常自闭,断绝了一切社交,没错,他害怕。
唯一的能做的事情就是写,他以前学习什么都非常优秀,写的作品也略微出色。
但长时间的宅在家里,变得非常孤僻,抑郁,想过无数次自杀。
他不明白他多久变成了这个样子,对一个女孩子发脾气,况且还是她来的医院,心生愧疚。
又想,她为什么刚好救了他啊,如果她不来敲门,直接死了多好呀,没人知道,没人唾弃,多好啊!
他恨,恨这次没有解脱自己。
双腿残疾了,并不知道以后的生活还有什么意义,父亲嫌弃,家里都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仿佛他就是垃圾堆的的垃圾,自从瘫痪以后别人都用异样的的眼光去看他,住院恢复期间,杨凤总是说:
“一个永远残废的人,住院这么久有什么用啊,浪费钱。”
后来出了院,她又说
“天天一个残废住在家里,脏,对林林有影响。”
后来段国伟才将他挪到了这儿,这边的房子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
给他住,刚开始杨凤肯定是不乐意的,和段国伟吵了几次架。
最后说:
“在这儿住可以,以后自己去找残疾人的工作,你是不能走路,不是死人!还有不要麻烦我们任何一个人。”
自从瘫痪以后,段起就像一个物品一样被扔来扔去,没有任何一个人在意他的想法。
其实杨凤以前对他的态度并不是这样,当初母亲死后,段国伟二婚。
杨凤刚来的时候看见长得高高瘦瘦非常帅气的小伙子,高兴的不得了,后来知道他高考考上了数一数二的名校,简直是直接把他当做亲生儿子对待,到处处去说这就是我的儿子。
当时的段起成年了,不反对父亲二婚,有这种一个后妈也还好。
但没想到老天爷给他开了一个这样的玩笑。
一场车祸,将他的人生直接摔碎,无情的在他的命运轨道碾压。
杨凤和段国伟知道这个消息后担心的不得了,匆匆忙忙旷了工过来看他,随时随地的照顾他。
但是知道腿可能永远无法恢复的噩耗时,一切都变得那么可笑。
住院期间,还没有完全康复,拉屎拉尿都要贴身照顾,段国伟和杨凤都逐渐变得嫌弃,厌恶。
可能这就是现实吧。
这能怪谁呢?怪酒驾的司机?人家已经的得到相应的惩罚了,还能怎么办呢?
怪爸爸?怪后妈?
还是怪自己比较现实,怪自己的命运悲惨。
如果是注定的命运,那必将难逃一劫,那就怪自己上辈子没有修个好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