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夜。
老槐树中山街棚户区，一栋二层小楼。
杨老头独自一人，坐在一把躺椅上，嘴上抽着旱烟，身边摆着一部上了年纪的收音机，收音机里，放着有声《最强都市炼气士》。
门口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杨老头停顿了一下，缓缓吐出一口烟。
意念一动，门自动打开。
一个一身运动服的青年走进了小楼，看了眼一楼一个憨厚的汉子，然后自顾上了二楼。
“老杨，五十年不见，甚是思念。”
杨老头关掉了收音机，坐了起来，“你是越来越年轻了，又亲自来了，要亲自带走他吗？”
运动服青年摇了摇头，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品了一口。
“不，我改变主意了，要杀了他。”
杨老头吧嗒抽烟的嘴停了下来，也给自己倒上了一杯茶。
“我没有猜出来为什么，但是我觉得不至于，也不应该，那么苦命，还没有享受过几天好日子。”
运动服青年笑了笑，脸色突然变得很冷酷。
“老杨，你不是凡人，怎么待久了反而多了些人性。命运不好，过得苦，才应该早点死，早死早超生嘛。
嗯，你的茶还是那么好喝。”
杨老头认真的问道：“为什么？”
运动服青年认真回道：“道，不同，甚至是有点想冲了，就算不杀他，他也会很痛苦，他太善良了，心太纯净了，这个世界很浑浊，不适合这样的人。”
杨老头眉头微皱，“那你也不至于杀人。”
“哈哈，如果他没有接触到炼气，也就罢了，自生自灭，但是现在，晚了，要怪就怪他那死去的爹吧。
这样的人，如果不死，将来成长起来，令人仰慕，坏了吾辈心境啊。最重要的是，容易坏了我的谋划。”
杨老头眼皮跳了一下，“在这里，有我在，你们杀不了他。”
运动服青年冷笑了几声，“哈哈！是吗？虽然你是这方天地的圣人，主宰这个洞天福地，但是你也明白，当皇帝也有自己做不到的事。”
运动服青年站了起来，从杨老头的身前的书桌上拿了一块茶饼。
“老杨，我们走着瞧吧，看看你会选择什么？我正好考验一下，你的神性和人性，谁更大。”
说完转身准备离去。
一根烟杆飞了过来，挡在门口。
运动服青年诧异道：“现在就要动手了？”
杨老头缓缓道：“我给他设下一个问心局，你能放他一马吗？”
运动服青年抓了抓自己的头，“这样啊，那也行，不过，我放过他并不代表别人也放过他，我只能保证我的人不动手。
你知道，有个女人，对他爹恨之入骨，她可没有什么大局观，满脑子都是仇恨。”
杨老头淡然道：“那是他的劫数，我帮不了他。”
运动服青年微微笑道：“既然如此，我可以答应，其实杀了他，我也觉得很可惜，不过你确定问心之后，他还能入你的法眼吗？”
杨老头缓缓道：“给他几年时间，问心不过，我亲自出手杀了他。”
“哈哈哈！说到底，你还是有私心，老杨啊，大势将至，做好准备，你我之间，不要让那些三教圣人们，给看贬了。”
运动服青年下了楼，手里拿着茶饼，凑到鼻子边闻了闻，大声道：“好茶，好茶。”
运动服青年走后，杨老头对一楼大喊道：“赵二，你去城外接一个人进来。”
过了几秒钟，又低沉道：“你不会怪我吧。”
一楼的憨厚男子笑了笑，“不会，师父。”
……
年初二，打牙祭。
这一天，每家每户都要早早起床，放鞭炮，打牙祭。
谁家放得最早，谁家这一年的运气就越好。
在如今政府禁止城市里燃放烟花爆竹的时期，开阳市是个例外，市政府完全放开，不管这些。
中山街一家早餐店，老板娘五点就起床放了一串鞭炮。
但是她家还是比很多人家都晚了，老板娘并不在乎，她觉得不过是形式而已。
六点的时候，早餐店门口，摆上了一张桌子，一个白发白须的老头，在这里表演魔术，围观的人，大多是一些孩子和老人。
白发老人表演了一个鲜花变鸽子的魔术，接着又演示了空手喷水。
一个八岁的男孩拿起自己的电话手表，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陈小平，快来我家门口，你今天怎么不来了。”
听了电话那头的回答后，男孩略微有点失落，继续道：“我跟你说，有个变魔术的，很厉害，真的很厉害。你不来看，肯定会后悔的。”
再次得到了否定的回答，男孩有点失望，挂断了电话。
男孩扒在桌子边缘，对着白发老人问道：“你刚才的水，是从哪里喷出来的？藏在袖子里了？”
老人慈祥的笑了笑，撸起自己的袖子，“袖子里可没有什么东西。”
男孩在老人身后绕来绕去，上下其手，翻了半天，没有找到他想象的东西，一个水桶，水壶，或者说水袋这些。
抓耳挠腮，就是想不通，水从哪里来的。
白发老人弯腰刮了一下男孩的鼻子，“想知道吗？”
男孩头如小鸡啄米，“想想想，快说，怎么变出来的。最好教教我。”
老人拉起男孩的手，也不管那张桌子了，“走，去一个没人的地方，我再演示一遍给你看。”
两人来到了老槐树下，树下无人。
男孩迫不及待道：“快演示一下。”
白发老人笑了笑，挽起袖子，露出干瘪的手臂，对着老槐树的根。
“看好喽！”
老人话音刚落，手掌立刻就喷出了水，水流如注，浇灌在了老槐树的根部。
男孩惊奇的看着这一切，看了整整十几分钟后，脸色变得苍白无比，双腿忍不住发颤。
男孩悄悄的往后移动了几步，离开了白发老头几米远，白发老头朝他笑了笑。
“鬼啊！！！”
男孩一撒腿，跑得人影都没有了。
一口气，跑了几百米，回到自己家的门口，看到了那个刚刚手里放出水的老头，正跟自己的母亲相对而坐。
男孩再次大喊一声，然后朝远处跑去。
边跑边打电话，“陈小平，你在哪？我去找你，我跟你说，我有非常重要的事告诉你。”
得到了一个地址后，男孩往三公里外继续小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