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想法最好还是趁早改改,当婶婶和当婆婆的角度看人,哪怕是看同一个人审评标准都是不同的,得出的结果更是大相径庭。”乔兮月的话宛如一盆冷水当头泼下,给沈蓉浇得透透的,“如今是和大姐没有在同一个屋檐下面对面相处过,也没有发生关于青珉的分歧与纠纷,甚至是张思然连人都没有搞定的地步。”
她继续看着人不客气讲:“儿子在一辈子打光棍的边缘徘徊,好不容易出现一只傻乎乎的小黄牛凑上来,就算她心里有什么旁的想法,面上不也得表现的亲热一点吗?”
“你要看一个人如何?眼看她生气是如何做,在面对家庭矛盾时又是如何做。现如今的情况,换做是任何一个母亲,只要满意没出什么问题,能拎得清一点,就知道该帮着儿子讨好别人家的小闺女,争取留一个好的印象。”
乔兮月并没有觉着自己是在危言耸听,无论是上一辈子还是这一辈子,她都没有嫁过人,也没有和婆婆相处过的经历,不过从旁观者角度,她看到的绝大多数婆媳都满足天敌的敌对关系。
剩下的那唯一的一点点能和平相处的,要么娘家婆家关系对等,彼此势均力敌,双方都相互忌惮着。要么就是家里儿子立场坚定,坚决维护自己老婆,能扛得住压力。最后一种,也就是占比最少的一种,婆媳之间彼此尊重,不过多接触,拿捏好分寸感和距离感。能给物质就给物质,给不了物质就乖乖闭上嘴巴,主打一个少掺和。
她也从来没有对江晏清提起过,她对婚姻可能还有那么一点点期待,但是她对大家庭关系的相处,其中尤其是婆媳关系,是悲观且消极的!
能处就处,处不好就老实果断得保持在各自安全距离范围内。
对于她刚刚那番话,除了乔三妹深以为然,大力认同之外,乔大姐处在将信将疑当中,至于沈蓉,她很大程度上不太认可。
“来弟,我觉着你这样看待问题,会不会太主观了一些。天底下大多数父母还是很爱孩子的,孩子要是过的不好,父母他们也会跟着担心的。就像张思然,年纪轻轻的,如果真的单身一辈子,对于他本人,如果想好了可能影响不大,但对于他爸妈来说,那几乎就是天上的一道炸雷啊。”沈蓉扒拉着乔大姐往前走了好几步,继续道:“在如此情况之下,出现了大姐这样一个好姑娘,人父母感恩都来不及吧,怎么还会耍心眼?”
乔大姐听着很有道理,刚准备点头表示认同,耳边就传来了乔三妹略带讽刺的声音。
“沈蓉,你平时也挺聪明的,怎么在这个事情上看不明白呢?现在是张思然丧妻还带着个孩子,大多数姑娘都避之不及,不想当后妈,而且青珉他舅家也在从中阻拦,种种原因夹杂在一起,所以最后才导致了目前这种状况。张思然他妈但凡脑子里有那么一点点东西,就应该明白这种时候应该抓住大姐。但你有没有想过,大姐一直犹豫着的是什么,咱们先前一直组织得又是什么?是两家之间的差距!是亡妻和继任还有孩子之间的种种纠纷!”
没错,就是这样。乔兮月暗自在心里表示了自己的认同,她不介意自己被别人指责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但,归根究底,谁又能保证若有一天乔大姐真的嫁进了张家,在面临抉择时,张母不会换上另外一副面孔?
沈蓉沉默了,乔大姐也蔫了。
整个病房内一时间安静极了,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最后还是乔兮月受不了那种压抑尴尬的氛围,主动开口打圆场道:“外面天色看着有些不太对,你们最公平把东西在收拾一遍,我去护士那边再核对一些东西,等我回来,咱们就离开!”
约莫半个小时以后,一切办理妥当,乔兮月力气最大,她毫无疑问承担了两个最大的包裹,左右手不空,剩下一个就是刚刚张母带来的小包裹,不是特别重,由沈蓉和乔三妹她们俩轮流拎着。
从县城回镇上的班车最早一趟是9点半,第二趟和前一趟中间间隔一个半小时,此刻已经接近9点,坐车的地方距离二院还有两条街的位置,为了能追上最早的那一趟,乔兮月等人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过去。
平常半个小时的路程,今天竟然只用了一半时间就到了。
她们几人跑得太过专心,以至于没有观察到头顶的天色已经悄然发生了改变,原本晴朗无云的天空,金灿灿的太阳被黑滚滚的乌云遮住,黑压压的,乌沉沉的。
随时都有一场大雨倾盆落下。
在距离发车还有10分钟的时候,响着鸣笛的班车总算来了,因为乔大姐胳膊上打着明晃晃的石膏,而乔兮月又拎着两个大包裹像拎两块豆腐一样轻松,跟着一块等车的人都不敢上前同她们挤,全都老老实实排在后边。
考虑到乔大姐晕车的缘故,几人一上车就选了比较靠前的位置,并迅速打开玻璃,让自然风灌进来。还不等所有人都上来,大雨突然倾盆落下,一滴接一滴豆大的雨滴砸落在地上,卷起丝丝缕缕尘土的气息。
看着窗外的大雨,众人一边庆幸着自己上车比较早,没有被淋湿,一边又不免担忧这雨若是持续落下去,等到了镇上该怎么办,还有回去的山路,会不会再次发生滑坡,将路阻隔断。
约莫9点25分之时,所有的乘客全都上来,并买票完毕。开车的师傅坐在驾驶座上做着最后的检查,售票员站在车门的位置,等待观望着是否还有其他搭乘的人。
就在这时,从远处逐渐靠近一道小跑着的的身影。
“招弟~~~~”
听着熟悉的声音,乔兮月等人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是张母。
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坐不住了。不是,她怎么来了?不是已经回去了吗?
就在众人疑惑之时,张母已经踏上一层台阶,站在车门位置,虽说还打着一把伞,可外面的雨实在太大,她身上有好些衣服已经湿哒哒的,在持续不断地往下淌水,怀里还抱着好几件绿色偏黑的雨衣。
乔大姐不知所措地站起来,“婶婶………”
“招弟,我来给你们送雨衣,那会儿回去时就感觉天色不对,果不其然现在下雨了。你胳膊还打着石膏,妹妹们又都拿着行李,肯定不方便,我就没给你们拿伞,都是雨披。幸好赶上了。”她说着,将东西递了过去。
乔兮月本就在外侧位置,当即连忙接过去,“谢谢婶婶,我们刚刚还在担心一会儿下车了该怎么办呢,您可真解决了我们的大麻烦,太感谢婶婶了。”
眼看着要发车,张母也没多说什么,她温和笑了笑,“嗐,你这孩子,太客气了,都是自己人。回去以后带我和你妈妈问好,我带着孩子,平时走不开,让她有时间过来玩,我在家里等着她。”
随着车子的启动,张母的身影越来越模糊,最后演变成一个小黑点,直到完全看不见。
看着干干的雨衣,一时间,所有人的心情都有些微妙。
沈蓉从后边空隙里伸出自己的手,轻轻戳了戳前排乔兮月的胳膊肘,“来弟,你还保持着原来的想法吗?”
“……………”乔兮月没想到她还记着那茬儿,愣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也不知道,可能一个人到底什么样儿,还是需要相处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