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晏清行至工地的时候,很多熟悉的面孔正拿着茶瓷缸子排队领凉茶,他从队头寻到队尾都没能寻到人。对于他和乔兮月处对象的事情,一开始只有村里的女性群体在说,后来许是谈论得多了,就是平时不喜欢掺和进八卦热闹的老少爷们,也都被家里的其他人念叨得知晓了。
正如乔兮月之前所提过的那样,江晏清本人在同性群体中的正面形象显著提升,尤其是他顶着满头大汗到处寻心上人的模样,更是让村里一众曾感觉他太端着,高高在上,不好接近的年轻小伙子们改变了想法,这城里来的知青,跟他们自己也没什么两样,都是普普通通的人,也都会为了自己的姑娘而牵肠挂肚。
如此一想,有好些从前不曾来往的人主动站出来,给江晏清指路,对于旁人的好心和善意,江晏清自然回以真诚的感谢。
看着挺拔的身影朝着相反方向渐行渐远,其中一个年轻人突然感慨道:“其实江知青那人,我感觉还挺有礼貌的,可能书读得多,讲究礼节,可要说看不起咱们乡下人,我真没咋看出来。”
排在他前方的另一位年轻小伙闻言,忍不住附和说:“可不是,不过就一点小事,他还主动说谢谢,也忒客气了些,不过也正常,之前虽说都在一个村住着,彼此来往少,不太熟悉。人家可能觉得不说不好意思。而且不光是他,就天天跟他走一块的那个蒋知青,蒋铮,那家伙跟谁也不管熟不熟,一上来直接称兄道弟,有意思的很,而且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套跟我爹他们那个年龄穿的衣服,也不嫌难看,说穿着凉快,喜欢的很,天天招摇过市。反正,我是觉得他们城里知青能处,也不知道先前说他们坏话的谣言从哪儿传出来的?”
“行了,行了,有些事情自己心里清楚就行,别拿到明面上来说。”眼看后边两人还要说出什么劲爆的话题来,站在他俩后边的人板着脸,急忙出声制止,他看起来年龄要稍大一些,语气严肃,半是威胁,半是恐吓,“不然,得罪人都不知道。”
被教训一通,最开始那个年轻小伙儿还是有些不服气,“什么得罪不得罪,不就郑家两兄弟,喜欢人家乔家姐妹花,偏偏又没机会,心里嫉妒········”
“你还说!”
“我错了,大哥,不说了,不说了,真不说了········”
江晏清不知道他离开后还出了这么一桩事,等顺着指引找到乔兮月时,她正带领着乔恩成一处一处巡查,耐心交代细节要点,他最终生否能达到乔守信的要求,成功任职,暂且先抛却在一边不论,站在乔兮月的角度,人是她举荐安排的,她就该在职责范围内,负起相应的责任与义务。
“现在温度一天比一天高,工地上又都是出力气的活儿,10点左右的样子会休息一次,组织大家喝水,所以,最迟九点半,孙大娘烧得凉茶必须得送过来。你自己把握着时间,一旦出现什么突发事故,得尽快弄清楚原因,然后想办法解决。还有那个出水孔,就中间那个稍微大一点的·············”
见她在忙,江晏清也没上前打扰,他想了想,转头走至十几米开外的大杨树底下的用石块垫着一条腿的书桌旁,找到贴着她名字的玻璃罐头瓶子,拧开瓶盖,从自己上衣荷包里掏出两小包装着细小白色颗粒的塑料包,分别从中取适量细心投入瓶内,而后大步走回排队的方向。
乔恩成能被乔兮月看中,自然有几分眼力见在,对于乔兮月和江晏清处对象的事情他有所耳闻,见那么身影瞧着有些熟悉,脑海里第一时间反应出事谁来了,连忙指了指,“来弟姐,那是来找你的吗”
“恩?”乔兮月疑惑转过头看了过去,几乎只远远一眼,她就确认了那是江晏清。
“先停一会儿,你也辛苦了,先去休息喝水,等会儿我再接着讲。”匆匆交代完,她大步朝身影离开的方向冲了过去。
“跟来弟姐这样的姑娘处对象应该很幸福才是,为什么村里那么多婶子说会倒霉呢?”乔恩成实在难以理解。
乔兮月追赶过去时,江晏清正排在末位处,站在他前方的是两个黑黑壮壮的年轻人,年龄看起来约莫在二十三、四,脸上五官有多处相似,大概率是兄弟两个,嘴巴开开合合,隔着有几米距离,她一时听不太清楚,不过看其他人紧绷着的不愉脸色,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直到乔兮月走近,零星听了几句,她才知道原来自己预估得还是轻了。
“有些人啊,就是厚脸皮,平时眼睛都长到天上去了,看不上我们村里人,好像多跟我们说一句话就多丢人似得,结果呢,到了有利可图的时候,就装糊涂,掩人耳目,想着法子贪便宜。”郑大勇嘴角轻佻,他面对着站在自己身后的亲弟弟郑小勇,说出的话里露出赤裸裸的嫌弃和挑衅,目光时不时有意落在郑小勇身后的江晏清身上,似是故意在告诉在场所有人,他骂的就是江晏清,“也不知道平时爹妈咋教得,就非得做些见不得人好的事情。”
“就是,长得油头粉面跟个小白脸似,也就嘴上会说些好听哄人的话,也就那些人眼瞎,被骗得团团转······”郑小勇见自家哥哥挑衅完,江晏清只眉眼冷着,没作出什么其他反应,只以为是怵了他们兄弟两个,心里越发得意,嘴上也跟着不管不顾羞辱起来,只是那后面半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江晏清从中冷里截断。
他眸光如箭,直直往过去,嗓音冷然:“我们以前有仇吗?”
“什么?”被光明正大问出来,郑小勇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呆楞出声道。
“除了我们以前有仇外,我真的很难想通你们为什么非要朝我们泼脏水?还是说你们本身就是这样,没有缘由,随口泼粪的人?这么比较下来,你们的爹娘才是没有教导过你们好好做人吧。”他神情凝重,任谁看都知道此刻心情并不妙,看着面前哪俩气得跳脚,撸起袖子就要打人,他并没有被吓到而就此收手,“我不知道你们的恶意从哪里来的,但我自认为没有做过什么对不住你们的事情。今天大家都在场,有些事情还是说明白得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