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往回倒几个小时!
江晏清等人在乔守信那里开完介绍信,经过牛车,汽车等等来回倒车,终于在当天下午到达南省省城,相比较于乡下的安静祥和,此处显得喧闹繁华至极!
层层楼房林立,街上人潮涌动,公交车鸣笛声,学生欢呼打闹声等等种种掺杂到一块,不绝于耳!早上匆匆吃了一碗疙瘩汤直到眼下水米未进,再加上车展距离国营饭店较近,丝丝缕缕的香味仿佛钩子一般,引得几人肚子咕噜咕噜直叫!
蒋铮当即提议说:“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咱们是去拜访人,又不是上门去打秋风,不吃饱,等会儿当着姚叔的面上演这一出,那可就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成,满足口腹之欲好办事!”谢傲威点头,从兜里掏出一堆全国粮票,朝着香气直飘的国营饭店方向呶呶嘴,示意说,“都是为着我,你们才跟着跑一趟,走吧,今儿我请客,想吃什么点什么,管饱!”
“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江晏清挑了挑眉。
“切,小爷我一向舍得,跟你……”谢傲威也意识到他们眼下的关系,再说那些话不太好,遂急忙挺住,带头招呼着俩人往那走,“走走走,搞快一点,早点吃完,早些过去!”
两人好不容易维持和平,没有互掐,蒋铮格外珍惜这种时光,遂拉着江晏清跟在自家表哥身后,一块往饭店走,嘴里小声道:“晏清,我表哥就那样,人没坏心,你别……”
“我是那种小气的人?”江晏清睨了他一眼。
蒋铮连忙摇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说着说着,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意思,一下子如释重负,放开手脚,冲着前方的谢傲威大声嚷嚷,“表哥,一会儿我要吃红烧肉!”
“点!”
“排骨也来一份!”
“行!”
“肉丝面也要一碗!”
“行,行,行,都行,管饱!”
………………………
三人此行去拜访的一位大人物姓姚,两年前自京都调任至南省,三家关系里,跟江家颇为亲近,具体一点说,这位传说中的“老姚”当年是江晏清的爷爷一手提拔,后又经介绍,娶了江家旁支为妻,就连外派至此,也是江家替他所争取!
江晏清下乡这件事情,是江王两家人反复斟酌思量之后定下来的事情,为了防止出现什么意外,江知韫的二弟江知墨更是亲自带着他上门拜访过一回,所以,基于此,江晏清他们此次直接是去府上找人!
“姑父!”
“姚叔~”
“姚叔~”
“坐,坐,都坐,来了我这儿就当自己家!你们年轻人闲不住,我还在京都的时候,一有时间,就跟你们父亲去白云水库钓鱼,都是自家晚辈,不用拘谨!”姚从先约莫五十出头的年纪,穿着一身中山装,头发往后梳,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整个人笑呵呵的,儒雅又和气!
简单寒暄以后,江晏清直接讲明了自己的来意,其实江家留在南省可用的人手不只姚从先一人,但牵连到省城的水泥厂,他不敢估量里面水有多深,万一不小心传出去碍到谁的路,远在千里之外,就是他爸是江知韫都不一定好使!
“你们确定是省城水泥厂,没看错?”姚从先正色问。
谢傲威点点头,郑重回答:“那册账本是我翻开的,第一眼也以为是看错了,后来又确认了好几遍,的的确确就是省城水泥厂,而且不仅有它,根据相关明细,砖块先是在县城砖厂,后来某一天突然开始更换为省城砖厂,不仅路费高了,就连单价费也差不多翻了一倍!”
三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能看出来藏着猫腻的东西,淫浸官场的姚从先只会看得更深更多,他凝着眉,没立即开口,起身来来回回转悠一两圈之后,猛然转过头,沉声说:“这件事从现在开始你们三个不要再管了,尤其是你,谢家小子,回去以后找理由也好,说自己名不正言不顺也好,总之把差事推回去!让县城内部重新决定再商派谁来办!还有,今天你们了解搜寻到的东西,往后再有人来问,都一律说不知道,不知情!”
官场比任何一个战场都要残酷,更不是非黑即白,多为制衡!郭家村这个事情错的不够明显吗?毫无疑问是,可牵一发而动全身,能将爆炸尽可能缩小在一个圈子里和平解决,当然是最好的选择!
三人默然点了点头,一整个南省官场的能量是他们所不能承受的,该怎么抉择再清楚不过!
江晏清开口说:“姑父,我想给我爸打个电话!”
“对,这个事情确实需要跟他说一下,如果他另外有别的安排,咱们就再商量!”姚从先说着,又恢复成先前的慈眉善目,找着话题跟蒋铮和谢傲威闲聊!
电话需要人工转接,怕走漏风声,江晏清在电话里也没敢说太明白,用说故事的方式隐晦说明了如今的困境,江知韫显然更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立马嘱咐儿子低调撇清关系,不可过多参与!
“怎么,还有事?”江知韫见重要事情都说完了,儿子都还磨磨蹭蹭没挂掉电话的意思,随口一问。
江晏清径直说:“嗯,的确有个事!”
“…………”对面愣怔了几瞬,随后缓慢开口,“不关及生命安全的话,还是别说了!你妈最近在筹备你小姨的订婚,整个人情绪不稳定,时不时要抓狂几下,我已经是再三小心讨生活了,要让她知道我跟你一块瞒着她………”
“爸,我有喜欢的女孩子了,认认真真喜欢的女孩子,想结婚那种!”江晏清没给他机会说完,径直说出自己酝酿很久的事情!
“………………”江知韫沉默。
江晏清无奈,“爸,你还在听吗?要没听清,我再重复一遍!”
“不用,我耳朵还没聋!”江知韫叹气,“不是沈蓉吧?当地的女孩子?”
江晏清承认:“嗯,就是我信里提到过的那个身手很厉害的乔家二姑娘,我反复思考很久,还是觉着这辈子只能是她!”
“…………”话筒里传来江知韫抽气的声音,“江晏清,你知道你妈是什么性格吧?你………这是完全不顾你爸—我的死活啊!”
“我妈就算了,难道你也有偏见?”
“你没事说我老婆干嘛,她考虑的难道没有道理吗?你喜欢一个乡下姑娘,且不说人家你将来的道路会艰难多少,单说环境天翻地覆,她是否能融入家里,又是否能承受住压力等等一系列问题,你………”江知韫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都知道,她也清楚,所以………她觉着我们不合适,拒绝了!但………我不想放弃,还想再试试………跟你说这些也没别的意思,就心里不好受………“江晏清得声音闷闷的,还有些嘶哑,传递到话筒里就转变成了压抑不住的哭腔!
“………”或许是父子连心,又或许是想到年轻时的自己,江知韫没有再出言反对,反而开口安慰,“儿子,这没什么的,真的,想当初,你妈………她也看不上我,觉着我文文弱弱,后来,经过不懈努力,不也……还是到一块了吗?人家姑娘听起来也是个明事理的,家境差些就差些吧,你要真喜欢,到时候先带回来看看………”
江晏清缓缓勾起得逞似得唇角,继续哑声回复说:“好,谢谢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