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等到江晏清和谢傲威两人腿供血不足,发麻失去知觉,郭茂春都没有半点要回去的意思,尤其眼下这个季节,农村又多灌木植被,部分蚊虫已经率先觉醒,更是加剧了忍耐的辛苦!
就在谢傲威快坚持不住,马上就要露馅之时,小屋对面的门霍得一声突然打开,一个穿着淡红色衬衣的小姑娘手里举着一盏煤油灯站在门口,朝着郭茂春喊了一声,“爹,你身体本来就不好,之前不都答应了我要戒烟吗?好不容易坚持了几个月,怎么又………”
“我………”郭茂春像是个犯错的孩子般,忙不迭将手上的东西往后帮,讨好笑了笑,“桂花,你别生气,爹这就灭了,不抽了,不抽了,往后保证都不抽了!”
“行吧,那你说了就得做到啊!”小姑娘说罢,像是明白郭茂春动了动嘴唇要说什么,主动开口解释,“天气热了,屋里进了几只蚊子咬人得很,我去堂屋里拿些蚊香。”
煤油灯的光昏昏灭灭,郭茂春担心她没看清路,磕着碰着哪儿了,便开口说,“你先回屋,黑灯瞎火的,别到处瞎走,爹一会儿……”
江晏清和谢傲威闻言,整个神经都紧绷了,脑袋快速思索着如何摆脱困境,然而郭茂春话还没说完,就被他闺女从中截断,微喘的语气中透露出坚决的意味,“不许帮忙,我哪儿就那么虚弱了,不就三两步的距离,走几下就拿了,行了,你赶紧歇着去吧,白天还有一堆事儿呢!”
“行,那你先用着,明儿让你妈把蚊帐拿出来洗了,给你帐上!”郭茂春交代完似乎还不放心,够着身子补充说,“点了蚊香,窗户要留点缝隙,还有那个铁托盘你一块记得拿出来,先忍一晚上,明儿早上就把蚊帐拿出来洗了………”
江晏清和谢傲威往下又压了压脑袋,这次是真的到了极致,幸好那姑娘先听得烦了,转过身,幽怨地瞪着他,“爹,我都十六岁了,是大孩子了,你别天天把我当四五岁的小朋友好不好?还有,别站着了,赶紧灭烟入睡!”
“我……好,行,去睡,去睡,这就去睡!”郭茂春似是拿她没办法,叹息一声,当着闺女的面将烟灭掉,关窗去睡了,至此,江晏清和谢傲威才算接除警告,双双背靠在土墙之上,肆意伸长发麻的双腿,压抑着呼吸声清喘气!
“她刚刚看到咱们了,对吧?”谢傲威轻声问。
江晏清一边揉腿一边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跟看傻子的没什么两样,“她又没瞎,当然看清了!”
谢傲威也没计较他话语里的嘲笑,满脑子都在思考为什么她没出口提醒郭茂春,“你说她为什么…………”
“很奇怪,他们一家子都很奇怪!”江晏清喃喃道。
郭家唯一能直接偷听到线索的是郭茂春,他们两口子已经歇下了,而且还被人家女儿当场抓住,再待下去也是无用功,两人踮起脚尖,轻手轻脚地顺着原来的路程返回,正准备爬上墙之时,就听见背后传来一道轻微的女声,“只有这一次,下回你们再过来,我会直接告诉我爹!”
说罢,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举着熄灭的煤油灯直接抽身而去!
谢傲威?江晏清:………………
两人彼此彼此对视一眼,都在双方眸中看到了一抹深意。
乔兮月和沈蓉见两人久久不出来,本就一颗心悬起,后又听见院内传来的说话声,更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好不容易等着他俩出来,忙急着围上去。
“怎么样?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沈蓉迫不及待问。
乔兮月轻轻扯了扯她衣袖,劝道:“毕竟还是人家家门口,咱们走远一点再说话!”
“哦,对对对,瞧我怎么忘记了这茬儿!”沈蓉懊恼得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拽着小姐妹的胳膊,大步往前狂奔。等走出好一段距离,江晏清才江刚刚院子里的事情和盘托出。
“那姑娘…………她明明知道你俩躲在院子里偷听,为什么不告诉她爸爸,仅仅只是警告一声就算了,而且,她爸爸看起来也很宠她啊,这…………前后会不会太矛盾一点?”沈蓉疑惑问。
江晏清见乔兮月垂着脑袋没说话,遂主动开口问:“来弟,你怎么看?”
“嗯?”乔兮月从沉思之中回过神,她犹豫几瞬,不确定说,“我觉着她有些纠结,或许用纠结不合适,那种状态怎么描述呢?我举个例子吧,就像沈蓉,她每回得了新衣服,尤其是浅色系的那种,都会在第一时间穿上,然后又格外注意,千防万防去避免沾上什么难以洗干净的污渍,可回回越是在意就越是不可避免一定会弄脏,严重一点是整件衣服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完全洗不掉!就是那种既要又要,得了鱼又想要熊掌,最后大概率可能什么都没有!”
“就是不知道,她来回反复思量,想两样都抓的东西是什么了!”
江晏清点点头,“我感觉她会是一个突破口!”
“这件事越来越复杂了,最开始以为是粗制滥造的问题,后来发现是上下欺瞒,腐败贪污问题,如今再一看,好像还夹杂了家庭问题!”沈蓉忍不住咋舌感叹。
江晏清看了眼闷不做声的谢傲威,一针见血说:“郭家有问题,参与其中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如今就是不确定往下数根能挖到什么程度,我建议你最好联系一下留在县里,能百分百为你所用的人手,还有,等天一亮,跟我去一趟省城!”
“你的意思是?”谢傲威开口问。
江晏清颔首点头,“嗯,以防万一,有些事情不能拿到面上来解决,若是因此扯出更多东西,到时候就不仅仅只是一个村子的问题了!”
“行!”谢傲威显然也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毫不犹豫应下。
沈蓉听得云里雾里,“来弟,你懂他们什么意思吗?”
“一点点吧!”乔兮月想了想说,“一个村子乃至一个县的问题都好解决,就怕由一个县最后被翻出来更多东西牵连到省级甚至往上,到那时候就不是一个小小的腐败案子了,是权利的博弈,到那时候想跳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无论咱们想还是不想,都已经成了棋盘上任人摆布的棋子!再残酷一点,为了平息各方势力,可能拿出来牺牲的就是咱们!”
沈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