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守义天一亮简单吃了点东西就跟着同村人一块去现场继续救援了,李翠红被惊醒后也没了睡意,干脆直接早起去厨房做饭,等吃完早饭也都陆陆续续出去上工了,只剩下乔兮月和棉布缠着脑袋的乔顺顺在他的小房间里大眼瞪小眼。
“你今儿………不………从昨儿醒过来以后………就怪怪的!”乔兮月眼睛眯了眯,手里的蒲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语气里含着一种莫名的笃定。
乔顺顺心神一震,下意识地扭头回避,“我…………”
乔兮月原先只是担心他是不是在废墟里待久了,有了心理阴影,眼下见人目光躲闪,满脸心虚,不觉琢磨出点旁的意味来,她清了清嗓子,眼眸深沉地盯着他,开口道:“原来你都知道了………”
“你………我…………”乔顺顺猛抬起头,又失落垂下点了点,那模样像极了菜园子被烈日晒蔫晒焦的黄瓜苗,乔兮月不太能看清他脸上的表情,但大概也能猜出来应当有些落寞。
她轻“唔”一声后,脑袋快速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忽悠,良久以后,继续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界定时间………应当算是昨天吧!”他说着说着,眼泪哗哗哗往下掉,似乎觉着这样有些丢脸,乔顺顺又手忙脚乱伸手去擦,“二………她说她要走了………还………还说让我不要………不要告诉别人………还………还说………谢谢你………”
从前半句话开始,乔兮月心里就已经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果不然到后面半句话出来时,若不是还不懂那是什么意思,她就是纯纯一个大傻子了!预料中的惊恐无措的的确确出现了,但也仅仅只维持了几秒钟的时间,更多的是一种疲惫与无奈。
面对这个年少的孩子,她找不到恰当而且合适的词句来描述她来自哪里,先前的身份背景,又因为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才来,自己,她对乔家人,不,所有人,都是无害的!
所以,一向言语犀利的她罕见卡壳了,烦躁地揉了揉脑袋,微微张开粉唇,“你………我………哎………”
若是换做旁人,大可以抵死不承认,插科打诨忽悠过去,可眼前的这个人不同,他是原主乔来弟的亲生弟弟,不管内里纠纷究竟如何,可她自己毕竟是借用了原主的躯体才得以继续生存下去,这一点抵赖不得,或者更准确说,她始终记得自己欠乔来弟还有乔家人一份情。
这份情,或许一辈子都难以还清!
乔顺顺也没真的想她能说出什么,他双手紧紧捏着被子的衣角,垂下眼睫,自顾自地往下说:“我早该知道的………真的………我早该辨别出来的………”
他忽得抬起头,怔怔看向乔兮月,哽咽道:“姐姐,你知道吗?我二姐………她不会水的…………真的,她一点都不会………从前大妈教我们几个的时候,她总是独自待在一边,不感兴趣,大家都以为她是已经学会了所以才不练习!可我知道,她不是学会了………她是很怕水………小池塘还好一点,若是那河宽一点,广一点……她腿都会打颤………”
“你怎么知道的?”乔兮月疑惑问。
乔顺顺继续流泪哭诉,“我以前总是喜欢……一个人玩……还经常上课回答问题………被班上很多人讨厌,他们………总是在回家路上欺负我………有一次恰好被她碰上了………当时大姐和三姐都有事不在,她只能一个人去洗衣服………因为纠结犹豫很久………一直迟迟没去……直到碰见我被欺负………她喝退了那些人,最后是我陪她去的!”
他懊恼得想拍自己脑袋,被乔兮月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别动,你脑袋有伤,小心以后变成傻子笨蛋!”
乔顺顺手像触电一般,赶紧往回缩,后悔痛苦说:“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她当时心里该多绝望才会………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的存在,她也不会……”
“跟你有什么关系?”乔兮月不太放心,生怕他一时情绪激动再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干脆坐到床边,单手紧紧握住他的两只小手,另外一只强制抬起他的下颌,令他跟自己对视,一字一顿,郑重道,“不是你的错!”
怕他不信,她又重复一遍,“真得,不是你的问题!”
“可………”乔顺顺不信。
乔兮月叹息,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继续道:“真的,跟我脑袋里残存的记忆不太一样。她过去受了很多委屈不假,被忽视被忽略不假,沉默寡言更不假,可有一点,她不是真的想跳下去结束生命的!”
见小家伙目光触动,眼眶内晶莹闪烁,她顿了顿,叹口气,继续往下说,“她原本是想捞一条鱼回家的,没想到脚下踩着的土突然松动了,就直接掉进了大河里………后面…………她走之后………因为一些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的原因……………我成了她………”
“但我可以发誓,是她走后,我才进入身体的,绝对没有任何抢夺!”为了保证了可信度,乔兮月甚至还竖起三根手指发誓。
乔顺顺摇头,“我没有不相信你,我只是有点难过!过去,大家对她忽略很多,等到人走了这么长时间,也都没有发现!”
“当然,我不是在怪你,我只是后悔自己曾经为什么不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
乔兮月没敢接话,她能说说什么呢,不,她说什么都没资格!
“姐姐,你是……人吗?”乔顺顺哭得眼睛鼻子通红,像是突然想起来这件事情,开口问。
乔兮月点点头,“当然,不过我是来自几十年后的人,在那里,我因为一场意外去世了,再睁开眼就莫名其妙来了这里,成了你的二姐,还拥有了一身大力气!”
“姐姐,那你原来叫什么名字?”乔顺顺听得一愣一愣,呆呆问。
事到如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也不差那一星半点了,乔兮月单手撑着下巴,手指轻轻点了点,直言道:“乔兮月,兮是“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中的兮,月是“海上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的月!”
乔顺顺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见乔兮月猛得突然窜起来,眼神很是戒备,竖起手指,“嘘,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