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兮月愣了愣,过了好几秒才像只呆头鹅一样,傻愣愣地接过那件深蓝色外套,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内心感受,但她能真真切切地体会到自己快要压制不住眼眶中的泪水,她想哭!
是感动吗?还是别的情感?她不得而知!
从开始到现在,脑力与体力一直持续高强度运转,不累吗?怎么可能呢?她并不想给自己戴高帽子,那下面但凡压得不是乔顺顺,她肯定早就在感觉到疲惫时休息了,怎么可能还会努力坚持到现在?尤其她力气大,负责得多是大体积东西,来的匆匆忙忙,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衬衣,经常硌得胳膊疼!
“谢谢~”她毫不犹豫地披上大差不多两个号的衣服,趁着背过身的功夫快速摸了摸眼角的泪水,而后像个没事人一般,搬起面上那块最大的,转身抬步就走。
安置好李翠红以后,乔三妹等人迅速返回现场,帮着乔兮月和江晏清一块徒手运东西,因着三人手上没有防护,乔兮月没让她们碰太过锋利危险的东西,进程只比先前快了稍微一点点。
再那之后的整整二十分钟里,无论乔兮月如何呼喊,下面都不曾传来一点回音,曾经有那么一度,她都开始怀疑她们是不是挖错了地方,直到时间快到半个小时,她在小心翼翼挪开一块类似横梁的大圆木头以后,猛地突然出现一个小孔。
她急忙丢开木头,趴在小孔边缘,往里望的同时还不忘一边呼喊:“乔顺顺~~乔顺顺~~~”
“姐姐,姐姐,我是小鹏,顺顺他昏过去了,我们被压在下面了~~~”声音断断续续传来,且现场环境嘈杂,衬得原声越发微弱,乔兮月差不多是连猜带蒙,才模糊拼出大概意思。
有了消息,众人的心瞬间都安定下来了,江晏清听出乔兮月的嗓音过于沙哑,他再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径直跟着一块趴在地面,脑袋占用住另外半边小孔,往里呼喊:“小鹏,你们里面一共有多少个小朋友?”
“五个,我们都在一块,被倒下来的黑板压住了~”
江晏清继续又问:“你们现在情况怎么样?有小朋友受伤了吗?”
“顺顺被砸中了脑袋,他一直说脑袋发晕,想吐,现在已经晕过去了,我和刘青青被压住了腿,赵大柱和赵小柱躲在桌子下面,被困着动不了!”
乔兮月能从里面传来的嗓音里听出压抑的痛苦,还有小声啜泣的女声,孩子本就是不可控的,又是在这种情况之下更是不能出错才行,她将双手张开放在嘴边做出喇叭状,往里呼喊:“我是乔来弟,乔顺顺的二姐,你们放心哈,我一定会救你们出来……”
安慰人这种事情真不是她所擅长的,干巴巴地说了这些已经是强人所难,再多是肯定没有了!
正当乔兮月犹豫着要不要让沈蓉或者乔三妹来暂时演一演,鼓舞鼓舞士气之时,耳边断断续续传来几道小孩子的声音:
“乔顺顺的二姐…………是村里那个女霸王吗?我小姑姑说她可厉害了,比男人都厉害!”
“我也听说了,听说那个姐姐力气大得很,只用轻轻一根手指头都能随随便便拔起河边那种垂杨柳!”
“你们说的那些算什么,就我妈知道不,之前有一次我姥姥过大寿,她不知道因为什么事跟我两个舅舅吵起来了,还想动手,我爸当时跟我姨夫出去钓鱼去了,只有我小姨帮着一块,当时眼看就要打起来了,我妈一看势头不对,直接放话说,村里有来弟姐,我舅舅但凡敢动她一手指头,她都能立马回家请来弟姐过来帮忙揍他一顿,嘿,你们猜,怎么着,我两个舅舅当时吓得脸色都白了………”
………………
乔兮月听得嘴角一抽一抽,不会吧,她的名声都传那么远了吗?而且………平时装得有些凶是事实,可倒拔垂杨柳的是鲁智深,关她什么事?不是她做的,坚决不认!
“乔智深,原来你在小朋友中间也这么有名啊~~”江晏清见那小脸皱成一团,脸色一变再变,还不时嘀嘀咕咕,大概猜到她心里再想些什么,简直越看越可爱,控制不住地想揉揉那毛茸茸的小脑袋,可又担心万一恼怒上了头,直接给自己手掰断,只得退一步,嘴上调笑道。
乔兮月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要是乔智深,你就是那颗垂杨柳,我说拔就拔!”
“行!”江晏清笑得没有一丝恼怒。
“………………”乔兮月无语,嫌弃般地白了他好几眼,活泼生动的表情持续不到几分钟,表情逐渐变得凝重起来,尤其是眉宇之间凝聚着一抹化不开的忧愁,她扒着脑袋往里小洞里凑了凑,又小心翼翼挪开洞口边缘部分的阻碍物,认认真真打量几瞬,而后郑重看向江晏清,“根据小鹏描述的症状,我怀疑顺顺可能是伤到了脑袋,得了脑震荡,还有小鹏伤到腿,拖延时间越长越不利,万一………所以………”
“所以你想自己进去,把他们挪出来,是吗?”江晏清怒气冲冲打断她后续的话,眼尾气地发红,他一瞬不改地盯着乔兮月,一字一顿,以一种极为严厉的语气拒绝说,“不可以,来弟,我不答应!沈蓉她们已经去找另外几个小朋友的家长了,等人来了以后,咱们一块搬运,速度很快的!而且,上面的堆积物不清楚,下面会不稳,你仗着自己身形消瘦,贸贸然下去,万一上面突然坍塌,到时候不仅是小朋友们,就连是你,都得被活埋在里面,来弟,咱们等等,行吗?”
乔兮月就看着他从恼怒到如今的卑微渴求,心里闷闷地难受,她不知道怎么想的,又或许只是说出了自己原本最真实的想法,“江晏清,这个问题,我只问一次,你想了再认真回答!”
“你是认真的,对我?”
江晏清一字一顿回答地很是缓慢,似是想将整句话印刻在彼此心上,“是的,我可以承诺的一辈子的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