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兮月刚开始还用铁锹往外铲断裂的砖块,可使用工具到底不如直接动手来的方便迅速,再两者对比尝试之后,她索性弃掉工具,选择徒手搬运。
大概10分钟后,双垄村的一众妇人来到现场,望着眼前如同废墟般的一切,再看看不断抬出来伤痕累累的小孩子,或是天然母性驱使,又或是联想到自家孩子,均控制不住情绪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
一众人里,唯独李翠红和杨秋菊死死咬着嘴唇,没掉一滴眼泪。
杨秋菊眼眶里噙满泪花,悄悄背过身抹了抹,满脸担忧得看向一言不发的李翠红,小心道:“弟妹,你放心,来的路上我已经听说了,你大哥他正在村里聚集着大夫还有男人们,很快就到,你………”
“嫂子,你放心,这种时候就是再难,我都得撑下去!”李翠红说话间,眼泪抑制不住,大颗大颗往下掉,她一边手足无措抹着,一边抬步往乔兮月等人的方向走去。
杨秋菊看了看周围乱糟糟的一片,忍不住痛心摇头,感叹道:“这都什么事儿啊~~~~~”
乔兮月和乔三妹虽然有些诧异李翠红镇定的表现,但救援刻不容缓,没有那么多时间留给他们考虑,更何况如今还有光,费得不过是力气和耐心,等再过几个小时天黑了,那时候可就真的难办了!
几人彼此之间相互对视一眼,大家默契地什么话都没说,全都将精力用在了搬运废材之上。
乔兮月力气大,像大块粘在一起的断裂红砖块,从中折断成两半的横梁,连接的钢筋水泥………稍微重一些的都由她和江晏清,蒋铮处理,剩余的轻一些的,都交给了乔三妹她们几个。
“乔顺顺,乔顺顺~~~~你要听到了,你就答一声~~~”乔兮月双手抱起一大块砖头,一次又一次吭哧吭哧往外抱,嘴里还不忘呼喊着,她内心祈求盼望着能得到一个回复。
最开始是六个人并行,很快乔三妹体力用尽,紧接着是李翠红和杨秋菊体力不支,难以为继,最后是江晏清和蒋铮都得歇一歇,距离到达现场已经过去了大概一个半小时,全场还剩下乔兮月一个人在辛辛苦苦努力搬运,空地上堆积的搬运品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增高,很快变成了如小山丘一般。
蒋铮累得双手叉腰,气喘吁吁地抹了抹额头的汗珠,“都这么长时间了,乔妹妹都不累吗?”
“累,但她更害怕失去!”江晏清粗喘着气,紧紧盯着那个黑发黏在脑门,浑身脏扑扑的姑娘,只觉着她浑身都在放光。
李翠红和杨秋菊休息了大概五分钟,捂着发疼的老腰,很快又重新回到废墟,对着汗流浃背的乔兮月催促说:“闺女,你过去坐会儿,这儿有我们呢~”
“我现在还好,等会儿累得受不住时我再去休息~”乔兮月说着,弯下腰身又哼哧哼哧抱起一块比她自己还大的断裂墙壁,双腿打颤往外走,待到了空地处,双手一扔,废料扑通一声重重落下,砸得尘土飞扬。
“那是谁家姑娘啊,力气怎的恁大?”
“就隔壁村村长乔守信的侄女,听说是他弟弟的二闺女,那丫头一身好力气,嘴皮子也利索,平时厉害的很,瞧那拼命样子估摸是有家里人埋地下了!说起来真是造孽啊,当时花了那么多价钱,咱村好几年年底都没分到啥好东西,如今不过才几年就毁得个干干净净!”
“谁说不是呢?我刚来那会儿,看见有好些小娃娃从里头被刨出来,有的疼得直哭,有的腿都压得没感觉了,还有的脸上,胳膊上到处都是血……………我一个外人瞧着都受不了,人家当爹当妈的只怕心要痛死。那起子黑心人,当初我就说了,不会有什么好报应的,你们瞅着吧,这要真出了人命,一个个的当初怎么昧得东西,往后就得偿命!”
沈蓉和乔大姐是最后跟着村里的大部队来的,双垄村的男人们过来时几乎是人手一把铁锹,村子里的四个大夫全部就位,另外还有些年纪大些的妇人更是将大铁锅带到了现场,做好了持久抗战的准备。
“乔顺顺~~”乔兮月的嗓音已经喊得嘶哑说不出话来,乔三妹体力不行,又心疼姐姐,干脆直接接过了这桩差事,一声接一声呼喊着。
乔守义带着沈蓉和乔大姐奔过去时,乔兮月她们几人几乎已经成了“灰尘人”,身上,脸上等等全身各处都沾染上了尘土,脏兮兮的,仿佛是端着破碗在村里乞讨吃食的要饭人。
“翠红~~”他先是喊了一声自家媳妇儿~
“当家的………”李翠红身影僵硬,似是有些不敢置信,过了好几秒,又听到一声呼喊,她才确信自己没有听错,缓缓地直起已经僵硬发疼的眼神,眼泪婆娑看过去,“当家的,顺顺………顺顺………在下面…………”
哽咽说话间,整个人泪如雨下!
乔兮月作为一个外来者,为什么能很好的融入欠佳,甚至是长时间没有被周边人发现,或许曾经有那么一丁点后续也被打消呢?除了她本身有意识隐藏外,其中不乏也有她本身性格里跟乔家父母很相似的部分。
都是刀子嘴豆腐心,都习惯了再比自己弱的人面前坚强。
“你带着孩子们先去休息一会儿,这里我和村里其他小伙子们先接手!”乔守义压制住内心的痛苦,安慰得拍了拍自家媳妇儿的肩膀,才转过头对着剩余几人说,“你们都一样,先休息,等会儿找到顺顺,还用人照顾!”
乔兮月反对:“我不累,我还可以!”
“来弟,听话!”乔守义态度很是强硬。
乔兮月耳朵抖了抖,忽然开口说:“等等,你先别说话~”
虽然语气很郑重,没有不敬的意思,但从字面上听,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来弟,你………”李翠红刚开口,才说出几个字,就被乔兮月以同样的话语强行打断,“妈,你也是,别说话!”
“哦!”李翠红乖乖保持安静。
众人:瞧这模样,都不知道谁是妈,谁是闺女了…………
“在下面~~”
“顺顺在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