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西方魔教中。
宫九和玉罗刹面面相觑,相看两生厌。
幸好吴明不在这里,不然宫九只怕会更烦躁。
“玉大教主请我过来,不会只是想请我喝茶吧。”
宫九看着手上这杯玉罗刹亲手倒的茶,很给面子的喝了一口。
“西方魔教家大业大,招待客人就用这种陈茶?”
玉罗刹阴阳怪气道:
“是比不过九公子财大气粗,在皇宫里怕是什么珍宝都见过了,月前新摘的茶叶也能叫陈茶。”
他本想讥讽宫九,没想到对方却不以为耻,反而怡然自乐。
“是啊,天下奇珍,四海瑰宝,万里河山,这皇宫里应有尽有。玉教主现在没见过都这么嫉妒,见过之后岂不是想要无地自容了。”
“我也是才知道,这两年你不过问教务,是去饴儿弄孙,颐养天年了。”
“玉教主藏的太好了,江湖人还以为你要把西方魔教给你那个不成器的儿子玉天宝。”
“谁成想,他根本不是你的儿子,你的儿子另有其人。”
“白衣剑客,我在江南有幸见过。”
宫九没有提名字,但是他和玉罗刹都知道他口中的那个白衣剑客是谁。
——西门吹雪!
要不是宫九追查到西门吹雪身上,并以此作为要挟,玉罗刹怎么可能主动叫宫九过来自己的地盘。
这样的祸患还是离他的西方魔教远点,离他的阿雪也远点。
也是因为玉罗刹不想暴露西门吹雪的身份,他才不敢叫吴明知道他和宫九见面的事情。
他和吴明是因为利益凑到一起的,要是让对方抓住要挟他的把柄……还不如跟这个小狐狸打交道。
玉罗刹跟宫九说:“早就约定好的事,如今我也不会反悔。”
“你想问你母亲的事,你想知道什么?”
宫九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听到母亲消息就会失态的孩子,现在他已经能冷静的分析利弊了
“我听吴明说,我母亲她是西方魔教的圣女。”
“可我查了这么多年,没有查到圣女的一点线索。”
“她到底是什么身份,你当年又做了什么?”
玉罗刹冷冷的说:“她是什么身份?依拜蒂瞒的可真好,连他的儿子和丈夫都不知道她的身份。”
“她是西方魔教的圣女,当年我是把她从乞丐堆里捡出来,当成左膀右臂培养的。”
“当时太平王还只是镇西将军,对抗西夏,那年他领命去镇压西域动乱,同时也想出兵打击西方魔教。”
“当时西方魔教才刚刚起步,根本没办法对抗朝廷的军队。”
“是依拜蒂主动请缨,说她有办法让朝廷退兵,保全西方魔教。”
“我同意了,看着她乔装打扮,把自己伪装成西域小国的公主,生成自己的国家在动乱中被毁,自己逃难而出,无家可归。”
“她身上没带金银细软,只带了几本书。”
“当时她对你父亲说什么了,我不得而知,只知道你父亲很快就对她动情,要带她一起回京城明媒正娶。”
“不外乎是一个把精神看得比物质更重要的脱俗之人。”
“你父亲就从来没怀疑过一个柔弱女子是怎么在茫茫黄沙中逃出来得吗?”
“他不可能没猜过,但是他们都没跟你说,也可能在他眼里根本看不到这些问题。”
“平定西域动乱是朝廷的指令,而对西方魔教的针对,只是你父亲为朝廷未雨绸缪。”
“依拜蒂病倒了,军中条件不足以医治他的病。”
“西域动乱已经平息,你父亲选择离开西域,去京中找名医为她治病。”
“我一开始还以为依拜蒂离开只是一个计策,可路上真的传出来她病死的消息。”
“我派人检查她的尸体,发现是中毒而亡,只是觉得她东窗事发不再追查。”
“没想到,十五年前我的手下在京城看到了依拜蒂,她还是太平王妃,还有了你这个孩子。”
“她骗了我这么多年,一个骗子爱上了自己骗过的人,你说是不是很神奇?”
宫九阴沉着脸:“所以你就派人去逼她给皇兄下毒?逼她在我和父王之间选一个人?”
玉罗刹说:“是,吴明当时找上了我,我有心报复,而他想要借机杀人,我们两个一拍即合。”
“不过可不是我逼死了她,我当时威胁:要是你不愿意做,我就把你当初的事情全都告诉太平王。”
“依拜蒂武功比我派去的人要高,我当初就是看中她的根骨,才花了这么多精力培养她。”
“她只是不愿意自己在太平王面前塑造多年的形象崩塌。”
“更不愿意让自己出事连累你们父子。”
“当初她要是真的下毒,小皇帝应该不会有事,太平王府早没了。”
“这么多年吴明想过多少主意要杀小皇帝,可是没有一个成功的。”
“我和吴明时常感觉坐在皇位上的不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而是一个当了几十年皇帝的老人。”
“无论你怎么做,他都有化解的方法,就连天灾也能预测,在恰当的时机做出反馈。”
“只是我没想到,吴明居然会收你做徒弟。”
“我早就跟他说过,你跟依拜蒂一样,一身反骨,他还偏偏以为自己能拿捏住你,可笑。”
宫九不知道有没有相信玉罗刹的话,但是他知道这些过往反而不像之前那么纠结。
他这么多年只是为了寻找一个真相。
这个故事和皇兄还有父王说的都不一样,每一个说故事的人都在为自己或者自己在意的人开脱。
但有几个点是确定的,母亲是西方魔教的间谍,她是被逼自杀,吴明和西方魔教都掺和在其中。
吴明不用提,宫九和他早就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而玉罗刹,当初他答应过只要玉罗刹告诉他实情,他就不会去动西门吹雪。
此刻正是试探玉罗刹深浅的好时机。
宫九没说话,拔剑就直奔玉罗刹眉心,隐藏在迷雾中的身影一闪,两人招招直奔要害。
玉罗刹心有顾虑,而宫九则是根本不在乎自己身上的伤,越打剑招越快。
空中的剑影和人影练成一片,杀气从四面八方袭来。
越打玉罗刹越心惊,宫九才二十岁,可内力却如此雄厚,连绵不绝。
他习武至今已经有四十年,就算是武当名宿木道人真到了生死决斗,也赢不过他。
现今武林比他强的也就只有武当的张三丰、神水宫宫主水母阴姬、天下第一剑薛衣人,还有无名岛岛主吴明。
虽然这两年境界停滞,可看宫九这势头,再过几年应该能和他打个平手。
可如今,玉罗刹自认还是略胜一筹。
两人心知肚明,停下战斗。
玉罗刹落座,笼罩在黑袍黑色面具和黑暗中的神情晦暗不明。
“九公子内力深厚,是得到了什么灵药?”
宫九心里有数,此刻也不再咄咄逼人。
“皇宫里什么珍宝都有,比方说这天山雪莲,不然玉教主这茶我也不敢喝,怕里面加了什么佐料。”
玉罗刹冷笑着说:“你就不怕我和吴明联合,跟你们找麻烦?”
宫九说:“玉教主是个聪明人,最能看懂局势。”
“要是十五年前大明是现在这副光景,你根本就不会和吴明合作。”
“你看,打斗之中你处处顾及,难道是怕我吗?你是怕朝廷。”
“你叫我过来把事情说的如此详细,还把罪责都推给了吴明,难道不是向我释放善意,和朝廷求和吗?”
玉罗刹叹气:“我是求和,谁能想到当初那个孩子能成长到如今的高度。”
“天山雪莲,小皇帝连孩子都不要了,一朵天山雪莲有算什么!”
“我没想到的事情太多了,比如他、比如你。”
“说吧,你想要什么?”
“五年之后我会和你一战,不论生死,恩怨一笔勾销。”
“而现在——我需要你去牵制吴明,你们不是合作了很多年吗?我想知道他都在做什么?”
玉罗刹说:“到了这个境界,可不是你想的那么容易提升。”
“五年之约,一言为定。”
“吴明的事,估计你找错人了,现在他有了新的合作伙伴,一个装神弄鬼的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