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是出行最好的季节，到了年末皇帝总要在京城处理一年要闻。
这次朱韶光离开，把代理朝政的重担交给了嘉慧，临行前还特意叮嘱她一句。
“有事拿捏不准，只管请教母后，要是再有不妥，可以问问顾惜朝和陈阁老。”
“你尽管放手做，只要有人肯去执行 那就代表我也同意了。”
朱韶光话中没有半点掩饰，他让嘉慧监国，不代表放权，但他也是为了给嘉慧信心。
只要她放手做，朱韶光会帮她兜底。
果然，嘉慧听完之后很高兴，但过后又有些失落。
“皇兄，你是皇帝还能游历山河，可我却从没有离开过京城。”
“我只听说江南女子清丽、西北民风洒脱、大理人人向佛、西域沙漠苍茫。”
“什么时候我才能亲眼看见这些美景？”
朱韶光对嘉慧说：“当你看见的不只是美景，还有田间劳作，街头叫卖的人的时候。”
“这时候，你去哪都能去得。”
嘉慧说：“心系百姓，为民谋福，这我都知道。”
朱韶光说：“你不只要知道，还要知道怎么做。”
见嘉慧似懂非懂，朱韶光也不再多言，和宫九坐上了马车。
……
马车上只有宫九和朱韶光两个人，这次出行较为简朴，只有四匹马拉车。
要是按原先的车厢，车上还分会客室和卧室，六马拉车都很费力。
宫九对朱韶光说：“皇兄，你就这么放心嘉慧？让她监国，也不怕她和陈家联合起来动歪心思。”
“而且皇兄打算重用顾惜朝，就这样看他和嘉慧不清不楚？万一他有二心，也是个隐患。”
朱韶光回应：“嘉慧是我的妹妹，皇室子嗣凋零，刚接进宫的孩子最大不过四岁，根本没有上朝议政的能力。”
“只有嘉慧，最名正言顺，也有这个能力。”
“旁人要是看到，最多也只会说是我疑心重，让没有继承权的公主监国，不会想到我有意培养嘉慧。”
“你看出来了，嘉慧不是没有野心，她只是有些胆怯。”
“她和你一样，要是坐在皇位上的不是我，估计也会想要争权。”
“嘉慧和顾惜朝是一种人，她比顾惜朝更果决。”
宫九被这么一说没有半分羞赧。
“除了皇兄，没人能让我心甘情愿低头。”
“就是因为我看出嘉慧有野心，我才担心。万一她辜负了皇兄你的期望，岂不是伤了你的心！”
“不然我最近也不会时常和你提起嘉慧的名字，白白让她来分散你的注意力。”
朱韶光亲昵的吻住宫九的耳垂，不过蜻蜓点水，却叫两人都满面红霞。
虽然做过更亲密的事，但是在马车中放浪形骸还是第一次。
到底是朱韶光脸皮更厚些，他先恢复镇定，对宫九说：“公子风姿绰约，令某情难自禁。”
害的宫九紧抿着唇，不好意思说话。不过唇边的一抹弧度，还是显示了他的好心情。
朱韶光也是极少看见宫九变脸，害羞就更加少见了，颇具兴味的欣赏一番，又开始哄起人。
年纪不小，却还像是个毛头小子一样喜欢做这些逗弄人的事。
朱韶光反思几秒，并不想改变现状。
还好宫九也习惯了这一幕，没过一会就恢复冷清姿态。
“皇兄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朱韶光说：“嘉慧是个聪明孩子，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朝中都是我的人，我已经提前告诉她了，就算有想法也不会是在现在。”
“其次，嘉慧其实很重情义，她想要的东西很少改变，是真的有赤子之心。”
“我不敢去赌感情，所以跟她提前说明利弊。”
“而且，你也说了，嘉慧的能力还没有那么出众，就算有意外，她也没有能力和我对抗。”
“我不会为她伤心的，为了权利做出什么决定都不足为奇，她要是变了，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朱韶光说完又玩笑似的对宫九说：“其实我也想过让你监国，但是最后还是放弃了。”
“我不会留恋嘉慧，但会留恋你。”
“这一路少说也得两三个月，没有你在身边，我应该会很孤独吧。”
朱韶光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叹息，宫九仿佛真的感觉到了那份浓浓的愁思。
宫九心想，他也不想离皇兄太远。
他这么想，也这么说了出来。
朱韶光笑了，没有遮掩的笑，笑声传到了马车外。
“小九，我跟你说过吗？我一直觉得我身边只有你能称得上真正的赤子之心。”
“你的人、你的心都那么纯粹，从小到大从没有变过。”
“大家都说你变了，但我知道你没变。”
忠于自己的欲望，从来不纠结取舍，一如既往的偏执。
朱韶光放弃太多了，已经不在乎放弃，或者被放弃。
……
朱韶光第一站就是武当山，张三丰的百岁寿宴刚结束，虽然有坎坷，但结局还不错。
化解这一切的是一个年轻的姑娘，峨嵋派最近和纪晓芙平分秋色的新弟子，掌门独孤一鹤的小徒弟——沙曼。
而她，正是宫九埋在峨眉的间谍。
朱韶光上次见到沙曼还是在江南，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面。
之后沙曼就让宫九的人带走了，后续如何处置，朱韶光也早已抛在脑后。
只是没想到今天对方给了他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唇枪舌战，保全了张翠山和殷素素夫妻，真是好本事。”
朱韶光赞叹，他从不吝啬夸奖，这种非实质性的奖励最为廉价。
宫九之所以让沙曼出头，其实是为了破坏天命组织的计划。
他们想让张无忌没了父母，孤身一人，无亲无故，受他们把持。
宫九就偏偏不让他们如意。
他不知道这些人满口鬼神之说，口口声声喊着无量天尊、太上老君，如何就认定自己知道的“天命”就是正确的。
但他虽然不知道对方的目的，但是让敌人不顺心就是让自己顺心。
宫九已经知道计划，也知道了各个门派的打算，除了让沙曼打抱不平，刷一波武当的好感度，更是为了将来更好的监视张无忌。
方法很简单，只要把这件事告诉武当就够了，张三丰不是迂腐之人，为了救自己的弟子，他肯定会有所防范。
他只需要推波助澜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