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最近江湖上出现了不少神秘人，过往经历不明，他们到处说大明国运将尽，这两年天灾人祸不断就是老天爷给的预警。”
“还说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新帝出世，成为武林至尊，改朝换代，天下才能重归安宁。”
“我已经派手下接近他们了，可目前还没发现幕后之人。”
“开始跟踪的人，见状不对立刻服毒自尽，比杀手还要决绝，我叫手下的人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上面这段传闻改朝换代不过是造势的把戏，可武林至尊却有些蹊跷。”
“关于武林至尊，江湖倒是有这一段传言：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
“屠龙刀和倚天剑是两柄神兵利刃，屠龙刀当年在谢逊手中早就和他一起不知所踪，而倚天剑则在峨眉掌门独孤一鹤手中。”
“独孤一鹤现在也活跃在江湖中，皇兄你也知道。这谢逊当年在江湖也是声名赫赫，不过现在可能已经被抛尸荒野。”
“谢逊原是圣教的四大法王，这圣教原先叫明教，原本不是武林门派，而是波斯明教为了传播教义而建立的。”
因本朝建立，名称避讳而改称圣教，明教总部建于西域光明顶，和罗刹教时有冲突。”
“这十几年罗刹教作大，圣教内部分裂一盘散沙，龟缩在光明顶附近。”
“快活王曾和圣教暗地里有不少生意往来，如今已经由我全数接手。”
宫九一进屋就噼里啪啦说了一大摞话，把知道的猜测的都全盘道出。
朱韶光早就猜到有人在背后叫弄是非，如今一听这天命之说，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天命呀，天命是什么？
要是他信命，那就没有现在这个坐在皇位上的朱韶光。
要是在他刚登基的那年传出这样的消息，他说不定还会忌惮所谓的天命。
不是因为他信，而是因为天下人信。
他可以特立独行，但是他领导的国家如何特立独行？他只能祭天祭祖，亲上泰山封禅。
把自己的皇位吹嘘的像是上天所受，所有的逢凶化吉，不只是因为他洞察先机，更是因为上天眷顾。
可如今江山稳固，只要他不学夏桀商纣昏淫无道，大明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衰败的。
如今他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不说提前布局，可也有足够的时间应对。
如果真的有天命，那谁比他更有资格做天命之人！
刚一进来就只顾着说话，朱韶光递了杯水给宫九润嗓子。
见宫九身上还有些发凉，朱韶光又塞了个暖手炉。
“坐下歇会，小九。”
“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宫九听到下属汇报的时候还很冷静，一进宫看到朱韶光岁月静好的样子，反而气那些造谣的人。
朱韶光越是温柔，宫九就越想杀了那些想毁掉这一切的人。
“我倒是觉得那个新帝是他们抛出来的诱饵，要是他的存在真的那么重要，又怎么会让他暴露于人前。”
“一可能是这个所谓的新帝武功高强，有能力在千军万马之中自保。”
“二可能是这个新帝其实并不是下棋的人，只是堵挡风墙。”
“清远县的山匪全部被灭口，清远县令自杀。”
“顾惜朝前几日也传来消息说假少爷身份被戳穿后马上想逃，得知自己无路可退就服毒自尽。”
“自杀的清远县令、假少爷还有造谣之人体内都查出一种特殊的毒。”
“这种毒在市面上并不流通，也很难复刻。”
“这群人里一定有一个用毒的高手，而且这些人年纪轻轻就内力深厚，远超同龄人。”
“武林新秀名门子弟也不过如此，他们在朝廷眼皮子底下去哪里网罗如此多的资质不俗之人？”
“我在无名岛许多年，就算是吴明几十年的绸缪，也不能批量的培养人才。”
朱韶光沉思，江湖之上觊觎皇位的人远比他想的还要多。
平南王不必说，他现在也没有觊觎皇位的能力。
但吴明不一样，本就是个大祸患。
……要是他们互相有龌龊还好，可要是两方合作……那对大明也是个巨大的挑战。
虽然是在内心自言自语，可这些话也是冠冕堂皇。
朱韶光自嘲，对方要是真当了这个皇帝，未必就会比他差，但他还不想把所有物拱手让人。
他想继续当皇帝，想完成任务，想要去其他世界。
这些人，只能为他让路了。
知情识趣的退场，或者成为铁蹄下的碎尸。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朱韶光确信大明军队在自己的掌控之下，只要不是朝廷将领叛变，那所有的内乱都是无根浮萍，根本就威胁不到统治。
民无饥馑，有家可住，有衣可穿。
什么天命能让百姓愿意去打仗呢？
就算有，这天命也是野心家的天命，不是苍生的天命。
朱韶光提笔写下‘鞑靼’两字。
还是要小心鞑靼，能组织军队和大明一战的只有鞑靼可汗。
要是他铁了心召集部队开战，那大明必定要调动军队，内乱也就有了可乘之机。
这么一想，朱韶光也觉得自己乱七八糟的事管得太多了，许多事本用不着他费心。
上一世他就见过一个老领导，是天生的政治家，无论处理什么事都显得游刃有余。
天赋，再努力也达不到的高度。
四两拨千斤朱韶光用得很熟练，可某些时候还是会显得太过刻意。
或许是年少的经历让他总有一份控制欲，总是有一份疏离，总是还差些，才能到像太极一样刚柔并济的圆满之境。
“擒贼先擒王。”
“无须理会所谓的天命之人，只要能找到逆贼首领就可以。”
“诸葛正我是三朝老臣，这件事交给他和他的徒弟们更合适。”
“做过的事就会留下痕迹，现在这群人开始活动了，就不像之前那样看不见，摸不着。”
“他们逃不出六扇门的眼睛。”
“他们散播谣言，正是没有把握能直接对抗朝廷，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他们能做出放火烧粮仓的事，肯定不会是什么想着百姓的正人君子，之后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恶劣之事。”
“大明兵强马壮，还有更先进的热武器。坚船利炮，精兵快枪，可不是这些乱臣贼子所能比拟。”
“而掌握火器制作技巧的人都在重重保护之下。最核心的技术只有京城火器营才知道，这是我们的倚仗。”
“这些人都无惧畏惧，只是有可能会牺牲多些，有可能牺牲少些。要是可以，我希望少死些无辜之人。”
宫九听着朱韶光平静地语气，面含怒气地想要说话，刚一张口就被塞了一小块蜜饯。
腌渍过的梅肉还是有些发酸，特别是对宫九这种吃不得酸口的人。
朱韶光看着宫九哀怨地看了他一眼，酸得直皱眉。
朱韶光本来还有些阴沉的心情，一下子就得到了抚慰。
他两世为人，身负系统，天时地利人和都占齐了，如今还在担心什么？
他只要平常心对待即可，如今他不过弱冠之年，春秋鼎盛，四照神功又能延年益寿。
他等得，幕后之人可等不得这么久。
朱韶光忍笑把在炭炉上煨着的铜壶拿下来，倒了一盏杏仁露，吹凉之后递给宫九。
“小九，这次是我不对，保证绝无下次。”
宫九心想这好像不是第一次了，只不过每次皇兄都有新的借口。
不过他也乐在其中，从来没真的生过气。
看小九心情还不错，没了刚才的愠怒，朱韶光才继续说：
“小九，他们不值得你生气。不论结局是好是坏，他们都会是最后的失败者。何况我还有你，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朱韶光知道这次天灾不只是大明的，也是鞑靼的，是天下的。
或许天下一统的契机，就在这个冬天。
鞑靼可汗撑不了多久了，在他死之前需要一个继承人，一个能让各个部落信服的继承人。
可他的儿子们没有一个有他的魄力。
大明也需要一个继承人，可朱韶光的选择也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