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韶光回宫后跟嘉慧说过的话，对方到底是记在心里，再也没去翰林院门口堵过人。
京城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大家只听说嘉慧公主被留在宫里读了两天书，出来之后就又变成了以前那个端庄懂礼的样子。
满朝文武都松了口气，原本想要和皇室联姻的老大人们也都消了心思。
他们家族都比较传统，经不起这样的儿媳妇折腾。
就看皇上如此宠爱嘉慧公主，万一对方不顺心，岂不是要连累家族。
只有顾惜朝放松之余还有些惋惜，他说不清自己对嘉慧公主的感情。
大概是喜欢吧，可他一无所有，怎么配得上公主。
而且公主对他说不定也只是一时兴起，太后会同意吗？皇上又会同意吗？
要是他深陷其中也未必能有好结局。
理智的角度看，顾惜朝没有家族支撑，出身也被世家子弟鄙夷，他成为状元已经是众矢之的。
皇上希望他做孤臣，未必会想让他和自己的妹妹有牵扯。
顾惜朝有预感，自己将来一定是游走在最危险的一线，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成为皇上的鹰犬。
这样危险的处境，要是皇上真心疼爱嘉慧公主，就不可能让两人成亲。
果然，皇上一回京，嘉慧公主就偃旗息鼓再无回信。
顾惜朝满心自嘲，自己身如浮萍，安身立命都是难事，还有什么精力去谈情说爱，耽误嘉慧公主半生。
他对嘉慧公主也不是什么非卿不娶的深情，就算是在一起，他真的能不起利用之心吗？
顾惜朝不知道，所以不想赌自己的品行。
翰林院本来就是个清闲之地，今天难得没人堵门，大家就跑的更快了。
回到租住的院子，顾惜朝独自喝了半晌酒，月挂梢头才回房入睡。
铜镜里顾惜朝看着自己微醺的面容，眼下还流出一行清泪，顾惜朝自嘲，要是嘉慧公主看见了怕是心疼的不行。
可知道的只有两个人，顾惜朝自己和朱韶光派去暗中监视的锦衣卫。
第二天一早，刚退朝，京城各处的消息就放在了朱韶光案上，顾惜朝这失恋的姿态当然也记录在案。
说实话，顾惜朝这性格可能也就正对嘉慧胃口，确实挺少见的反应。
矛盾可能就是天生会吸引人，越是极端矛盾的性格越容易让人怜惜。
不过朱韶光心态老了，他不想像嘉慧和顾惜朝一样玩这种欲拒还迎的把戏，接着自怨自艾的退场。
要是嘉慧过两年还不改主意，他会推他们一把。
年轻不意味着需要失败，人不能一帆风顺是因为没人给他们开路。
他不会插手嘉慧和顾惜朝的决策，但却可以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的收场。
……
鞑靼可汗还能坚持两年，朱韶光认可他的手腕，这几年不打算劳民伤财攻打鞑靼。
比起兵戎相向，他更喜欢智取。
鞑靼能人民富足，也省的他煞费苦心，扶贫济弱。
比起外面的景色，京城和平繁华美好，却又带着一丝肃穆的枯燥。
这里是规矩最严的地方就算是小偷拿东西都得主动付账，不然没等走出大门就被抓进大牢了。
司空摘星就是这个情况，小偷去赌场出千，赚了钱就想跑。
他这种行为一下就撞上了两个人的枪口——宫九和蓝胡子。
“银钩赌坊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发现有人出千。老规矩，出千的人就把手剁了，去出去喂狗。”
司空摘星不是头一次被抓了，他手腕一扭，挣开钳制他的手，精瘦的身体此时是他最好的武器。
他一溜烟的从人墙缝隙里钻出去，几个闪身便没了踪影。
街角窄巷，司空摘星刚换了一套衣服，装成老百姓大摇大摆的走出去，就被路口的宫九逮了个正着。
凌晨三点还是一片漆黑，司空摘星试探几招，就发现自己不是面前这个年轻男子的对手。
何况……他还耳尖的听见不远处传来金戈之声。
司空摘星一个做贼的，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什么动静。
就跟老鼠见了猫，贼见了官天生就会害怕。
这是京城巡逻的兵马司卫军！
前有狼后有虎，司空摘星见逃脱不了，眼睛一闪，自以为想出一条妙计。
他当即大呼一声：“救命，有奸细！”
司空摘星本想制造混乱，趁机逃走。
没想到抓着他的年轻男子却毫不慌张，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
……糟糕！
司空摘星知道大事不妙，想出阴招却发现京城的青石板路干净的不得了，别说抓把沙子，连点土都摸不到。
他刚想打下三路，没想到身子一动就被一脚踢在腿窝处，双腿一软，直接五体投地，磕在青石板上。
司空摘星不顾疼痛，就地一滾，身上的暗器，就连碎银子也扔出去了，可还是被逮了个正着。
他刚从赌坊脱身，身上不少小玩意儿为了逃跑都扔出去了。
现在还没来得及补充，就碰上这么个人。
司空摘星只能认栽，只希望这个人既不要命也不剁手，随随便便帮他偷个东西就能回来交差。
到时候天高地远，帮不帮忙还不是他说了算。
可还没开口交代自己的身份，换一条生路，司空摘星就被宫九打晕。
兵马司巡逻的士兵闻声而至，就看见一个白衣公子举起令牌，指着地上昏死的人说。
“把他绑了，送到锦衣卫大牢。”
士兵一见那令牌，齐刷刷下跪，这是锦衣卫指挥使的令牌，如此说来这位大人星夜出行，是为了找贼人！
“这小贼慌忙之下拿银子当武器，散落一地，若不嫌弃就当酬劳了。”
兵马司小队长点出两人押送，其余士兵继续巡逻。
果然宫九见状更为满意，问到对方姓名。
“……王翦，不要辜负了这个名字。”
宫九玄铁掩面，并未露出真容，他假借锦衣卫首领的名号，实在是不想泄露身份。
今天交战的这个小贼，还有几分本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