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不是呢,他的确是从那里被带回来的……
几个人也不再回忆什么,也不再怀疑什么,只觉得那家伙说完这话,脸上多出了一丝红晕。
千羽猛的一跺脚,那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让人都觉得可笑。
看到这一幕,书尘也只是咬了咬嘴唇没吭声,他不想再做什么无谓的争辩,更不想劝阻什么。
沿着高高的围墙走了几步,突然顿住了脚步,这座宅院的大门紧闭,沉甸甸的出大门锁,刺人眼目。
“难道我们三个就这样等着,等着他想起来我们吗?!”
一时之间三个人出现了一股不和谐的气息,谁都想赶快离开这紧锁的大门。
但谁也没有胆子惊动杨云竹,只能悄无声息的远远退开,走到毕近处才相互窃窃私语。
可千羽却不同,千羽是一个,会武功的人,只要提气一纵便能轻飘飘的越上墙头,恰好那棵树又可以隐藏住他的身影。
可他不想这样做,如果单纯是顾月在他敢他也愿意冒这个风险,可书尘这个人太狡猾了,他不愿意也不想让他知道自己会武功的事儿。
“你说为啥主人从来都不买那些简朴的小院儿?!”
“我觉得那些院子也挺好的,虽然是夯土围墙,叠瓦为顶,但是也挺有风味!”
顾悦神经兮兮的,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那你记得去给她说,让她以后也搞一些那样的地方,顺便在院子里种一些桃树,其他地方也搞一些菜地,种韭菜,苦瓜茄子,还有其他的什么,体验一下那家家户户炊烟袅袅的感觉。”
听到这里顾月,不由的想生气,这书尘可真是不放过一丝机会。
半天听不到这两个人争执,也没有人反驳书尘的话。
千羽看向书尘心里有些焦躁。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反正就不喜欢这个人,哪怕自甘堕落,也不愿和这样的人同流合污,虽然他不仰慕杨芸竹,但也不想跟面前这个所谓千里迢迢奔赴小院的人有任何交集。
当然他的情绪顾月是可以看懂,毕竟两个人也相处过一段时间。
“先不聊了,各回各屋吧,反正也没得到什么像样的结论。”
还没等两个人开口回应,顾月先扭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千羽像个小尾巴一样,紧跟着顾月进入了他的屋子。
“那个家伙太烦人了!”
刚进门的千羽就给顾月来了这么一句。
“好了好了,都是这样了,不用多想什么。”
顾月故意这样说,当然他是沉下脸的说这一句话。
紧接着又勉励一般的问:“你当真不偷偷出去看看外面发生什么了……”
千羽用自己的眼睛睁大了看向顾月歪着脑袋,似乎根本不认识他。
“我可不想在那一只小狐狸面前暴露出任何破绽,虽然对这事儿我不心虚,可也不想让别人为此有什么胡思乱想的机会。”
千羽边说边懒洋洋的找了个地方坐下。
顾月看向他,对他说的话,言语虽是责备,脸上却满是怜爱,他知道只有他才是和他一样的可怜人。
“好了好了,不要多想,毕竟那个人和咱们不是一路的!”
说完这些顾月就张大嘴巴打了个呵欠,似乎告诫所有人自己没有休息好,此时,困了想睡了。
“怎么昨天没休息好吗?那你睡吧,我也回我房子,倒腾点儿自己喜欢的东西。”
千羽边说边站起来,想要离开。
顾月笑眯眯的,看着他伸出手指在他手臂上一戳。
“我看那家伙就是存了显摆的心思,别理他,坚信你自己选的路就好,何必跟他一般见识。”
说完这些就冲他点头,微笑,千羽也听进去了,摆了摆手就打算离开。
回想着刚才那人哈哈大笑的模样和满含骄傲的表情,想想都恨得牙痒痒,拳头攥了又攥。
千羽不是没有去过人伢市场,当然他也见过那些人,一大群蓬头垢面,脚步蹒跚的人。
那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每个人的右手手腕上都系着绳子。
长长的麻绳将他们一对对的串联在一起,杜绝了一切逃跑的可能。
在他看来,一旦成了有卖身契可以被人买卖的人,就算半死不活就算塌了,也不会有任何人怜惜换来的,除了高声叫骂,就是连声催促快走。
在那些驱赶他们的人眼里,他们可不会管你是不是身娇肉贵,只要不听话就是用鞭子抽。
想到这里他都肉疼。
虽然曾经主人也会给他一个响亮的边花,可那一鞭子是不会实抽的,只是吓唬他们。
他也很清楚,他听到那样的鞭子响声会身体抖如筛糠,甚至失声痛哭都是因为以前刚卖成奴隶的时候留下的,下意识的反应。
很多人为了编排他眼中这个所谓的主人,不好的地方,就把他们挨打的事情,混乱的鞭砸在一起,为了就是让人牙市场的那些奴厌恶他们的主人。
可他自己都是一个拥有卖身契的人,又怎么能改变那些人的说法或想法?
他已经好几天没见到杨云竹了,不光是他这个院里的三个男人都是这般。
听顾月说,就连他的亲妹妹也好几天没来了。
三个人的一致想法就是主人忘记了他,忘记了他们的存在。
想想曾经主人还夸过他,说他唇红齿白,眼神明亮,与四周衣衫褴褛形容憔悴的人截然不同,正因为那样才买下了他。
可事实上他现在所处的那个大院儿小厮、丫鬟更多,是不是又有谁被他赏识了,而他们成了她烦躁厌恶的三个人……
所有的选择,所有的想象在他的脑海中混乱的,像抽图片段一样,一页一页翻过。
他不知道为什么什么时候自己失去了自由之身,虽然现在手腕上并无绳索,可他已经没了以往的想法。
最近被绳索刚锁住的那段时间,有一点点机会他就想脱离那个队伍,他知道,守着他的那些管理是那么的趾高气扬,就算看到他也会觉得有些无奈,甚至还盼望他能早点儿被人选走。
所有的过去,所有的一切都不能换来他现在得意的一笑,他没有什么可得意的,因为在这里没有名分,没有主人的必要,他们会过得连下人都不如。
虽然这个院子里伺候的老朱一家,还算本分,根本就不敢大声朝他们说话,更谈不上像那里其他院子的管家会滴滴骂句粗口。
当然在杨云竹所管理的几个院子,没有人敢对他们说出不敬的话,或者威胁的话。
这也是他很庆幸,为什么留在这里?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那扇大门被人敲响了。
“砰砰砰砰砰砰……”
老朱,像这里的管家一样去打开那扇门眼前看到的,就是一个绒色枯搞,头发蓬乱,一袭衣裙也破烂不堪,但却掩饰不住她那秀丽的姿容,高华的气度。
“求你行行好,我的孩子好几天没吃饭了,再不吃他会生病死去的!”
从她说的话中也可以看到跟他站在一起的两个孩子和一个病怏怏的老父,的确是那种腹中饥饿、全身乏力的人。
老朱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一扭头朝着屋内冲着自己的老婆子喊,“从厨房拿个馒头和一碗水吧!”
朱家老太婆虽然按着老朱的话这样做了,可还是用手使劲的揽住了门儿,示意外面的人不要再想进来。
“我们也是给人看院的,也是从人牙市场被买来的,用人不要难为我们!”
几个人分吃了那块馒头,当然说话的老太婆也只是轻轻的咬了一口,就递给了身后的三个人。
“这是我们的卖身契,我们可以自卖自身……”
听到这话,老朱两口子都吓得开始颤抖,天呐他们根本没有犹豫的机会,毕竟自己都是奴,哪敢胡乱收人。
“别,别,别,我知道你们是可怜人,我也经历过,可我只是一个下人,我去问问里面的三个主子,看他们怎么说?!”
在老朱眼里,那三个没有名分的男人还算是主人。
看到外面动静,顾月也顾不上睡了,“嗖”的一下就胡乱收拾一下走了出来。
看了看老朱递给三个人的饼。
“这饼粗糙难咽,你们还吃的十分优雅斯文,真是让人惭愧。”
听到顾月的话,几个人不再有那种不是滋味的感觉。
觉得自己从那泥潭中又升回了九天之上。
不想在别人面前诉说太多自己凄惨落魄的状态,只想求一个落脚的地和吃饱饭的机会。
“公子,我们是逃难过来的,既不想到人家市场,也不想就这样饿死走到这里。”
“实在是走不下去了,求求你收留我们几天。”
说完再次递上了一家人的卖身器,当然这是在县衙办处的自卖自身的手续,跟人牙市场卖的那些卖身契差不多,主人也可以选择不要他们把他们卖去换钱。
“只是想逗留几天吗?就这样把你们的卖身契交给我,就不怕主人拿这些把你们发卖到人牙市场吗?!”
听着顾月的话,几个人并没有诉说来龙去脉,被人拒绝的种种。
“当你的人给我端一碗水,给我一张饼的时候,我就决定留下了。”
听着女人的话,冲出来的书尘可不给她机会。
“你决定留下,我们还没决定收留呢?!”
听到闹腾的声音,千羽也从房子出来。
“你也看到了,我们三个都是主人养的,外室没有什么实权,这个院子也是他留给我们住下的,你们一家子我看了,除了那个小男孩和病殃殃的老者,都是女的,怎么可以留在这里呢?!”
听到千羽的话,女人低下了头,不过很快就想到了对策。
“这对双胞胎丫头不过6岁,算来算去就我一个女的,我可以在厨房帮忙,绝对不玷污公子们的住处。”
听到这里书尘咬紧了嘴巴,他很想拒绝,可在这里毕竟顾月是先来的,他不能太过分。
“我们是主人养的外室,我们连出门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等待主人来,所以你们要留下,一旦被主人发现,她发了脾气,可是会打人骂人的,你们能承受吗?!”
顾月没有威胁她,他知道以前主人的模样。
别说是逃难的,就算是门口饿死的人,睡在那里也不可能给他一口水喝。
谁多管闲事给那个人喝了水,吃了东西是会被下人乱棍打死的。
只是最近这些月份她的心情好些,没有做出这样的事,老朱才敢这样做,要是被主人知道了,也不知道该如何惩罚他们。
顾月这样对女人说,也算是对老朱一家一个提醒。
“怎么死都是死,只要吃饱喝足打死也不怕!”
女人坚定的这样说,两个孩子早都饿得脱相,自己的爹爹也病得不轻。
她不能再保持傲骨,她要顾及所有人的健康。
“那好吧,我只能给你们安排三间房,你们自己看房子不能弄脏你们,也要把自己处理干净,每天有干不完的活你考虑吧!”
说完就扭身进去,回到房子,拿出三间下人房的钥匙递给了老朱。
“老头一间,那个女人一间,两个孩子一间。”
说完这些砰的一声就关上了自己的门,不想再让自己缠绕在这种琐事当中。
“你们按照公子的交代,赶快进房收拾干净自己,找活做吧,要不然公子怪罪下来,我们谁都承担不起。”
听到顾月这样说,朱家老太婆也很大方,把自己曾经穿的那些衣服,找了一些递给了那个女人,又给她指了指水缸的位置。
“现在离吃饭时间还早,我在厨房烧水,你帮忙让这些人都洗洗弄弄,万一叫主人看到你们脏兮兮的模样,我们都在跟着遭殃。”
女人颤抖的双手看着手中的,还有补丁的粗布衣服,已经很满足了。
“大姐,我把自己收拾干净,把家人收拾干净,我们就找活做。”
朱家人听到他的话,也觉得这样做应该没问题。
朱家那个脸上有伤的人,经过杨芸竹给的药调理后,伤疤也慢慢的淡了不少,看起来也没那么吓人了。
“这位老者多是是病的吧,如果有发热的症状给我说,我们这里还有一些简单的药是主人留下的。”
脸上带疤的朱家儿子,说完这些话,就扭头去侍弄他那些土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