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红双影转眼便至。
一身黑衣的赵小诗毫无保留,以最为擅长的右手拳一拳奋力轰出。
白发老人红衣先是鼓荡起伏,如气球一般猛然涨开,赵小诗一拳轰在他身上,浩荡拳意片刻之间竟是近不了他的身。
白发老人这一招以磅礴的内力化去外力。
赵小诗右脚踏地便欲再借力三分,可白发老人哪会给她这个机会。
你想替他挡这一击是吧?
那我便换你来试试这滋味。
五指如勾,竟是闪着幽幽寒芒,一爪便凿在了赵小诗的腹部,若是寻常体魄,这便是掏去肚肠的狠辣手段。
白发老人触及刹那亦是一惊,这五指破开衣物后,竟是再难入皮肉分毫。
可老人是何等人,立刻便明白了其中玄妙,五指在赵小诗腹部游走,发出尖锐刺耳的划动声响。
两息而已,五指便分别落在了神阙,石门,大巨,天枢,太乙五大窍穴。
金刚不败是吧,今天我便撕开你这金刚体魄。
一阵剧烈的疼痛由腹部传来,可这两息赵小诗可没有闲着,左手拳借踏地之势猛然上勾,一记漂亮的升龙拳直接砸在了老人的下巴上。
老人整个人被这股莽力砸起,五指瞬间脱手,只在赵小诗腹部留下一道浅浅的印痕。
可重心已失的白发老人哪会这么容易束手就擒,飘起之时,一记狠辣的抬膝直接顶在赵小诗的额头。
借力打力!
极为壮实的赵小诗瞬间被自己的蛮横力道亦是直接拔起。
白发老人将力道以抬膝转嫁之后,整个人亦是几乎横飘空中,老人双手鼓荡于衣间的浩荡之气奔涌而出,接着前冲之势,老人同样借着依旧屈着的腿,便是蓄力的一脚飞踹,直接踢在了赵小诗的面门。
凶狠的力道将两个人同时震飞出去。
赵小诗直接撞碎窗户,飞出了窗外。
白发老人空中几个翻转,不停化去反弹的力道,前后脚成弓步依次落地,五指如勾撕开几丈长地面铺就的精致黄花梨地板。
看着昔日寻欢之地的一片狼藉,围观的众人都忍不住地一阵心疼。
老人见到夹着少女呆立远处的李牧遥嘴角挑起,眼中寒光顿起,脚下一蹬便是再次前冲。
李牧遥回头看了一眼没有丝毫动静的窗外,略一思索,顾不得任何的英雄气概,转头便是向窗户狂奔。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里,一头便扎出了窗外。
白发老人哪会就此罢休,跟着便飞掠了出去。
只是刚飞至窗口,便有蓄谋已久的一脚从窗下踹来,这不讲丝毫武德的一脚,直奔老人裆下。
“海底捞月!”又是一招声势远大于招式的偷袭。
老人受了这记重击,面色瞬间由白变为深紫,飞扑的身形顿时被踢起,威势全无。
未等吐出一口深深凉气的老人有任何喘息之机,一个健硕身影飞奔而至,与其说飞奔,不如干脆说将自己如武器一般地砸了过去。
赵小诗一声暴喝,“双龙出海!”
左右双拳齐齐递出,砸在白发老人的胸口。
白发老人身形顿时如断线风筝般飞回了阁内,直直地砸落在墙壁内,吐出一口深红的鲜血。
老人下意识地想去捂住裆部,却发现自己的小主子正向此处看来,这个动作便显得十分不雅。
白发老人只得踉跄地站起身来,眼神死死盯着窗户处。
阁内人一脸茫然,这白发老人看似杀神般气势汹汹地飞扑出去,不等众人出去看热闹,又被狼狈地砸了回来。
这年头,真是高手如云啊。
窗户处,一高一矮两个健硕身影,正环胸与老人对视。
林大义率先挑起嘴角开口,“要我说,阉人倒也有阉人的好,不然老子一招海底捞月就结果了你了。”
站在二人身后的李牧遥,只露出一个头伸手指向老人愤愤然道,“你这么老,我们三个加起来都没你大,单挑你一个,合情合理!”
老人突然发了疯一般地冷笑,笑得整个人都在颤抖,“真是臭不要脸!没想到啊没想到,昔年大师傅给了我的三根保命银针,倒是要用在了这地方。”
白发老人袖中滑出一根银针,老人抬头,目光如鹰在银白发丝后死死盯着三人。
老人伸手将空中依旧旋转不停的紫袍探入手中,复披于身上,一柄被完全化去威势的雪白飞剑在老人手中嗡鸣不止,老人伸手抚摸飞剑剑身,轻声安慰道,“莫怕莫怕,待会就送你回家。”
说着抬头看向落地的白衣女子,冷冷说道,“你这飞剑啊,火候未到,说到底还是器,离术还差得些距离,更别说飞剑最推崇的道了,那更是十万八千里。”
三年并无喜怒地看着她,但她手中紧握的另一柄飞剑占春,此刻哀鸣不止。
白发老人四指如弹琴般在飞剑剑身上跳动不停,随着指扣剑身,一道道气机涟漪由剑身上荡起。
那柄取名“大雪”的飞剑由开始的剧烈挣扎,到逐渐平静,再到后来的如死物一般落于老人手心。
剑身如雪,剑芒透寒,可此刻的飞剑却如一个失忆之人,彻底地沦为了一件老人口中的“器”。
老人把握着已无任何生机的飞剑,冷漠地开口说道,“南派之中据说飞剑之道,至高为情,以情丝做引,牵引的飞剑能到真正的心意相通,心有灵犀。”
老人左手双指夹住飞剑剑身,嗤笑道,“要我说,就是些痴男怨女编出来的荒唐事,武道即武道,剑道即剑道,扯些情情爱爱是要作甚。”
老人步步而前,袖中探出的银针缓缓滑落至指尖,老人手捏兰花抵住银针底部,瞥向女子说道,“你们南派以飞剑为尊,那我便以飞剑杀你!”
说罢银针伴着蓬勃炸裂的一缕气机刺向飞剑尾部,老人怒喝一声,“夺舍!”
白衣女子手中另一柄飞剑终于按捺不住,同一时间飞向老人眉心。
“啪”地,两抹白芒交织。
金石炸裂之声响起,一瞬间相撞,又一瞬间分开。
那柄“大雪”悬停于老人身侧,寒芒幽幽,犹胜当初在三年手中之时。
玉面公子擦去嘴角的血迹,横移至老人身后,默然不语。
赵小诗抄起一张板凳,对着身侧便是怒吼一声,“这老阉人有些厉害的,先别近身!”
林大义抄起张椅子便率先砸了过去。
一瞬间,只见李牧遥这边抄椅子的抄椅子,抄板凳的抄板凳,纷纷朝着白发老人砸去。
老人驾驭飞剑飞速地防御,被击碎的桌椅残块四下飞溅。
都是些扰人的手段。
“赵狮虎!你冷静点!你把我放下来。” 只听李牧遥大喊。
定睛看去,原来李牧遥也被当成武器一般举了起来,赵小诗正准备将他丢出去。
“别藏着掖着了,想活命的话就一起上!”赵小诗愤然道,随即将李牧遥丢了出去。
自己亦是开始踏地狂奔,所到之处,地板被纷纷踩裂。
林大义见状顶起一张桌子便飞奔向前,“奶奶的,二一添作五!”
三年合并双指指天,占春飞剑直接穿透屋顶,飞向天空高处。
直至所有的飞剑气机全部消失。
“花开人正欢,花落春如醉。没想到,堂堂南派飞剑有朝一日,竟被一个阉人指指点点。”三年喃喃道。
老人双手抓地,气机如狂风盘旋,老人怒喝一声,“苍龙吸水!”
赵小诗抡起板凳如抡大斧一般,板凳接触气机瞬间震得粉碎,但由把奔腾的气机砸开一道缺口,一拳直接瞄着缺口便是全力轰出。
一柄飞剑鬼魅一般地出现在赵小诗太阳穴处,飞剑未能洞开体魄,却是瞬间将赵小诗击得中心偏移。
面对奔袭而至的奋力一拳,一袭紫色袍袖瞬间裹住了少女手臂,下一刻,便是猛然一拧,赵小诗双脚瞬间脱离地面,如风车一般被甩飞至空中。
林大义尾随便至,扛起桌子便是直接顶了上去,于老人一丈处,无论林大义如何使劲,脚下却是再难推进分毫。
老人讥笑一声,“都是哪来的一群土匪。”
老人一挥衣袖,林胖子扛着的桌子顿时被一袖拍烂。
可林胖子却露出了一抹冷笑,怒吼一声,脚下一个翻转便是栖身半丈,眼见只有半丈的距离。
林大义身后突然亮起一抹寒芒,一柄不知藏在何处的刀此刻突然被林胖子拔出,对着白发老人拦腰便是一斩。
白发老人眼神一凛,“这死胖子!原来扛个桌子就是个障眼法。真正的杀招在这。”
长刀奔至,老人已是避无可避。
老人顿时调动四溢的气机立刻回缩,整个人又如刚才一般鼓起,长刀接触紫袍的一刹那,破开衣物后,内力倾泻而出,直接震飞了偷袭的林大义。
狂风骤停,赵小诗轰然落地。
林大义刚刚旋转着犹未站稳,身后一人轻点他的头顶便是高高跃起,随即一张八寸大脚直奔老者面门。